全球大趋势 《全球经济12大趋势》 第一部分 极限 欧盟:将分崩离析



     目前,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不是美国,而是欧盟。事实上,欧盟每年的商品和服务总值几乎是美国与中国之和。虽然近期存在麻烦,这仍然是欧盟卓越成就的极致体现。在柏林墙倒塌20年后,欧盟成为一个拥有27个成员国、5亿人口,国内生产总值约占世界1/3的集团。欧盟已经选出了第一任“总统”,深化了内部经济联系,包括各成员国间的自由贸易和自由迁徙,统一的竞争策略,统一的货币欧元已在16个成员国中使用。当我们未来进行回顾时,或许会将这一刻视为欧盟统一性和作为一个经济实体重要性的巅峰。然而在接下来几十年中,这个经济联盟将越来越难以维持统一,最后将不可避免地走向瓦解。

到那时,全世界都会感受到影响。那些预计欧盟会成为一个无边界市场并投资其中的公司将不得不下调其在销售、物流、人力资源、成本控制等方面的长期信心。贸易利润仍然可见,但经济增长将低于潜力,由于来自欧洲的投资消费减少,影响也将渗入世界其他地区。另外,即使不是180度转变,那些在外汇储备多元化中做多欧元、做空美元的央行也将重新考虑其决策。美元的地位将会巩固,美国过去10年间积累的巨额贸易逆差更难以平衡。简言之,欧盟作为一个经济实体的瓦解将在短期内释放不安定因素,长期内将有损世界经济。尽管在理论上是一个好主意,但欧盟将无法维持超过一个世纪。

欧盟的前身是1951年成立的欧洲煤钢联盟,其首要目标是在欧洲大陆主要国家间建立经济联系,以预防再发生一次毁灭性战争。该组织成员包括比利时、德国、法国、意大利、卢森堡和荷兰,这些都是两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它们希望将各国的经济财富捆绑在一起,作为一种维护和平的手段。其逻辑是,如果将各国基础工业置于联合监管下,那么单个国家将无力发动战争。几年后,这6国又创立了欧盟的中央管理机构,即欧盟委员会和欧盟议会的雏形,在经济联系之外又增添了政治纽带。随着一体化的加强,更多国家加入了:丹麦、爱尔兰、英国在1973年加入;希腊、西班牙、葡萄牙1980年加入;奥地利、芬兰、瑞典1995年加入;8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和卫星国,以及马耳他、塞浦路斯在2004年加入;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在2007年也最终加入。

整个过程中,接收新成员的决定总是需要对经济和安全的相关问题进行综合考虑。欧盟抱着削减俄罗斯势力范围的目的,吸引了一些前苏联卫星国的加入,后者则觊觎着欧盟的巨大投资出口市场。此外,在西欧国家的最初设想中,新加入国家将能发展为经济成熟、政治民主的国家。

然而,无论是初始成员国还是新加入国家,同一化努力都失败了。在腐败情况、创业便利性、经济自由度、预算情况、未来财政负担和经济周期等方面,西欧国家之间都还存在巨大鸿沟。即使是使用统一货币和政策的欧元区,同一化也没有发生。在人们的设想中,欧元区成员的经济步调将趋于一致—它们的经济将按照同一个周期运行,共同经历繁荣或危机—不过在现实中,分歧仍然存在。以同为欧元区邻国的希腊和意大利为例,尽管经历了2008年的危机,希腊经济仍实现了2.9%的增长(已考虑通胀);而在邻国意大利,经济则下降了1%。由于采用了欧元,两国将制定货币政策的任务委派给了法兰克福的欧洲央行,但2008年,没有某一种货币政策能同时适合双方的需要。一个正在经历繁荣,另一个则在衰退。如提高短期利率,或将有助于希腊抑制其4%以上的通胀,但那将使意大利的信贷干涸,从而造成更大损害。那么相反呢?降低短期利率,虽可以帮助意大利复苏,但将为希腊经济带来过热的威胁。

很难解读法兰克福的银行家们2008年究竟试图推行什么样的货币政策。最初短期基准利率是3%,6月9日提高到3.25%,10月8日降低到2.75%,10月9日又恢复到3.25%,11月12日又降低到2.75%, 12月10日最终降低到2%。当时,随着雷曼兄弟在9月14日提交破产申请,全球金融危机已经历了数月的高峰期。

很明显,对于欧盟的经济决策者来说,找到任何一种中间路径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对于2004年和2007年新加入的成员国,即使暂不考虑其社会主义的历史,它们的差异也比意大利与希腊之间的差异还要大。苏联的解体给予了这些国家一次选择新制度的机会,从经济角度来看,它们的选择好坏不一。

爱沙尼亚以其全电子化的银行系统而闻名,目前在世界银行商务环境调查的183个国家中排在第24位,捷克排在第74位,排名第109位的希腊是欧盟商务环境最差的地区。想要在捷克创业绝非易事,它的创业便利性在183个国家中排名第113位,需要创业者支付年收入的近10%作为手续费,还需要年收入的30%作为法律规定的启动资金。在捷克申请破产也不便捷,关闭一家公司平均需要超过6年时间,投资者仅能收回20%的资金,而在爱沙尼亚则是3年和40%。

虽然欧盟要求申请国在加入前治理腐败问题,但各成员国的情况往往大相径庭。根据透明国际的数据,斯洛文尼亚全球清廉程度排名第26位,而保加利亚的排名则在70位之后,该结果基于两国商务人士的调查反馈和第三方组织的分析(例如经济学人智库)。在斯洛文尼亚,商务人士遇到的贪污受贿情况较少;而在保加利亚,政治腐败和黑帮犯罪则无孔

不入。

东欧国家的经济结构也存在巨大差异,罗马尼亚的农业人口比例接近30%,斯洛伐克只有4%;匈牙利的出口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以上,拉脱维亚该比例只有1/3。同样,这些国家间也不存在经济同步化,在危机爆发的2008年,立陶宛经济增长了3.1%,而其邻国拉脱维亚则下降

了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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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欧盟经济决策而言,成员国间的差异还不是唯一的问题。各成员国作为一个整体,甚至不能履行在2005年通过的《稳定与增长公约》中自行设定的条款。根据公约,欧盟成员一致同意保持低财政赤字,以最小化经济因内部原因而受阻的可能。然而从一开始,即使在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发生前,各国都难以将赤字保持在规定的国内生产总值3%以下。违反规定的惩罚并不是即时生效的,实际上可以忽略。只有欧洲理事会颁布惩罚令,违反国才需向欧盟官方支付一笔保证金,几年时间内着手解决赤字问题即可。待到危机到来,公约实际上成了一纸空文,各成员国都大举借贷以刺激经济,造成赤字猛增。

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首次向欧盟发出了警示,其内部经济联系并不如之前看上去的那么紧密。2008年年初,意大利正在与严重的经济衰退作斗争,而且直到该年7月,欧洲央行实际还在提高短期利率。一些专家和权威人士建议意大利和希腊、西班牙等危机国家退出欧元区,回归独立货币体系,当然这并没有成为现实。一些学者坚持认为,权衡身处欧元区的好处(如汇率波动的保护)和离开欧元区的成本(包括金钱和市场声誉),退出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2008年3月,金融预测网站Intrade开盘打赌在2010年年底前是否有国家退出欧元区,危机的高峰期赔率最高升到了40%。

2010年年初,危机似乎在逐渐消退,希腊新政府披露了该国的财政问题。数年来,希腊一直在篡改财务账目,并且无力筹集足够资金以支付债务利息。当面临违约风险时—即无力向持有债券的投资者支付合同利息—外界的巨大压力敦促希腊放弃欧元重拾本国货币德拉克马。投资者纷纷逃离希腊,但由于政府没有货币掌控权,因此无法采取有力措施。希腊需要更宽松的货币政策,包括通过降低利率和本币汇率(开动印钞机是必需的)制造一些通胀。当商品和服务价格开始上升,希腊所欠债务的真实价值就会缩水。有抵押贷款或汽车贷款的人都知道,通胀是借款人最好的朋友。此外,一些通胀或将有助于刺激希腊经济的内需,本币贬值将使希腊的出口商品在世界上更有吸引力。

但由于希腊身处欧元区,利率和汇率均由法兰克福的欧洲央行掌控。法兰克福是否会让整个欧元区迁就希腊的需求呢?肯定不太可能,毕竟希腊只是个人口占欧元区不足4%的小国。当货币政策无法提供任何救援时,希腊就需要直接的财政帮助,这极其重要。如果欧盟其他国家对希腊的困难袖手旁观,投资者在借钱给其他债务缠身的欧元区国家时(例如西班牙和葡萄牙)就会三思而行。反过来说,如果因希腊的欧元区成员身份就帮其偿还债务,这将直接违反1992年《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第104条,该条款称:“联盟对主权政府的承诺不负有责任和义务。”

可能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欧盟开始帮助希腊偿债,那么其他欧元区成员就会放心大胆地欠下巨额债务,随着欧元区滑向债务深渊,欧元币值的基础也会逐渐损毁。反过来说,假设欧洲央行决定降低利率、贬值本币,试图刺激整个欧元区经济从而解决债务问题,就如同上述希腊所面临的情况,又会发生什么?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些正在进行外汇储备多元化、降低美元依赖的央行(例如中国央行)就会进行重新考虑,在欧元区投资股票和债券的外国人将会看到自己的投资组合缩水,即便其投资的公司正在赢利。

尽管有上述担心,欧盟领导人仍然认为放任希腊违约的风险是不可接受的,因此决定向身陷困境的希腊提供1 050亿美元低息贷款。对于国内生产总值仅3 500亿美元的希腊来说,这是笔惊人的庞大资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主要受欧盟和美国主导)甚至以更优惠的条件提供了400亿美元。不管是否有条约,尽管希腊的规模还不能用“大而不能倒”来形容,但其作为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的后果十分严重。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将欧盟作为一个经济实体推到了破裂的边缘。不过平心而论,欧盟此前正显示着收敛效应的一个重要迹象:在经济扩张最快的5年中,贫穷国家的物质生活水平正在追赶富裕国家。在危机发生的前一年,即2007年,较早入盟的15国平均经济增长率为3.2%,与之相比,较晚入盟的12国为6.5%,其中更有8国的增长率都高于前述的所有15国。

考虑到新成员国的经济形势,这并不奇怪。东欧的工资水平普遍较低,大量西欧和美国的制造业和服务业工作迁入东欧。新成员国的农产品和原材料能以更高价格在西欧以及和欧盟签有贸易协定的国家自由销售。它们为加入欧盟在制度和透明度上作出的改进也有助于吸引新投资。

尽管如此,新成员国对改革的浅尝即止将影响其发展速度。为满足欧盟的标准,它们之前的确作出了改进:推行市场经济,向欧元区靠拢,依照欧盟法律协调本国法律,以及政治反腐败。但入盟之后,其进展就放缓了,一些国家甚至有所倒退。

根据世界银行2004年的报告,全球商务环境排名中立陶宛和斯洛伐克名列第17和18位,而当本书写作时,它们分别下滑至第26和42名。受访专家和商务人士表示,在两国开展新业务的难度大大提高,执行合同在斯洛伐克也变得更为困难。2007~2008年间,保加利亚在全球清廉指数中的排名由第64位下降至第72位。事出有因,2008年雅典举行的第13届国际反腐败大会上,欧盟执委会(欧盟的行政机构)承认,为保加利亚等国入盟而建立的反腐败机构在之后被抽调一空,甚至被解散了。

不过,新成员国相比老成员国的确有一个优势,在因负债和人口老龄化所导致的长期风险方面,新成员国的情况要好得多。即使在2008年的经济危机之前,一些老成员国的负债已很沉重—意大利国债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104%,希腊为89%。危机后,形势更恶化了,意大利的债务负担增长到了115%,希腊达113%。甚至其他一些没有引起新闻媒体关注的国家也进入了危险地带:比利时达99%,法国、匈牙利、德国和葡萄牙均在70%~80%之间。

此外,一些国家在未来几十年将会面临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年青一辈将负担更多退休人口的养老金和福利。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预测,意大利65岁以上的退休人群相比主要工作年龄人群(25~64岁)比例,将从2009年的36%上升至2040年的69%。具体来说,如果今天每个纳税人供养一个退休人员,到2040年就将供养两个。在其他国家,这一比例也会有急剧增长,西班牙达65%,德国和奥地利达64%。

想缩小该缺口并不容易,退休年龄必须延后,福利必须减少,税收必须增加,政府必须借更多债,更可能的是上述一些组合同时发生。面临这些前景的工人会开始考虑移民,其收入随之而去,国家税收将减少,缺口将进一步扩大。受此影响的国家将会进入一个恶性循环,劳动力年年缩减,赤字年年增长,最终,它们将无力履行所承担的义务。到那时,它们的欧元区成员身份和欧盟参与的其他经济协定将无法维持。欧洲央行可能会迫于压力而放松货币政策释放通胀,以缩减债务的实际价值,但这会对欧元币值构成威胁。《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的财政纪律将不可维持,因为那将造成巨额的公共开支削减和严重的贫困。

由于上述经济变化,这些国家的社会将变得更加不稳定。大多数养老金制度的基础—每一代人为上一代负担退休金,前提是也会从下一代得到同样待遇—将会崩溃,退休者期望政府信守承诺,但年轻人在自身养老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将会开始厌恶纳税。政府裁员会增加失业,大量发行国债又将挤占私人企业的融资空间。

一些拥有不错的债务状况、人口结构,尤其是经济潜力的欧盟国家将克服这些困难。在腐败情况、商务环境、经济自由度等方面,有一些国家明显更高一筹,当欧盟民众寻找更好的工作居住地时,自然会被这些国家吸引。

那么它们是哪些国家?参见下图,基于一项综合分析的指标和数据,根据经济的长期潜力和风险,可将欧盟国家分为4个泾渭分明的小组。其中,潜力指数是该国在三个主要国际指数中最新得分的平均值,包括世界银行的商务环境调查、透明国际的清廉指数、传统基金会的经济自由度指数。风险指数则基于两个比例的平均值,2040年65岁以上人口和工作人口的比例(来自美国人口普查局的预测数据),以及负债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虽然不是所有这些变量都有着决定性影响,但它们的确揭示了一些重要差异。

结果令人惊奇地一致,图表右上方区域是一些低风险、高潜力的国家。其中除卢森堡外,7个北欧国家(英国刚刚超过X轴)都具有盎格鲁–撒克逊或斯堪的纳维亚法律传统。后者的法律理念可能是欧洲大陆法系中最接近于英美法系的。此外,爱沙尼亚在后苏联时代所选之路使其在前苏东国家中最为接近英美(美国在此图表中的位置应恰好位于爱尔兰左

上方)。

除了爱沙尼亚外,其他8个前苏东国家都集中于图表左上方区域(匈牙利恰好超过X轴),这代表着较低的长期风险,同时也具有较低的长期潜力。它们在技术、生产率和工资方面将继续追赶西方邻国,但可能无法持平,最终将进入一个更为平缓的增长周期。

同时,图表左下方区域是其余尚未提到的南欧国家,包括斯洛文尼亚在内。它们都有部分国土在北纬46度以南,除希腊之外在地理上连成一片。正如前文谈到的,希腊和意大利的困境尤其令人担忧。在图表右下方区域,是很难对其作出预测的国家,也是连成一片的邻国,包括奥地利、比利时、德国和荷兰,它们存在较高的长期风险,但也比南欧国家潜力

更大。

这种地理上(和一点文化上)的集中分布应该引起布鲁塞尔的忧虑。假如欧盟的问题儿童随机分布在全欧的广大范围,那因经济问题引起联盟分裂的危险反而会更小。然而不幸的是,图表的4个区域除了代表风险和潜力外,还明显体现出地理影响。

在目前趋势下,欧盟未来的经济整合将缩小上述差异。过去10年中,欧盟内部贸易总额增长了75%以上。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在入盟两年后,在联盟内的贸易额增长了30%。在移民方面,一般方向为自东向西,其中既有从波兰到英国这样引人注目的例子,也有从匈牙利到瑞典这样较为温和的。毋庸置疑,欧盟成员的经济命运即使还谈不上共进退,也正在变得更为紧密。但问题在于,该趋势还不够快,不足以使各成员国达到休戚与共的程度。

很容易想象,十多年后,西欧和北欧国家将开始意识到,欧盟其余成员经济上将跟不上它们的节奏。最初,该意识不一定会造成政策变化,西北欧国家间的商业金融纽带会继续增强,其他成员逐渐被排除在外。当东南欧国家的物质生活水平开始落后,并且无法履行经济条约时,西北欧国家会发现自身被欧盟这条大船拖累了。这种紧张关系会有非常实际的

效果。

目前,西欧每年要向东欧补助90亿欧元,换句话来说,如果我们将欧盟所有成员国上缴的税收和得到的补助加起来,东欧是净获益的一方,全部前苏东成员国都是净获益国,虽然90亿欧元在宏观层面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前苏东国家中得到补助最多的是立陶宛,其2008年接受的补贴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2%以上。为了使东欧国家继续缩小与西欧的生活水平差距,补助金额还要有实质性增长。如上面所提到的,当欧盟开始从经济上分裂,能勉强说服西欧掏出这笔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将造就一个非常不同于现在的欧盟。诚然,联系各国的政治协议仍然有效,各国仍奉行同一个外交政策,接受同一个欧洲法庭和法律的管辖。但一些经济协定将会成为一纸空文(例如《稳定和增长公约》)或降低执行标准(例如欧元区货币联盟),未来新签署的协定不一定将所有成员国包括在内,半数以上的国家将只具有次等成员资格。

到那时,外部因素将会介入。俄罗斯看到它的前卫星国在欧盟内部被边缘化,或许会设法增强和它们的联系,并最终将其重置于自身势力范围。同样,美国也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加深同东南欧边缘国家的关系,以增加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尤其法德两国,现在偶尔会对美国外交政策唱反调。在小布什政府的反恐战争期间,意大利、波兰和罗马尼亚成为美国最坚定的盟友,如果抱有类似政策方针的政府入主华盛顿,这一幕将再次重演。

由意外经济事件所引起的政治变动,将只会在欧盟内部增加紧张情绪。最终,一些较穷的成员国或许会决定自主行动,以达成其经济目的。这些国家的贸易谈判目标或许与其他成员不同,不愿意再以整体模式进行谈判。例如,在当下的世贸组织谈判中,德国和法国希望为其保险、地产和金融服务公司打开外国市场,而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则更想推销其工业制品和农作物。可以想象,德法两国的立场在欧盟代表的谈判中会占有更重要的分量,急切追求经济增长的东欧国家虽然不想放弃西欧市场,但也不想继续被西欧代表。

综上所述,就是当前各种势头继续发展下去将会出现的局面。当然,这些预测涉及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中途或许会有变数发生。二三十年时间足够使一个经济体发生重大变化,不论是基本制度还是教育、基建、科研等长期投资。前提是,一国在政治上必须有这种意愿,并具备足够的延续性,该国领导人和民众需要察觉风险、抓住机遇,并且在政党更迭之后尽力维持既定方向。

比方说,一国如想提高劳动力素质,仅维持几年的教育投资是不够的,必须连续投资16年教育,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才能看到这一代人进入劳动力市场。革命性的科研项目需要多年时间开发,当有了重大发现后,还需要更长的年头—通常是一二十年—才能转化为商用,当然,它们的回报都是巨大的。

保持这种耐心和连续性并不容易,尤其是在需要当代人为下一代的未来作出一些牺牲时。如果一国政治家目光短浅或地位不稳,那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例如,一个执政基础脆弱的首相会首先寻求一系列短期成功以巩固自身地位,而不会考虑代价巨大、成效遥遥无期的改革。对那些经常发生政权更替的国家,即使有改革经济和改善财政的意愿,实施起来也极为困难。

让我们回顾过去15年(为了给前苏东国家在柏林墙倒塌后一些重组的时间,不上溯到更远),自1995年1月1日始,欧盟国家更换政府首脑的次数如下:

12 立陶宛

10 拉脱维亚

 9 罗马尼亚

 7 捷克、意大利

 6 保加利亚、爱沙尼亚

 5 斯洛文尼亚

 4 奥地利、比利时、匈牙利、葡萄牙

 3 芬兰、希腊

 2 丹麦、法国、德国、爱尔兰、波兰、斯洛伐克、西班牙、瑞典、英国

 1 卢森堡、荷兰

该分析再次有利于西北欧国家,而不利于许多新加入国家。如果继续以这种频率换届,意大利和一些前苏东国家的前景将非常暗淡,近年来有所缩小的差距又将扩大。这个结果并不奇怪,它们当前的经济困境肯定与政府过去的无能和短视有关。

当经济制度发生分裂后,再想整合就困难了。一个值得警示的例子来自美国1861~1865年间的内战,除了关于奴隶制的道德争议外,此战更多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经济制度之间的战争。南方脱离联邦的动机之一就是想自主掌握与世界市场的经济关系,或许有一天部分欧盟国家也想这么做。美国为了重归一统付出了成千上万的生命,即使有一个比布鲁塞尔更强有力的联邦政府,美国经济政策的完全整合也要等到1930年后才得以实现。

鉴于欧盟拥有统一的货币以及财政政策,要成为一个真正统一的经济体,它或许无须经历内战,但要充分利用内部经济团体的互补性,并以之造福整体。如果那些前景良好的富裕国家想要维持欧盟统一,就必须帮助贫穷国家处理债务问题,改善商务环境,进行一些有助于经济增长潜力的远期投资。

时间紧迫,养老金增长伴随技术工人移民的死亡旋涡可能已经开始,由于欧盟没有发布内部移民的详细数据,所以还无法十分肯定。但最终,如同前文所述,如果欧盟不立即行动帮助其落后成员国,那么就无法作为一个整体迈向更光明的经济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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