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井施工中的几个故事(原创 打井工程施工组织设计

原创作品 2010-03-1522:12:17 阅读115评论13 字号:大中

1 下院村的第11次打井终于成功

下院村地处曲沃县的最北面,位于塔儿山的南山根,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下院村因地制宜开设了二、三十处铁矿。转瞬间,小小的下院村涌现出无数个百万富翁、千万富翁。原本地处偏僻、贫穷落后的下院村今日里经济飞速发展。祖祖辈辈的石头路和低矮民房眨眼间变得马路平展展,小楼一排排。在庙堂里上学的山里娃,如今搬进了二层小楼的新校舍。往日村民们购买生活用品要到镇上、县城,如今下院村也开设了集市,并且,县公交车也开到了村寨。改革的和煦春风使百年的山村下院旧貌换新颜。为此,在八十年代下院村被评为全县唯一的红旗村。

制约下院村长远发展的首先是水源条件。要说下院村无水,全村人都不承认。村中间的一口老井,井深仅有170米,每小时出水量30吨,曾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下院村民。曲沃县打井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先后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多个方位上施工了十口水井均告失败。但财大气粗的下院人并不气馁。紧接着,在县水利局朱工程师的操办下,第十一口水井又施工开钻。当水井钻进到188米时,朱工程师一行人开着汽车到方城村找到了我,邀我为下院村的第十一口井献计献策,准备投入井中电测。当时,我正准备为曲沃县井队任师傅在方城村的成井施工进行井中电测,为此,方城村面粉厂停止生产,拿出崭新的三芯电缆,支持我们工作。经过和方城村委及井队任师傅商量,大家同意把准备好的电缆先拉到下院村进行井中电测。

下院村可真是个贫水的地方,几乎每一家都准备了储水的地窖和水缸。每次洗脸、洗手,仅用那么点水,几个人依次用过后,还要把用过的水倒进废水桶中,以便再派用场。打井施工用的水,都是用汽车一罐一罐地从外村买来。同在一片蓝天下,老天对下院村一点也不慷慨。想到蓝天之下水源条件差别如此悬殊,身处下院村的我,不禁为老天的不公而无限感慨。

夜幕降临,田野里一片宁静。我们在钻机灯光的照射下进行着井中电法测量工作。乡亲们和井队的师傅们像看演出似地围在我的四周,眼睁睁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表达了他们对打井的关心和对我这位远方来客的信任和期待。在水源条件如此困难的半山坡,我不敢冒然表达任何口头承诺,只能尽心竭力地把下院村的第十一口井的地下状况尽量客观地索取出来。

测量过程很顺利,我得出判断,“水井静水位位于井深160米附近。井深175米至185米区段内电阻率值有规律地逐渐增大,属于见基岩的前兆,马上就要遇到基岩风化层。在下院村,基岩风化层即是找水最有希望的地段,也是施工最为困难的地段。建议继续钻进,不要前功尽弃。前十口水井的井中地层我不了解,这第十一口水井只要打透5至10米风化裂隙层,再把完整致密的基岩取出来,打井成功很有希望。每小时涌水30吨完全有可能。”我把结论交付之后,下院村村长派车在夜幕中把我们送回方城。

在回程的汽车里,陪我同去的任师傅和我拉呱:“景工,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你为何只让他们付给你200元?”我说:“人家对我们客客气气,车接车送,我们只是付出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井孔中的地层状况客观地测量出来,把分析建议告知他们,我觉得我们的付出并不多。”听了我的话,任师傅似乎打抱不平,激动地在坐位上大声嚷,好像是在让司机听:“他们前后打了十个黑窟窿,稀里糊涂、晕头转向、六神无主。这次把县水利局技术权威朱工请来,朱工又有什么高招?已经失败的那十口井都没有进行井中电测工作,朱工的措施就是第十一口井投入井中电测工作。你看,在你公布结论之前,所有的人和朱工都眉头紧锁、愁眉苦脸。我想,大家内心里不约而同地都在为第十一口井的命运深深地担忧。当你把分析结论一讲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雨过天晴、一片灿烂。可能你没注意,我可看得一清二楚。景工,你的测量结论起了关键作用。你说的,‘打透5至10米风化裂隙层,这就是寻找的含水层。’这句话,每一个字值一千元。”任师傅的话让我开怀大笑,我调侃地说:“好!下次来,你帮我来计字,然后咱按一个字一千元向他们索取报酬。”最后任师傅又说:“科学技术是无价的。”在山路上行驶的汽车里,我俩的调侃话语不知道哪句对,哪句错。

十天以后,下院村第十一口水井胜利完工,抽水每小时40吨。这刻骨铭心的打井历程牢牢地印在下院村每个人心中。全村人燃放鞭炮,锣鼓齐鸣。听说县长都驱车到红旗村参加了庆祝活动。下院村对参加这次打井的师傅们每人赠送一条高级毛毯,表达对打井队师傅们的深深谢意。

人,只有在接连的挫折失败后取得的成功,才能给他们带来惊喜。我想,假如第一口水井通过电测技术首战告捷,避免那十次失败的经济损失,他们未必会惊天动地地开庆祝大会。这样的现象在人世间屡见不鲜。

我听到这个好消息,也为他们的坚强不屈庆幸。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掌握了它,能给社会带来财富。但要让人们认识它,承认它,利用它,却还有待时日。在向基岩风化裂隙层要水理念支配下,下院村又接连成功地打成了五、六眼水井,从此改变了下院村贫水的现状,使下院村在奔小康的路上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在山西省的滩涂开发中,侯马市楮村河滩由省里投资,先后打了九眼水井。不经电测,全部失败。后来侯马市电业局的一个年轻人承包了几百亩滩地,请我为他在打井施工中做测量设计工作。在原滩地又施工了三眼水井,全部成功。这和上院村的打井历程异曲同工。其实,这种社会现象里除了有科技因素外,还包含着商业经济因素、社会政治因素和人为心理等因素,很值得有心人去研究。

2 把吕老板从闻喜县救回来

西村位于闻喜县北部,处在侯马、闻喜、新绛交界的半山腰。2000年西村人为了解决村民吃水难题决定打井。先是请吴师傅进行地面选定井位,然后与曲沃县井队吕师傅签订了保水施工合同。保水合同一般是预先支付全部打井费用,用钻机设备做抵押,保证成井后涌水量每小时不少于20吨。不足20吨时,重新施工第二个水井,或退还全部款项。但事实上西村接连两次打井都没打出水来,使所有的人都沮丧。姬村长无奈之下,把结果汇报到了乡政府。乡长说:“你们有保水合同,可以让井队退还七万元施工款项。去年姚村打井时,也是打井队保水,因为没打出水来,打井队半夜里来了两辆大车,拉了打井设备和全体人员偷偷撤离。你要派专人把钻机看管好,别让他们逃跑。”吕老板当然想早点离开,他费尽心机几次和村长商量:“让我先把钻机拉走,然后我再调一台冲击机,由我出资再打第三眼井。”有乡长的告诫,面对甜言蜜语的劝说,村长毫不动心,说:“你先把冲击机拉过来,再把你的钻机搬走。”没办法,吕师傅邀我到西村进行地面电测,确定第三个水井施工井位。遇到棘手的电法测量工作,风险较大,测量人员一般都不愿参与,尽量回避。但我经不住吕师傅的一再恳求,最后,我还是参与了。

西村的村中间有两口60多米深的人工井,原先可供全村人生活用水。随着附近水源的开发,静水位逐年下降,原本水源旺盛的两口井日渐枯竭,村民用水出现危机,施工吃水井已迫在眉睫。

我来到刚完工的新井上来察看,水泥管四周的填料上残留着的水原本应该渗入地下,现在却静静地停留在地平线上。我嘴上不说,心中在想,填料不透水。既然填料这么糟,其它的不妥之处也难避免。再之,也可能井中没有含水层?不对!没有含水层施工井队为什么要下管?难道有干沙层?西村的打井现状让我疑窦丛生、顾虑重重。对于我即将定下的第三个井位能否成功,其实我也无绝对的把握,地面电测的多解性让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终孔后,通过井中电测做最后决定。实在没有含水层,也可以不下管,这对施工井队也是一个有利的交代。

我不是神仙,也无万全之策,既然参与到了西村打井一事中来,我的心就处在了为西村的焦虑和煎熬之中。虽然从口头上我不敢吐露任何承诺,但从我一丝不苟的野外工作中,还是取得了村民对我的信任。有人说:“两次测量,不同的两位师傅,截然不同的两种工作态度,应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打井效果。”这是西村人对我的信任和鼓舞,也是西村人自强不息、百折不挠的打井决心。我和他们一样,也很希望他们这一次打井能顺利成功。

我把姬村长对井位的“地形要高,离变压器要近,交通要便利”的建议放到了我的思维之外。毫不犹豫地把含水性的好坏置于考虑的首位。经计算、分析,第三个井位确定在沟中,并强调了终孔时要进行井中电测。

紧接着,修路、拉电线、挖泥浆池、搬机器、通电、开工。十几天以后,150米井深已完成。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又一次来到了西村,进行井中电测鉴定。经井中电测,地层中找到三个含水层,且激电反映明显,不属于无水的干沙层。推断成井涌水量每小时20吨,建议停止钻进,备料成井。吕师傅在两次打井失败面前谨小慎微、顾虑重重。听了我的井中电测建议,他说:“我感觉和前两个井一样,地层不好,没有下管价值。”我是测井人,我不能打保票,打了保票也无用,除非我当场把七万元现金摔在桌面上作保证。吕师傅的担忧我理解,他想让村长表态不下管,好让钻机搬离。人家付出了那么多,没有收获,哪能甘心?我慢声细语地对吕师傅说:“我只是协助你,计算结果也只是建议。下管与否的大主意还要你自己考虑。”在老板和村长面前,我一方面建议成井,同时也毫不客气地指出彻底破壁,填料干净,换浆及时等成井工艺的要求。

时间过得飞快,又过了十天,我到曲沃县城去做测量工作,途径吕师傅家门时,我不由自主地跨进门去。吕师傅不在,他的爱人见到我忙说:“景师傅!来来来,坐坐坐!”她又敬烟,又让座。又杀西瓜又倒茶。从她满面春风的笑脸上无需她再说,我判定吕师傅在西村的第三口水井满意抽水,顺利竣工。用别人的话说:“景师傅把吕老板从闻喜救回来了。”

3万荣县四望村水井获得新生

2007年8月的一天上午,正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时节,我正在和四岁的孙女小叮当在床上争着、吵着玩积木,骤响的门铃声把我从暄闹中惊醒。打开门来,一个穿邮政工作服的年轻人的身姿映入眼帘:“请问,这是景水保家吗?”我兴奋地回答:“正是。”我为即将到手的寄件欣喜。

我请来人进得门来,坐在沙发上。不等我开口发问,来人站起身来,拿出香烟递给我让我抽烟。我纳闷,忙说:“不会!谢谢!”等来人重又坐下来时,才细说来由:“我是侯马邮电局的一名职工,家住万荣县四望村。我哥哥近日在家里打了一眼260米深的水井,据施工井队讲,井中无水,没有下管,钻机已搬走。我哥哥在遭受打井失败的打击之后,整日里长吁短叹,就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似地愁眉苦脸不愿出门。他在当地听说你的大名,想通过你重新选定井位再打一口井。一定要把井打成,才能解除心中的郁闷。

既然井孔已经打成,我建议首先进行井中电测,然后再做地面定点测量。小伙子在我家立即用手机和原来的施工井队取得了联系。隔着电话耳机,对方的话语我听得清清楚楚:“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估计井孔早已坍塌得井深连100米都没有了。你们还测它干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嘛!”

依照小伙子的安排,午后一点钟,我们租了一辆小车,从侯马出发,途径闻喜、夏县、运城、临猗来到了万荣县四望村。此时,火红的太阳斜挂在西天,时针已指向下午四点。

打井主户是县电业局的一名干部,新颖别致的二层小楼装饰得富丽堂皇,它的豪华气派无形中显现了主人优越的经济条件。但此时主人的脸上却写满了忧愁、疲惫和茫然。他向我介绍:“我们村有四眼水井,最深的有240米,最浅的190米,出水量每小时都在30吨以上。想打一眼井是我多年来的愿望,想不到的是偏偏我打的这眼井无水。上次打井速度挺快,不到一星期,260米井深就钻够了。请人进行了井中电测,人家说,每小时只有5吨水。井队的人问我还下管不?我说,下管需要七、八万元,明知没水,下管不就是拿钱往井里扔吗?按照施工合同,我支付了施工井队八千元,当即,钻机就搬走了。加上水费、电费、生活费、搬迁费,两万元打了水漂。”主家动情的诉说使我非常同情。接着主家告诉我:“说实话,这点钱我并不在乎,而没把想办的事办成,使我沮丧、烦恼、无脸见人。十多天里,我心中憋着一股劲释放不出来,使我寝食不安。景工,我知道你是测井行道中的高手,我请你来,一定要把这眼井打成。”

打井主户的虔诚态度和迫切心情我能够理解,这大老远把我从侯马请来,又如此地客气是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我能做到的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把全部的智能都拿出来。

一轮火红的落日在西边的山尖上燃烧着,向着西山快速坠落,我们的井中电测才刚刚展开。我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仪器,一行人帮我拿着电缆线、电池箱、供电极以及工具包来到了村外井场。在主家的指引下,大伙把黄土堆扒开,去掉盖在井口上的石板,曾使主家无奈和懊恼的井孔展露在眼前。我把准备好的电缆测线徐徐放入井中,一大群父老乡亲在我周围围成一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坐在中间的我是在做魔术游戏。尽管大伙对测井并不内行,但他们的到来却表达了对主家的支持,表达了对远道而来的我的信任和关怀。

“58、87、108、180、238、251……”井场上除了我娴熟地操作仪器的报数声和铅笔在记录表上写字声外一片宁静。无数双眼光射向同一个目标,仪器的指针随着供电开关的按动,有规律地变化着,显示着井孔中的信息。幸好,260米井深并没有坍塌,很顺利地探测到了井底,比我想象的要好。我首先告诉主家,从井中电测过程可间接知道井孔的垂直度很好,施工质量蛮高。成井之后,涌沙的可能性很小。我的话主家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地下水到底有多少。经计算,发现井深180米附近和井深220米附近各有约两米厚的中沙层。且激电反映良好。不属于不含水的干沙层。测量过程中,我将井下探极放在含水层附近,随着电缆的上升和下落,仪表指针有规律地升起、回落。我说:“仪表指针有规律的变动,这就是地下含水层的电性反应。上次的井中电测可能方法不妥或是测量过程粗糙,从而漏掉了含水层。”井的所有权虽然不属于我,但我为在井中找到的两个含水层而高兴。残阳早已落到了山的那边,余辉却穿云破雾直射到中天之上。天际上一片火红。

晚风裹着凉意,轻轻地吹拂着我疲惫的身躯,送我们一行人回到了驻地。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我把变化着的数字翻译成地质语言,以书面形式交给了用井主户,成井涌水量30吨/小时,建议成井。

看到我的测量结论,主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说:“我们虽然不懂行,但从测量过程中可以看出,你对工作认真细致。上一次测量比你快,人家告诉我们每小时5吨水,其余的话,甚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走了,从来到走不到两个小时。我决定采用你的建议,准备管料,成井。”

当主户准备联系原施工井队,让他们回来下管成井时,遭到了我的阻止。原井队已经对水井作出过无水的结论,对成井必然不会有信心,更难以保证成井工艺。让一个井队用自己的努力来验证自己的错误,实在很难。我建议使用在附近施工的毛剑井队来完成成井。

我拨通了毛剑的手机:“四望村的水井井深260米,井孔已完成,未下管,施工井队已搬迁。我作了井中电法测量,认为完全可以成井。主家想找一个钻井队来下管成井。详细情况,希你亲自到实地察看,和主家商榷后再作决定。”

一个星期后,我在客厅正津津有味地品读《人生》杂志里的一个精彩故事,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毛剑的电话:“景工,260米管下进去了,但没水。”我迫不及待地问有多少水,毛剑告诉我,最多5吨/时。估计你测到的两个含水层都是干沙层。四望村也曾打过好几个干井,这地方地质条件复杂着呢。”短短的几句话,字字都像巨响的炸弹震得我头晕目眩。霎那间,我陷入了深深的惆怅和失落之中。我的心像塞满铅一样沉重。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翻出四望村的井中电测资料察看。从测量资料看,怎么也不像干沙层。我问,是否破壁不彻底?你拉活塞试试看!回答我的是:“拉过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电话传来的消息似一盆冰水,冷不防从我头顶浇下,让我阅读动人心弦故事的兴趣,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对测量工作是认真的,成井建议是慎重的。难道我错了?主家这八万元难道真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无数的问题纠缠着我,我被愁云笼罩,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毛剑井队成井失败的消息使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而原来打井孔的那帮人,他们悬着的心随着成井的失败,却轻轻松松地落了下来。他们中有几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他们熟悉的施工现场,眉开眼笑地对毛剑他们挖苦、讽刺、不依不饶,“我们说没水,你们说有!难道你们中间卧藏有神仙?这一下,八万元扔到了井下,你们痛快了吧?30吨水在哪里?”在接连的羞辱面前,机长不说话;工人不言语;主家不吭声。他们个个低头不语,装聋作哑。只有耸立在钻机旁大杨树上的树叶在风中沙沙响。商场似战场,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在失败面前,有人沮丧难过,有人却得意洋洋、幸灾乐祸。

面对现实,毛剑绞尽脑汁,思忖再三:“景工向来谨慎,难道成井工艺有缺陷?”迫不得已,他到运城花费千元,买回了大庆牌六偏磷酸钠,投入井中进行化学洗井。经过24小时浸泡后,再反复抽拉活塞,似浆糊一样的白色胶状物从井孔中排出。再次下泵试水,“哗”地一声巨响,井水从地下喷涌而出,汹涌澎湃,源源不竭。呆在井口的施工人员悬着的心剧烈地跳动。井水能连续抽几分钟,没人知道。大家瞪着眼睛,盯着钟表,除了井水的哗哗声外,没一个人的说话声。半小时过去了,井水有增无减。这时不知谁大声吼了一声:“成功了!”大家才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许多在井旁助威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似孩子一样笑着、喊着、欢呼着。大家有说有笑,有蹦有跳,成功的喜悦淋漓尽致地展露在每个人的脸上、眉梢。

打井施工中的几个故事(原创) 打井工程施工组织设计

原先施工井孔的井队人,得知下管后无水的消息时,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果断撤离。他们像战场上的胜利者训斥俘虏一样羞辱了毛剑机组人员之后,仍不解气。这一天他们几个又来了,毛剑机组人员见他们驾驶摩托飞速而来,想到他们曾经的幸灾乐祸和对自己的挖苦、讽刺,立即到厨房拿了菜刀和擀面杖,向来者迎面冲去。来者一看这架势,魂飞魄散,像兔子一样调转车头,逃之夭夭。

又过了十多天,毛剑井队在河津施工,邀我去进行井中电法测量。一见面,毛剑劈头便问,四望村主家说要给你送锦旗,送了么?我说,我不要,人家给了我伍佰元测井费。毛剑说:“不多,那次测井,五千元都不多。”我最后说:“拿了人家的钱,为人家担惊受怕,有惊无险啊!你知道那场波折是因为啥?不怨你,不怨我,只怨井孔打成之后,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坏事变好事,我们又多了一条教训。无论经验还是教训,对社会都是财富。”

4山下村水井死而复生

山下村位于曲沃县北10公里,记得1987年一台冲击打井机在山下村北的耕地内施工,因成井失败,被扣留在施工现场不让搬迁。我也曾到过施工现场,崭新的机器经过几个月的风吹雨淋,已经锈迹斑斑。打井用的钢丝绳痛苦地在场地上乱绕瞎缠。那次打井,井队不仅没挣到钱,连机器都报废到了荒郊野外。

邀我前去的杨师傅告诉我,:“因打井失败,使这台崭新机器陷入了绝境,一个井都没打成就革命到底。今天请你重先进行地面电法测量,确定井位后,我拉另一台机器来把井打成,救它出困境。假如我仍然打井失败,我搬来的新机器将和瘫痪在此的这台机器一样,把施工现场变成葬身之地。”最后杨师傅向我请求:“一定要把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

杨师傅的话使我心情沉重,感到责任重大,我只能奋勇向前,不能后退怯战。我在山下村一共呆了五天,把全村耕地面积都普查了一遍。村民们的热情相助,表达的是信任,而我感受到的全化作成了压力。我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也不敢有任何无把握的口头承诺。唯有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能使山下村民对我定下的井位有些许的成功期盼。

井位确定之后,经过十多天的施工,井深126米,成井涌水35吨/时。为此,山下村人在欢呼胜利的同时曾给我一块写有“找水状元”的玻璃牌匾,来表达对我的认可和感激。一年以后,经我地面电测和井中电测,山下村的又一口水井胜利竣工。我到山下村之前,山下村的打井历史上未曾进行过电法测量,成井失败的例子不计其数。我参与的几次打井,通过电法测量均获成功。客观现实让山下村的乡亲们初次看到了科学技术的作用。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不觉二十年过去了,有一天,山下村民李胜打电话邀我到山下村为他测定井位说:“我是自筹资金打井,希望你多操点心,要准确,要保险。”我表白,测井本不是百分之百准确的事情。失误在所难免。李说:“你在我们邻村下坞测定过十多个水井,百分之百成功,还在许多贫水地区都打出了好井。你的电话号码是我从县水利局查到的,大家都说你是测井能手,我相信你。”

经野外测量、室内计算,很快选定了山下村第三个井位,紧接着开始了施工。在钻进过程中,用井主户日夜守候在钻机旁,关注着井中地层的变化。井深80多米时,出现了一层小砾石,用井主户欣喜若狂。但井队的人却说,这是土砾石,不含水。当井深将近100米时,又出现了几米中沙,用井主户兴奋地说,这么好的地层估计这次打井不可能失败。可是井队的师傅却说这是干沙层,不含水。在施工井队的断言下,用井主户神情沮丧。井深刚达100米,主家就在电话中和我商量:“景工,重新选点吧,已经钻到100米了,没有水。”我建议井深达到要求之后,通过井中电测,再对井中地层做出判定。但我经不住主家的轮番催促,在井深120米时进行了井中电测。我用电阻率法确定了沙层的存在,用激发极化法否定了井队人判断是干沙层的说法。得出了井深120米出水量30吨/时。建议打到160米原设计井深时,再终孔成井。

后来我才知道打井合同约定,井孔不下管时付给井队一万元。对施工井队来讲,不下管既不必担心水量不够,也别害怕抽水涌沙。既不用操心井管不直下不去泵,更别煎熬浑水不清。在自身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井队的一些人在向着不下管一万元的结局努力着,争取着。假如没有测井人员的参与,‘井中无水,没有下管价值’很可能要变成现实。

见到我的井中电测结论,井队的一些人一定不高兴。原来计划160米井深,却在井深128米时就动员用井主户终孔下管成井。

蓝天,一碧如洗,几朵白云缓缓地抚摸着小山包悠悠飘行。一朵白云飘上了我的头顶,遮住了阳光,周围顷刻间暗了下来,我的心头不觉一阵沉重。两天之后,用井主户给我的电话中说:“景师傅,下管后没水。”我问有多少水,回答说:“和烧水壶倒水一样。大概每小时有一吨水。和井队老板联系了几次,他不接电话,联系不上。”电话的话语中明显地带着对井队的怨气。李胜的话通过电波,每一个字都像冰雹一样重重地敲在我的头顶,我的思绪在“地层不好”和“工艺缺陷”两者间反复盘旋,我心中也无底,说:“你千万不要和井队的人闹意见,一出现纠纷,你的水井就会彻底报废。你到我这里来,把下管顺序、填料样品等成井资料详细告诉我,我帮助你分析原因。”

成井工艺上的缺陷我并不知晓,就是知道也不能直说,说了井队的人也百分之百地不会认同。遇到成井失败,闹纠纷,打群架,打官司的事很容易发生。我看了花管排列,看了填料样品,了解了破壁、换浆、下管、投料等详细过程,只能违心地说,找不到人家的毛病。面对满面愁容的主家在无水的结局下,我给了主家两条建议。其一,把靠近地面井管附近的填料挖出来,再把从井中抽出的水浇入井管周围的填料中,让水顺料石向下流动。其二,把水泵置于井底,通电抽水,等动水位降至水泵进水口时,停电,让井中的水位慢慢升上来。升到静水位时,再通电抽水,如此反复。总而言之,要让填料在流动的水中得到冲洗。

五天过去了,用井主户又来了电话,他按耐不住的兴奋大声告诉我:“出水了,你说的那办法挺管用,现在出水量至少有30吨/时。”

从无水到有水,充分说明了成井工艺存在有缺陷。我听了这个好消息,悬在空中几天的心才落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把李胜上次开着私家车来时带来的大西瓜拖了出来,对小叮当说:“拿刀来。”我一边吃着清爽甘甜的西瓜,一边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深深地思虑中。这哪里是在测井?分明是一场良心的搏斗和品格的较量,我的内心深处除了高兴外,还夹杂着一丝悲愤。

5东关村村长怒气冲冲

郎志是稷山县东关大队人。90年代东关大队在水利建设施工中,郎志承包了本村的打井工程。经吴师傅地面测定了井位以后,立即开始了施工。修路、通电、搬迁机器、安装钻塔。开钻后的短短五天,150米的井孔打成了。井队的师傅们说没有含水层,不能下管成井。于是开始了第二个井位的钻进。几天之后,第二个井孔150米井深又完成了。打井的师傅们仍然是那句话,说没见含水层,不能下管成井。就这样一个月内在东关的耕地内接连钻了五个钻孔,全部因为同一个原因而没能成井。这使地面定位的吴师傅坐立不安。尽管东关大队的干部、群众和井队的人没有对他说什么埋怨的话,但吴师傅本人还是自惭形秽、如坐针毡,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倒霉。

东关大队的干部通过县水利局找到了我,恳求我能帮忙。我初步了解了概况,答应前往。首先声明,我可以尽心竭力地去工作,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面对这般殷切的期待,我在东关村的广阔田野上展开了大范围的电法普查测量,然后确定了东关村第六个井位。我在书面报告中写到:“施工中无论井队师傅对地层判断说好还是不好,都要进行井中电测。”这支施工井队的钻进速度相当快,只有五天井孔又钻成了。我在井中电测中分别于井深90米和130米处寻找到两个含水层,并根据沙层的厚度、粒度和透水性参数判断涌水量30吨/时,建议成井,而这时的的机长苟师傅却极力反对。他带钩的眼神剜了我两眼说:“如果地层中有沙层,在循环泥浆中会有沙粒排出来。我们一直在钻机旁守候,根本没见到沙层。况且在钻进过程中,假如遇到沙层,机器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这和土层里的‘突突’声截然不同。我在钻机上干了将近二十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景师傅你工作认真、测量细致,我们大家都承认。但地下的东西判断有失误在所难免,不会有人埋怨你。我的意见,移位打下一个井位,很可能有好地层。

我把井下测量探头放在沙层附近,随着电缆的缓缓提升和下降,仪器的指针随之有规律地升起和落下。我说,仪器指针的变化是井下地层的电性反应,井孔中的确有沙层,根据一般规律,可备料,成井。

我担心井队的情绪会影响成井工艺,向村长建议,用木板把井口盖上,用土封存让井队搬迁,然后再找别的井队来下管成井。村长说:“不必!就让他们来完成。我们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无奈,只好让井队用自己的努力来验证自己的过错。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项痛苦的选择。而对测井人的我来说,要冒相当大的风险。

凉风送走了火热的炎夏,大地迎来了多情的金秋。东关人紧张地备料、拉管、包棕皮、换浆、破壁、下管、投料、试水,成功了。涌水量相当满意。众多的东关村民在遭受多次打井失败而第六次成功的场景下,鞭炮齐鸣,一片欢腾。这时的村长应该比我还高兴,但我看到他面对从地下抽出的哗哗井水,眉头紧蹙,黑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井队师傅休息的房间,一把抓住机长的前胸,厉声问道:“你说有没有水?”正在下棋的机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猜想一定是成井无水,村长才这么气势汹汹,说:“我一直告诉你们地层不好,是你们要下管。没水应该问景师傅。”

这时候同去的另一个人大声吼:“告诉你,水很好。前五个井让你们给骗了。”这使东关村民欣喜若狂的胜利消息,对井队来说却是一件不愿面对的尴尬事情。在他们撤离时,村民们扣押了他们十多根钻杆。我听到之后找村长说:“村长,他们并非骗你们,他们对钻进过程中有没有沙层原本就是不了解的,你应该放他们走。”这时村长才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们之间原来就是认识的,但在我和你联系为我们测井时,他们明知你的电话号码却告诉我们不知道。他们钻一个井孔四千元,一个月我们花费了那么多电费、水费、生活费,而他们故意给我们打黑窟窿,白白拿我们两万元,我要让他们把骗去的钱退出来。”霎那间,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测井,而是在运用科学的手段和一些人进行良心的较量和拼杀。

苟机长是否加恨于我,我不知道。以后的十多年里,苟机长再没找我为他们测井。仔细想想,我做得并没错,但却在心灵上对他造成了伤害。东关大队后来施工的十多个水井,毎个井都成功。毫无疑问,这里面包含了测井人员的智慧和汗水。而我们所得到的全部报酬远没有打一个黑窟窿的付出多。有人对村长说:“你早一天找来景工,可能一个黑井也不会有。”

为了东关打井,我先后到东关二十多次,东关人对我满客气,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尊重,我非常满足。面对东关人的赞扬和感激,我脸似春风吹拂,心似秋水荡漾。我感到,当科学技术能服务于社会时,掌握了科学技术的人也是幸福的。.

6蒙城福利铁厂成井波折

处于洪洞县北、大运路边的蒙城福利铁厂热火朝天、财源滚滚,经济腾飞、如日中天。随着铁厂老板的发迹,蒙城村几十个小伙子、大姑娘在厂里上班,收入不菲。不必背井离乡,在自己家门口打工仅电话费每人都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老板深明大义,今天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全靠乡亲们的鼎力相助。决定投资十万元,为村里打一口水井,既可表达对乡亲们的感谢,又可解连年干旱的农田之苦。

那是一个落叶飘零的秋日,我应邀前往蒙城村进行地面电法选点测量。罗村长对我说:“景师傅,井位尽可能选在地势高的地段,成井之后浇地方便。”而陪我同去的井队郎师傅叮嘱:“景工,砾石层很难打,井位要避开砾石层。再之,井位尽量选在路边,离变压器要近,今后架电线、搬钻机、备石料方便。”而我,口头上答应着却口是心非。我清楚,一定要选择水源丰富的测点作井位。至于地势的高低,交通的便利以及离变压器的距离对打井都不是主要的。这些方面的不利因素都能通过资金的付出来弥补,唯有地下的含水层是金钱买不来的。

井位确定之后,我对地层做了预报,井深180米附近有砾石层。建议使用冲击打井机施工。

很可惜和可气的是在联系打井队的过程中,有二道贩子插手。在二道贩子眼中欺骗人是聪明举动,谎话连篇与能说会道等同。这伙人既没有打井的钻机设备,也不懂得成井工艺,只懂得穿上笔挺的西装,租用高级轿车,寻找适当的时机出现在用井主户面前。高级的时装掩盖着低劣的品行,请主户抽烟、饮酒、吹大话,给许诺:“我为你保水。成井之后,水量达不到要求我把18万元的钻机留在这里。”许多用井主户抵挡不住这些美丽谎言的诱惑,和这些流窜的说客签订了合同。二道贩子对井队人讲:“你只要保证井深,有水无水和你无关。”一般的打井人都会认为这样的活儿无风险,往往都会同意。殊不知‘水量达不到要求我把18万元的钻机留在这里’的承诺,钻机的主人却没听见。二道贩子转手给施工井队的打井造价又相当低。他们能转给谁呢?只能找那些在家闲着的机组。而在家闲着的机组又往往工艺欠缺,成井率不高。这些二道贩子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站在高级轿车旁,趾高气扬,别人一瞧,至少像个乡长。但只要他们一写字,你马上可以断定他们最多是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远远和他们这身打扮不相匹配。他们和旧社会偏僻农村的媒婆一样,两头说假话,想尽办法不让你见面,从中间骗钱。

打井过程中无论施工井队还是测井人员,或是用井主户,都担心成井失败,只有二道贩子对打井的成败不必有任何顾虑。水量不够找测井人员,成井涌沙找施工井队。而他们自己只知道找最廉价的施工井队,买最便宜的备料。甚至连十元钱的面的费都要和司机讨价半天。施工结束,当他们从用井主户手中拿到施工款项后,总舍不得给施工井队,都要狠狠地剥一层皮,再宰上一刀。声望、信誉对这些人来说就如空中的流云、地上的霜露。江湖上的“人过留名,鸟过留声”对其没什么实惠,他们注重和研究的重要学问是,如何把别人的钱最多地装入自己的口袋里。我见到过许多成井失败的事例,其失败的根本原因都是二道贩子在中间起了瓦解和破坏作用。至于事后别人的指责、谩骂,皆悉听尊便,骂干了嗓子喝你自家的开水去,管个屁。

蒙城铁厂水井转给了新绛县泽掌牛三井队施工。终孔之后,二道贩子邀苏豪进行了井中电测。其结论是成井出水15吨/时,不能成井。如此说来,几万元的付出要付之东流。无奈之下蒙城人等了我二十多天,直到春节后我从老家回到侯马,才邀我进行第二次井中电测。

测量结果,井中有多个砾石含水层,透水性能良好,水源丰富。估算出水量40吨/时,建议成井。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已经做过一次井中电测。此时罗村长不无忧虑地告诉我:“景师傅,这一带水源条件差,在周围500米之内我知道的有三个黑井。地下的东西判断有失误是允许的。如果地层不好不能下管,我们不会埋怨你。地面测量选定井位时付给你的报酬不但不会向你要回,而且你再次选定井位,我们照样付给测井费。你不要有任何顾虑,一定要实事求是地得出结果。”

他们被苏豪的井中电测结果吓坏了。两个不同的测井人对同一口井得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到底应该相信谁?我想,蒙城人等我二十多天,大概这是对我的特殊信任。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我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有关成井工艺的弊端。其一,施工近半年,井壁已硬化,破壁不彻底不要下管。其二,已备石料石粉太多,应该废弃,重备石料。我的意见一针见血,合情合理,井队师傅完全同意。

一个月后,我又一次见到了泽掌的牛师傅,他高兴地对我吐露实情:“景工,在蒙城打井我们不保水。口头上我们对村长说我们不掌握地层,其实我们有详细记录。你在蒙城村井中电测写出的含水层位置、厚度,和我们判断的一模一样。你不知道,我以前对测井是不太相信的。通过这次井中电测,我心服口服。蒙城那口井实际出水量60吨/时。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井。”我问:“施工费给你们了吗?”一句随便的问话,似投出的一粒石子,在牛师傅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波澜。牛师傅沉下脸来说:“啊呀!说起来还生气呢!签订的合同每米350元,而我们从二道贩子手里转过来的造价变成了每米180元。就这还没给够我们。可以说我们近半年的施工没挣到钱。应该挣得的钱都让二道贩子拿跑了。洪洞的二道贩子坏透了顶。这次打井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你。认识了你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后来,在蒙城村委办公室里我也遇到了罗村长,经过给村里打井,我们之间已经相当熟悉,互吐肺腑之言。罗村长说:“我准备找苏豪,让他赔付我们两万元。”我一时不解,问道:“人家测井拿了你们伍佰元,为什么要赔两万元?”村长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结果,让整个井队的人在工地上白白地等了二十多天。这其中的水费、电费、煤火费、误工费,何止两万元?”我对村长的话并不赞同说:“苏豪给你们测井后并未指出成井工艺隐患,如果真要下管,其结果也真是15吨/小时,他的结论并不错。我为你们测井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两条建议,那才是成井的保障。”村长又说:“苏豪为我们进行井中电测,不知道他是技术不行,还是良心不善?”我摇了摇头,笑着说出了真情:“都不是!只能怨你们不该把二道贩子引来。我在电话中问过苏豪,你们付给他的五百元钱其实他只得了一半。二道贩子一次次亏待测井人员,测井人员也只操一半的心。这样做是否对,我说不清,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二道贩子对谁都不付真情,他当然也得不到真情的回报。有二道贩子从中作梗,施工井队不和你讲真话,测井人员不对你付真情。以后再打井或做其它工程,别和二道贩子打交道,直接和施工方签订合同。我的感受是从无数次打井失败中总结得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罗村长点燃了一支香烟,闭目沉思,让袅袅烟雾升腾在头顶空荡荡的天花板上。最后罗村长深有感触地说:“你对二道贩子的认识入骨三分,一针见血。”

在刚完工的新村七个水井中,侯师傅井队亲自和新村村长签订了打井施工合同。六个井全部成功。而四队施工井是和中间人签订合同,转手后找来了别的机组来施工,偏偏打了一个废井。井队赔了钱,队长遭指责,测井人不高兴。他们在投料过程中违反常规,用铲车直接向井中送料。这时候,队长不说话,机长不吭声,签订合同的中间人装着没看见,大家都没有了责任心。这次打井失败,绝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事物的必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事物的最终结局,完全在预料之中。

景 水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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