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仙 林仙儿
复姓上官,双名小仙,这便是好大一个骄傲。
上官小仙蛾眉轻挑,芙蓉巧笑,就设下了好一个百无一疏的局。
我不再说上官小仙选择重振金钱帮是一种无奈,因为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坚定而骄傲的,想要在本是属于男人的江湖上拼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女人掌权的天地。
钱能通神,钱能役鬼,所以她选择了金钱,而不是金钱选择了她。
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恰巧照在这枚金钱上。
上官小仙的眼睛里也在闪着光,道:“钱能役鬼,也能通神,你慢慢也会发现,这世上绝没有比钱再好的东西了。”
叶开已耸然动容,道:“这就是昔年金钱帮的标志?”
上官小仙点点头,道:“金钱帮是上官金虹创立的,我恰巧是上官金虹的女儿。”
叶开叹道:“真是太巧了。”
上官小仙道:“上官金虹虽然死了,我却还没有死。”
叶开道:“所以你要重振金钱帮?”
上官小仙道:“我至少总不能眼看着金钱帮就此毁灭。
上官小仙在说这句话时,其实有些负气的意味——世人都以为金虹一死,金钱必亡。她偏要重振金钱帮,也使上官二字再次声震寰宇。
叶开对她这种骄傲明显的赌了赌,聪明骄傲的男人,遇见了和自己同样聪明骄傲的女人,只怕再怎么豁达,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吧。
上官的骄傲,其实骄傲得也很负气,为了向叶开证明韩贞不是她所杀,她甚至不惜舍弃这局中已部署好的一着,让韩贞“死而复生”,这当然也使叶开尴尬地发现自己错得有多么厉害。
聪明的女人自信地看着她聪明的男人,然后才发现,原来这男人并不是的,她的聪明反而把他逼到了和他相对的境地,聪明的男人,反而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太聪明。
所以叶开终于软弱地说:“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你有才能,也有野心,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可是……她却只有依靠我。”
原来聪明也是一种过错,因为聪明,就注定要承受比别人更多的伤痛。
可是上官小仙仍是不思悔改,她以为只要拥有杀伐决断的权利力,就能夺回她的男人,聪明的女人走到这一步,好像也不再那么聪明。
世上有很多恋人,在分手时总会问,“我哪点不如她(他)”这其实有一种不甘在里面,聪明如上官小仙,其实也想问一句:我哪点不如丁灵玲?
还好上官始终是强势的,没有爱,她就要权,总之是有了那么一样东西在手里,生命,才并不是空无一物。
我很愿意把上官看成另一个武瞾,在男权当道的世界里,有她们孤军奋战的身影和不容忽视的力量,她们走的是一条风雪满身的不归之路,在踏上这条路之前,其实她们是有选择的,她们可以选择做个平凡可爱的小女人,依附男人的保护,将贤妻良母的角色扮演到极致——凭她们的聪明,这只怕是翻手覆手般容易。可惜她们偏偏选择了这条费力不讨好的路,而当她们在这条路上迈出了第一步时,也就只能一去到底。
二)小仙的苦恼
上官小仙也许不知道,叶开其实是喜欢她的——不过,他喜欢的只是她所扮演的那个七岁美人,天真的,无邪的,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叶开喜欢她,也许只因为她的无知。
无知就像一张白纸,等待着各种各样的人来书写。
这样的空白让人心存怜悯,也让人较之自得。
而上官的聪明已经有了些凛冽的气势,那是王者的气势,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隐隐凌驾于世间所有男人的头上,叶开当然也感觉到了,他再怎么宽容豁达也有些畏惧,这样的女人,只怕不是他能控制和消受的,所以他只好逃,逃到丁灵玲身边,那个可爱的、美丽的、软弱的小女人,她没有他活不下去。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上官小仙便是一棵大好的桃树,正值绿树成荫子满枝的大好时光,只可惜,在她最美好的时候,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没有勇气摘下她的果实,更没有勇气消受她的美丽。
七兮七兮奈若何,叹叹!
(三)对决
“上官小仙呢?”
过了很久,她才能问出这句话。
回答只有三个字:“她败了。”
她败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决定胜负,也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但是又有谁能想象,这一刹那间的紧张和刺激。
这一刹那对江湖的影响,又是何等深巨。
上官小仙失败了,她败给了叶开,这似乎又一次应证了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似乎又一次应证了正义战胜了邪恶。
那是一次对决,这场对决只属于两个人,却也属于整个江湖。
一战之后,江湖的神话又将被改写。
可是,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上官难道真的邪恶?叶开难道真的正义?
这里又有一个很可笑的逻辑:上官小仙是上官金虹的女儿,所以她一定是邪恶的。
这就好比说杨过是杨康的儿子,所以他一定是邪恶的。
杨过真的是邪恶的?
甚至,上官金虹真的是邪恶的?他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小人行径?他有没有蓄意扰乱江湖的恶意?
如果说他真的是错的,那就是他不该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二,更不该做了小李飞刀的对头——因为李寻欢是正义的,所以上官在人们心中,就成了邪恶的代表:“好人的对头,岂非一定是坏人?”
世人的逻辑总是那么无知而可笑,叶开在九月鹰飞里,也充当了一个无知而可笑的偏见者,他一门心思的要和上官小仙作对,仅仅因为她是上官金虹的女儿。
如果说上官小仙错在杀人太多,但仔细想想她杀的人,似乎都杀得大快心。况且要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和体系,流血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哪次改朝换代没有过流血牺牲,无论是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还是朱棣的靖难之役,都是用成千上万人民的血泪堆积出来的,但后人并没有因为他们一个杀兄,一个弑君而否认了唐太宗和明成祖的丰功伟绩,那么又凭什么因为有一些流血牺牲就认定上官小仙罪该万死,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女人?
其实在这个故事中,我们都错了,我们错给了我们的偏见,叶开也错了,叶开错给了他的心虚——男人对于比他聪明的女人,岂非总有些心虚的?
我们甚至可以猜测,那场对决,难道上官小仙真的输了?小李飞刀,是直取人咽喉的武器,尤其是在生死决战中,一刀上的力量,更不由人的控制。
可是为什么,上官小仙没有死,她没有死,她只是哭了,也许她累了,也许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哪怕她再怎么杀伐决断,再怎么强悍凛冽,她也不想真的和最爱的男人兵刃相接,生死对决。也许,那一场决斗根本就没有开始过。
上官累了,因为她绝望了。
原来,她最爱的男人根本不了解她,原来,她终于输给丁灵铃了,原来,她真的是太聪明了。
“金钱加上花生,所代表的意思已不止是快乐而已。”
“只可惜花生和金钱之间,还有个铃当?”
“否则金钱、花生和铃当,说不定全都会痛苦终生。”
“这些年来,我只有在你陪着我的那几个晚上我才能安心的睡着。
……”
尾声
花容月色美人胆,月黑风高壮士心。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小仙是不是宁愿当那个七岁美人,宁愿抱着泥娃娃,轻蔑或是悲凉地看着人世间的碌碌众生蜗牛角上争名利,她庆幸,她终于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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