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侃与《黄侃论学杂著》 高辛砚斋杂著

黄侃(1886—1935),字季刚,是举世公认的清代古音学的殿军与集大成者。早年师从章太炎,广泛学习国学。后又拜刘师培为师,学习经学。黄侃与章太炎、刘师培并称晚近三大国学大师。他毕生“量力守故辙”,与章太炎一起共同推进了清代朴学的研究,世人将他们的学问称之为“章黄之学”。

黄侃论学著作生前发表的极少,仅有《文心雕龙札记》《日知录校记》等寥寥数种。黄侃原来计划五十以后著书立说,不幸的是,他就在临近五十岁时遽返道山,终其一生缺少一部精心结撰的体大思精之作,最有代表性的著作还不得不推《黄侃论学杂著》一书。此书以音韵学著作占比较大的比重,有《音略》《声韵略说》《声韵通例》《诗音上作平证》《说文声母字重音抄》《广韵的声势及对转表》《谈添盍怗分四部说》《反切解释上篇》等。其中《音略》是黄侃音韵学说的纲领式论文。尽管收入本书的《说文略说》《尔雅略说》《礼学略说》《汉唐玄学论》等文也多为心得之言,黄侃在经学、哲学、文学诸领域的成就也值得重视,但限于篇幅,我们重点评述他在古音学方面的成就及其影响。

如果把考据学比作是清代学术的皇冠,那么古音学则是这顶皇冠上的“九眼天珠”。古音学主要研究上古汉语音韵的声纽、韵部和声调。如果古音不明,则无法洞悉文字训诂、名物制度之奥秘,更无从深入了解古代社会;古音一旦大明,则必定促成古代文化的复兴与学术范式的转型。清代朴学正统,本来是通过古音以明古训,因古训以明古经。此风顾亭林开其端,《音学五书》奠定了顾氏清代朴学不祧之祖的崇高地位。江永、戴震、钱大昕、孔广森、段玉裁、王念孙、江有诰、严可均、邹汉勋、刘逢禄、朱骏声、夏炘、张惠言、章太炎,前赴后继,薪尽火传,使古音学研究的接力棒代代相传。古音学本是口耳相传之绝学,一跃而为近三百年学术史上最发达的显学,在古韵分部方面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从而揭开了中国语言学史上最光辉的一页。黄侃继顾、江、戴、章诸君之后,又提出了“四大发明”,即“古韵二十八部说”、“古声十九纽说”、“古音仅有平入二声说”和“中古声类分五十一类说”。

第一,古韵二十八部说。黄侃把古韵定为28部。28部的韵目都是用“古本韵”标目。黄侃认为,凡是纯一、四等韵都是古本韵。此说在音韵学界影响甚巨。

第二,古声十九纽说。黄侃的古声纽系统吸收了钱大昕“古无舌上”、“古无轻唇”和章太炎“娘日归泥”等说法,他认为凡是在一、四等韵(即古本韵)中出现的声纽就是“古本纽”,遂定上古声母为19纽,即影、晓、匣、见、溪、疑、端、透、定、泥、来、精、清、从、心、帮、滂、并、明。此说目前尚存争议,但郭锡良已经证明它在远古时期的合理性。

第三,古音仅有平入二声说。黄侃《音略·略例》说:“四声,古无去声,段君所说;今更知古无上声,惟有平入而已。”他又撰《诗音上作平证》,举《诗经》用韵平上二声相押之例,以证上声作平,古只有平入二声,指出《诗经》上声与平声押韵的现象,意思是在《诗经》时代没有上声。但这个观点几成绝响,杨树达、王力等力持异议,仅见黄永镇持同情之理解。

第四,中古声类分五十一类说。黄侃早年在陈澧《切韵考》所分中古声类四十类的基础上,将陈氏合为一类的明、微分为两类,继而他认为影、晓、见、溪、疑、来、精、清、从、心十纽应就其洪细各分两类,遂改定中古声类为五十一类。后来,曾运乾、陆志韦、周祖谟等也分别从审音的角度,并 参用“统计法”或“系联法”,各自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可谓殊途同归。

黄侃的“四大发明”,构成了一个严整有序的音韵学系统,金声玉振,集其大成。黄侃自称其古韵部说得力于刘逢禄,古声纽说得力于邹汉勋,今音学得力于陈澧。由于他过早辞世,还没有来得及详细地阐述和论证自己的某些学术见解。但他这些提纲式的论著,业已具体而微,且得到了学术界的高度评价。钱玄同《古音二十八部音读之假定》称:“截至现在为止,当以黄氏二十八部之说为最当。”王力《清代古音学·黄侃的古音学》认为,“他是清代古音学的殿军”,“他在古音学上的成就是不可磨灭的”。

黄侃与《黄侃论学杂著》 高辛砚斋杂著

《黄侃论学杂著》的版本有三,即1936年中央大学《黄季刚先生遗著专号》本,1964年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初印本,198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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