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子——李广田 千岛湖山之子招聘

住在“中天门”的“泰山旅馆”里,我们每天得有方便,在“快活三
里”目送来往的香客。…·
自“岱宗坊”至“中天门”,恰好是登绝顶的山路之一半。“斗母
宫”以下尚近于平坦,久于登山的人说那一段就是平川大道。自“斗母
宫”以上至“中天门”,则步步向上,逐渐陡险,尤其是“峰回路转”以
上,初次登山的人就以为已经陡险到无以复加了。尤其妙处,则在于
“南天门”和“绝顶”均为“中天门”的山头所遮蔽,在“中天门”下边的
人往往误认“中天门”为“南天门”,于是心里想道这可好了,已经登峰
造极了,及至费了很大的力气攀到“中天门”时,猛然抬头,才知道从
此上去却仍有一半更陡险的盘路待登,登山人不能不仰面兴叹了。然
而紧接着就是“快活三里”,于是登山人就说这是神的意思,不能不坐
下来休息,且向神明致最诚的敬意。
由“中天门”北折而下行,曰“倒三盘”,以下就是二三里的平路。
那条山路不但很平,而且完全不见什么石块在脚下坷坷绊绊,使上山
人有难言的轻快之感。且随处是小桥流水,破屋丛花,鸡鸣犬吠,人语
相闻。山家妇女多做着针织在松柏树下打坐,孩子们常赤着结实的身
子在草丛里睡眠,这哪里是登山呢,简直是回到自己的村落中了。虽
然这里也有几家卖酒食的,然而那只是做另一些有钱人的买卖,至于
乡下香客,他们的办法却更饶有佳趣。他们三个一帮,五个一团,他们
用一只大柳条篮子携着他们的盛宴:有白酒,有茶叶,有煎饼,有咸
菜,有已经劈得很细的干木柴,一把红铜的烧心壶,而“快活三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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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们备一个“快活泉”。这泉子就在“快活三里”的中间,在几树松柏
荫下,由一处石崖下流出,注入一个小小的石潭,水极清冽,味亦颇
甘,周有磐石,恰好作了他们的几筵。黎明出发,到此正是早饭时辰,
于是他们就在这儿用过早饭,休息掉一身辛苦,收拾柳筐,呼喝着重
望“南天门”攀登而上了。我们则乐得看这些乡下人朴实的面孔,听他
们以土音说乡下事情,讲山中故事,更羡慕从他们柳篮内送出来的好
酒香。自然,我们还得看山,看山岭把我们绕了一周,好像把我们放在
盆底,而头上又有青翠的天空作盖。看东面山崖上的流泉,听活活泉
声,看北面绝顶上的人影,又有白云从山后飞过,叫我们疑心山雨欲
来。更看西面的一道深谷,看银雾从谷中升起,又把诸山缠绕。我们
是为看山而来的,我们看山然而我们却忘记了是在看山。
等到下午两三点钟左右,是香客们下山的时候了。他们已把他们
的心事告诉给神明,他们已把一年来的罪过在神前取得了宽恕,于是
他们像修完了一桩胜业,他们的脸上带着微笑,他们的心里更非常轻
松。而他们的身上也是轻松的,柳篮里空了,酒瓶里也空了,他们把应
用的东西都打发在山顶上,把余下的煎饼屑,和临出发时带在身上的
小洋针、棉花线、小铜元和青色的制钱,也都施舍给了残废的讨乞人。
他们从山上带下平安与快乐在他们心里,他们又带来许多好看的百
合花在空着的篮里,在头巾里,在用山草结成的包裹里。我们不明白
这些百合花是从哪里得来的,而且那末多,叫我们觉得非常稀奇。
我们前后在这里住过十余日,一共接纳了两个小朋友,一名刘
兴,一名高立山。我几时遇到高立山总是同他开一次玩笑:“高立山,
你本来就姓高,你立在山上就更高了。”这样喊着,我们大家一齐笑。
忽然听到两声尖锐的招呼,闻声不见人,使我觉得更好玩。原来
那呼声是来自雾中,不过十分钟就看见我那两个小朋友从雾中走来
了:刘兴和高立山。高立山这名字使我喜欢。我爱设想,玩游人孑然
一身,笔立泰山绝顶被天风吹着,图画好看,而画中人却另有一番怆
恨。刘兴那孩子使我想起我的弟弟,不但像貌相似,精神也相似,是一
个朴实敦厚的孩子。我不见我的弟弟已经很久了。我简直想抱吻面
前的刘兴,然而那孩子看见我总是有些畏缩,使我无可如何。
“呀!独个儿在这里不害怕吗?”
我正想同他们打招呼,他们已同声这样喊了。
我很懂得他们这点惊讶。他们总以为我是城市人,而且来自远
方,不懂得山里的事情,在这样大雾天里孑然独立,他们就替我担心
了。说是担心倒也很亲切,,而其中却也有些玩弄我的意味吧,这个就
更使我觉得好玩。我在他们面前时常显得很傻,老是问东问西,我向
他们打听山花的名字,向他们访问四叶参或何首乌是什么样子,生在
什么地方,问石头,问泉水,问风候云雨,问故事传说。他们都能给我
一些有趣的回答。于是他们非常骄傲,他们又笑话我少见多怪。
“害怕?有什么可怕呢?”我接着问。
“怕山鬼,怕毒蛇。一怕雾染了你的眼睛,怕雾湿了你的
头发。”
他们都哈哈大笑了。笑一阵,又告诉我山鬼和毒蛇的事情。他们
说山上深草中藏伏毒蛇,此山毒蛇也并不怎么长大,颜色也并不怎么
凶恶,只仿佛是石头颜色,然而它们却极其可怕,因为它们最喜欢追
逐行人,而它们又爬得非常迅速,简直如同在草上飞驰,人可以听到
沙沙的声音。有人不幸被毒蛇缠住,它至死也不会放松,除非你立刻
用镰刀把它割裂,而为毒蛇所啮破的伤痕是永难痊好的,那伤痕将继
续糜烂,以至把人烂死为止。这类事情时常为割草人或牧羊人所
遭遇。
“毒蛇既到处皆是,为什么我还不曾见过?”
“你不曾见过,不错,你当然不会见到,因为山里的毒蛇白天是不
出来的,你早晨起来不看见草叶上的白沫吗?”说这话的是刘兴。
这件证明颇使我信服,因为我曾见过绿草上许多白沫,我还以为
那是牛羊反刍所流的口涎呢。而且尤以一种叶似竹叶的小草上最常
见到白沫,我又曾经误认那就是薇一类植物,于是很自然地想起饿死
首阳山的两个古人。
高立山却以为刘兴的说明尚不足奇,他更以惊讶的声色告诉道:
“晴天白日固然不出来,像这样大雾天却很容易碰见毒蛇。”
刘兴又仿佛害怕的样子加说道:“不光毒蛇呀,就连山鬼也常常
在大雾天出现呢。”
他们说山鬼的样子总看不清,大概就像团团的一个人影儿。山鬼
的居处是岭岩之下的深洞里。那些地方当然很少有人敢去 ,尤其当夜
晚或者雾天。原来山鬼也同毒蛇一样,有时候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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