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旺夫旺子 【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作者:金石(完)_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

穿越之旺夫旺子 【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作者:金石(完)_穿越种田之旺夫旺子
正文 乡下傻妞
小田村,张家庄。
张老五家新出生的三妮儿,长相极俊,看上去一脸机灵相,又天性乖巧,除非大小便或饿了时,才会呃呀几声,提醒大人注意,其他时间基本都在睡觉,或睁着眼睛四下乱看。
但长了二年,就渐渐显出一点怪诞来,才三岁的小人儿,时不时就会目无焦距,一副竭力思索着什么的样子,让父母兄长担忧不已。
每每她陷入这种情状时,家人都想尽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和她说话,无论说什么,亲戚家事啊,友人八卦啊,她都会听得津津有味,但凡事她都只听一遍,说第二遍她就没兴趣了。
等这些亲戚家事或朋友渊源都说完没得话说了,她又开始目无焦距,一脸呆滞地陷入思索。
家人担心之下,比她年长五岁的兄长,无事可说之下,就开始教她上学时所学到的东西,连着比她大三岁二哥也沾光旁听。
出奇的是,明明三妮儿动不动一脸痴呆相,偏偏无论教什么都一学就会,连长她三岁的二哥还不时得让大哥重得教个三两遍才能记住的东西,她偏偏非但过目不忘兼过耳不忘之余,还能就大哥所教的,问出些连大哥都答不出来的问题,让大哥每天都带着新疑问去村中私塾询问先生,让先生对其悟性连连称奇。
私塾中多是张家庄中孩子,对张家大哥儿的忒多问题来历好奇,等张家二哥也入了私塾后,三妮儿发呆时没人打扰,她的异状就更为明显并为村人所奇了。
而但凡张家两兄弟去了私塾之后的时间里,三妮儿就在村里疯跑一阵,左看右看,嘴里还不知道叽咕些什么,跑累了之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一坐,一脸的呆滞之相,好象什么事情想不通一般,不说不动地想上一阵子,又开始在村里疯跑一阵,再坐着想上一会儿。
总算,她还是很乖巧,总找干净且村人看得见的地方才会坐下发呆。倒真没让爹娘为了她的情况而多洗过衣服,或因为找不到她而担心。
但就是这样,父母总能在她发呆时,最快地找到她,把她带着四下走动,告诉她一些关于田里啊地里啊之类的事情,来打扰她。
三妮儿很烦,每当这种时候,就板着一张小脸,眉毛皱得浓黑。
张家父母商量了之后,请了名医孙大夫来替三妮儿看,孙大夫却说其健康非常,筋骨强健,没有任鲁毛病。
张家父母还是担忧,就将三妮儿带到小田村里的村塾去,村塾是比各庄私塾高级些的教授学生的地方,只有在私塾中考核通过,才能够入村塾学习。
去村墪的一路上,爹娘用厚衣服把她裹了起来,但三妮儿还是感觉到,村墪应该是在山上的。
村塾里的先生,自然是比较了不起的,小田村里各姓长辈中知识渊博之人才能在其中担当教授。
张氏家族的曾祖叔公也在其中,还有葛家孙家钟家胡家等四个家族的老祖,张家父母将三妮儿带给他们相看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天生聪慧之人必有特异之癖,让父母任由她去,不必担忧也不必打扰她。
眉毛胡子都雪白垂垂的胡老祖替她测了八字,还说她命中注定旺夫旺子。
旺夫旺子?为什么这个字眼,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呢?她又陷入了竭力思索的情状中,对于父母随后又说了些什么,胡老祖又说了什么,丝毫也没有留意。
回家后,才懊悔自己发呆得不是时间,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父母总会用一种半忧虑的目光望着她,令她莫名郁闷。
村塾的事情还是渐渐传开了,这下三妮儿又出名了。
但她自己觉得,唯一的切身好处是,她再发呆时,没人再来阻止打扰了。另一个就是,家人终于不再叫她那个“土得掉渣”的名字,而是以“小寒”这个名字叫她了。
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仔细想想了。
她隐约记得,出生之前,她有一件最心爱的玩具,叫做“电脑”的,她很确定,玩电脑时,她明明是成年人啊。
但再多她就记不起来了,她是怎么到了这儿的?又怎么一睁眼就变作了一个婴儿呢?
婴儿生涯可真难受,大小便不能自控、四肢也不受控,最让她痛苦的是,头脑不灵便,想要琢磨个什么事,一会儿就受不了地陷入睡眠中,每每让她的思索不了了之。
而且,她总觉得,现在的生活情况有点古怪。
但,先找回自主行动的能力,是小婴儿最重要的事情。
努力呃呀发声,模仿家人说的话,凭着他们的动作话语猜测意思,伸臂膀动腿,努力运动,学爬学走,能走之后,就跑动不休,哪怕只在院里和两个哥哥追逐戏耍,也很高兴,觉得这是一种煅炼。
问题是,“煅炼”到底是嘛意思?为什么本能地就觉得这么做会对自己有好处呢?
二岁半时她能够跑能够跳,行动自如了,她就一径地在外面疯跑,但总有分寸,不会跑得让父母找不到人,跑累了,也会找干净地方坐下思考。
但这么一来,她发呆的时候被邻居亲友看到就多了,就有了个怪诞的名气。
虽然她不在意,但两个哥哥很在意。
说实话,两个哥哥都对她很好,拜她长相可爱之赐,把她当洋娃娃似的宝贝,听人这么说她就不高兴,开始在她想事情时打扰她。
问题是,被打扰得多了,她也是会发脾气的。
一次找了个地方藏了半天之后,两个哥哥丢了妹妹,急得都哭了,爹爹找到她之后,问明了原因之后,哥哥们再不敢无理乱扰她了,学乖了之后,就拿她感兴趣的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只不过,哥哥们越说得多,她觉得不对头的地方就越多。
小田村,好吧,应该是个农村?还是个镇子?
按名字解释,应该是个农村,可住在小田村里的人偏偏分成五个庄子。
而且这个农村也太大了点,住人的地方不说,光说农田,就足足有近五万亩地还要多了,近五万亩一个村子,虽然大了点,好吧,她不确定对不对头。
但,这个村子的人数和田地相比就很不正常!
小田庄有五大姓氏,分别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上起了庄子,很简单就按姓氏取的庄名,每个庄子也只有几十户人家,还都沾亲带故。
每个庄子也有二百来口,还不都是种田的,问题是,近五万亩的田,真正下地的人不到三十,还都能种得兴旺繁茂,就让她觉得奇怪了。
而且,她爹娘也是种田的,但三妮儿觉得不对的就是,爹娘种田咋就这么轻松呢?
哪有人种完一天的地,还气不喘脸不红的?虽然汗是出得不少,但那个神气,根本不象是辛苦劳作了一天的。
而且,每次地里浇水,爹娘甚至不必都去,爹爹或娘一个人,二个时辰不到就弄完了,有这么轻松的种田吗?
还有还有,几年下来,她从没在爹娘身上闻到过“种田”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种田和臭是分不开的,但爹娘身上虽然偶有汗臭,都马上会洗掉,身上一直是淡淡的草木味,从来没臭过,这让她更搞不明白了。
至于庄子里所有孩子年满五岁都要去上学,倒并不令她如鲁奇怪,似乎这在她感觉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虽有点奥妙的违和感,似乎其他地方,并不是如此,但到底为什么,就更让她琢磨不透了。
再有一个奇怪的,就是吃的。
三岁前,她吃的东西就够奇怪的了,除了一岁半前是吃母乳外,一岁半之后,她吃的,就是不知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各式各样的温温的乳状物!
她可以肯定,这些乳状物都不是煮出来的,也不是蒸的,很奇怪的,爹娘背着她不知怎么捣动几下,就会变出一碗醇厚的各色乳状物来,每每看到碗中的东东,脑子里就会崩出一个词“酸奶”。
问题是,明明这些乳状物绝对不是酸的,微甜的有,微咸的有,还有就是淡的,除了这三样外,没有其他味道可选择。
一直吃了一年,吃得她一到饭点就瘪着嘴巴泪汪汪的看着父母和两个哥哥。
终于,二岁半以后,她可以偶尔吃些米粥,加嫩菜叶,和水果糊了,到满三岁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开始正式和家人一齐在饭桌上吃饭,当然她的座位是特制的高凳。
每顿饭都是合乎农家标准的,白米饭管够,素菜很丰盛,鱼也是每天会有的。
下午,哥哥两个从私塾回来时,还能和他们一齐吃水果。
是的,水果也是奇奇怪怪的,她每每拿在手里,就要翻来覆去地研究,看上好一会儿才会往嘴里放,总觉得水果长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正文 关于粮食
肉类就非常难得,每年只有节日里,比如春浣节、秋狩节,年祭日,村子里会有肉分发下来,才能添点荤味。
三妮儿对吃方面觉得奇怪,倒并不在于每年只能吃三次肉,似乎她感觉中,肉类稀少是正常的,但是,那些饭和菜!
米粒咬在嘴里,总是韧韧滑滑的,饭吃下去,就会有一股清香从嘴里一直漫到肚子里,嚼起来一粒是一粒,弹性非常好。
三妮儿感觉中,这饭应该是非常珍贵的,因为这个奇怪的感觉,她从来把每粒米都用汤匙拈进嘴里,才肯罢休。
最早吃饭时,手上不得劲,汤匙用不好,曾经把几个米粒落在地上,让她心疼个半死。
直到饭桌全收掉了,她依旧不甘心地望着那几个米粒,没办法,爹爹苦笑地抱着她劝了好久,终于,直到爹爹特别找了个小竹筒,将米粒装进去留着,保证明天一定把这几个米粒丢到河里喂鱼吃去,决不会浪费,她才肯乖乖地不拗着,让娘替她洗了澡,被抱上床睡觉。
还有蔬菜水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好几种不同的素菜上桌,每天下午都有水果吃,这就够奇怪的了,而且这些蔬菜和果子的味道还好得不得了。
基本上,三妮儿家做菜不大放油,只白水煮煮加点盐的素菜就那么好吃,嚼在嘴里让人不舍得咽下去,感觉中,这些菜和水果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一般人家是吃不到的。
问题是,张家明明就是小田村最普通的种田人家。
虽然日常生活中,的确有些让三妮儿感觉奇怪的地方,这种没来由的感觉,还真是稀奇古怪。可小田村人人都这样,三妮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以为怪了。
再大了些,三妮儿四岁了,不再纠结于那些奇怪的感觉,心思就更多地放在了观察日常生活之中。
爹爹张锄头名字很乡土,长相也平淡,但非常神气,或者说“气质”,眼睛闪亮有神,一点也不象个种田的。
娘亲钟兰玉呢,很俏丽风流,凤眼流波,爽朗明快,两个哥哥的好相貌都是从娘那儿传下去的。
大哥张寒露,九月十号生日,比三妮儿大五岁,眉眼长得象娘,脸型和鼻子嘴巴象爹,天生聪敏灵巧,脑子很是机灵。
二哥张惊蛰,二月五号生日,比三妮儿大三岁,五官也肖似娘亲,但脸型却更象舅家人,虎头虎脑的,头脑虽然不比大哥好,可武艺方面的天赋,可要比大哥好的多,刚进学半年,大哥学了二年才学会的一套拳,他已经完全学会了,更开始学习私塾中教的第二套拳法了,和大哥的进度一模一样不说,甚至有赶超的趋势。
喜得秋狩节时上门送肉食的大舅二舅连连夸讲,说他更象钟家人。
而三妮儿的大名是张小寒,生日是十二月初二,她长得要比两个哥哥更好点,可以说完美地融合了爹娘两个人的优点,再加上点婴儿肥和雪白的皮肤,整个儿象个雪堆出来似的。
说她现在四岁,十足只不过出生了三年二个月多点,没办法,她的生日太好了,满月里就过了年,得算上一岁,虽然总觉得心里埋着些什么还挖不出来——她的那些莫明感觉,就和那些什么联系着——但三妮儿学会了不强求,只记下这一笔,有机会总能够找出来的,更多的时间,她开始仔细探查四下环境,关心要怎么把日子过好。
不再每天发呆之后,三妮儿就开始缠着爹爹带她出去玩,听爹爹教她,这块田种的是紫艳粟,那边田里种的是胭脂醉,再那边是黄萌玉、最外围的是玉茗香……
爹爹告诉她,张家庄附近的住户,都是种粮食蔬菜的,蔬菜呢种起来比较麻烦,但种的数量没有粮食多,所以,以后再慢慢教她认,先给她讲讲各种粮食的区别。
张锄头边指着那些刚冒出的小芽,边摸出一整株的植株,让她最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看到紫艳粟,张小寒脑子里冒出的词是“高梁”,再仔细瞧,一茎上长着五个穗子,每个穗枝上都结有五颗谷种,整穗紫艳粟上总共只结出二十五颗谷物,每颗都有黄豆大小,颜色是艳紫色的,质地象紫色翡翠缕刻而成一般的。
而胭脂醉,让张小寒脑子里冒出两个词眼,“长杠豆”“水晶”,照例不明其意,小寒也丢开不理,只仔细打量着那细细长长的豆荚般的长茎,朱红色的皮很硬实,剥开后,里面是菱形的细小红色晶颗,玲珑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红彩。翻开的茎皮内侧是白色的,泛着淡淡的酒味,难怪会叫胭脂醉呢。
至于黄萌玉,倒没让张小寒的脑子里乱冒什么词,就是一整丛金黄色的发丝般细的茎丝堆簇在一起,但握住整束茎丛,倒过来抖一抖,就能够看出发丝丛中埋着的一颗颗红豆大小的“橄榄”状谷实,黄澄澄的,质感如玉一般。
“耶!”张小寒吐了吐舌头,好象头发堆里埋藏着的大虱子,这个联象有点囧。
最后就是让张小寒脑子里崩出“玉米”这个字眼的玉茗香了,一层薄薄的外皮包着的结在圆形茎球上的白白的六角形小颗粒,掀开外皮后,象小小的“蜂巢”!
一路走着,一路父女俩把粮食都认了个全。
还告诉这四种粮食分别是给谁吃的,象他们家,哥哥们和她吃的,就是玉茗香,爹爹和娘吃的是黄萌玉,虽然是两种不同的粮食,但煮成饭后看起来就差不多。
胭脂醉呢,则是三大娘,二伯祖他们吃的。
而紫艳粟这种很难种、产量也少的顶极粮食,只有村墪里那些德高望众的老祖才有资格吃。
每年,除了老祖们吃的以外,其他多余的紫艳粟,基本不是卖出去,就是酿造成酒,祭祖的时候,每人才能够分到一小杯。
又笑眯眯地逗她,“还记不记得去年有一次你睡了三天的事情?”
小寒想起来了,那是去年春节里,娘抱着她,爹爹抱着二哥,大哥跟在爹身边,一齐在外面冻了好久,虽然被大衣服包着,小寒还是冷得够呛。
回来后,大哥用筷子头沾了点什么紫色稠浆喂她,甜津津怪好吃的,然后她就睡着了,醒来后,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三天。
原来,那就是祭祖后,分给各家的紫艳粟酒了?
说到祭祖,三妮儿又有一阵子恍惚,不知怎么冲口而出,“祭祖之外,应该也有上坟的吧?怎么我从没见到过坟墓呢?我们张家的祖坟在哪儿呢?我们家从不上坟的吗?”
张锄头一怔,笑了,“三妮儿好聪明,祖坟都在山坳里头呢。”
张小寒想了想,“就是葛家庄后面的山吧?”这是大哥唠叨她时说过的。
张锄头又笑了,“是啊,葛家庄后面的山脚处,其实离钟家庄也不远,以后等你长大了,能够跑得更远些了,就能够看见了。”
“又哄我,”张小寒嘟起嘴,“能够跑远时,就得去私塾了,大哥和二哥都是这样的,哪可能跑到山脚去玩呢。”
“又不远,”张锄头可不承认是哄骗女儿,“你大哥二哥不是每天回家吃了水果,就一起跑去河边玩?祖坟的位置,离河边也没多远啊。”
张小寒真糊涂了,“不远?可是看上去……”看上去明明非常远,否则怎么会象被层层雾岚隔遮着似的?“还有,离河最近的不是钟家庄吗?大哥二哥天天跑去外公、大舅、二舅家玩的?”
“等你长大了,自己跑跑就知道了。”张锄头眼神一闪,忧虑之色又显于眉间,随即隐没,“不过小孩子家是不能去上坟的,生怕冲撞了,前两年不是每年都有一天把你和二哥放到邻居铁犁叔家里的,那天就是我们带着你大哥去上坟的日子,今年再去的话,还要带上你二哥,你呢还小,又是女孩子,等你入了私墪,上个一年学,就能够和我们一齐去上坟了。”张锄头看看天色,“该吃午饭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的一路上,张小寒又痴痴地望着远山的方向呆了好久,一直等走到了家里,才猛然冒出一句,“村里不养鸡鸭牲畜的吗?”
钟兰玉一怔,望了丈夫一眼,脸色也似忧又谜的,“那是胡家庄的事儿,山那边一片地方,他们养了不老少呢,我们庄子里可不能养,田里的粮食会被糟蹋掉的。”
张小寒还是陷在那种似梦非梦的状态中,恍惚地说道,“我记得,种田是要用到牛马驴骡之类大牲口的吧?”
钟兰玉将女儿接进怀里,半是担心地用冷水毛巾擦她的脸,“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个的?”
正文 神奇的邻居
“我是从……”张小寒张口结舌,为什么她就会知道这些个事呢?明明没人教过她,她偏偏动不动就会感觉这样不对,感觉那样才对,“咦,我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呢?”手伸到额头上不停地抓着,恨不得把里面藏着的那些连她自己都莫明其妙的秘密挖出来才好。
眼见她面露苦恼之色,张锄头拉开她的小手,揉了揉被她自己抓红的额头,“别急,几位老祖都说了,以后你长大了就会知道的。吃饭去了,今天让你尝尝我们吃的黄萌玉,你不是好奇吗?”
张小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开了,“真的?爹爹真好。”扑过去亲他一下。
张锄头眼睛都笑眯了,“还是咱闺女乖巧。走,吃饭去。”
饭盛上来了,小寒仔细看自己碗里与父母碗里的,果然有细微的不同,小碗里的饭更白些,两个大碗里的饭,颗粒更大些,光泽泛着黄,比之自己吃的,明显质地更结实一些。
钟兰玉从自己的碗里,用小汤匙舀了只五六个米粒的样子,连小汤匙一齐放到小寒面前的小碗里。
小寒稳稳地握了汤匙,将这五六个米粒送时嘴里。
嚼啊嚼,越嚼越香,只是,自己嘴里的小米碎牙,对付这么有韧劲的饭粒,有点吃力,足足花了一刻钟时间,小寒才将这五六个饭粒嚼碎了咽下去。
“很香,”张小寒对望着自己的父母作出评价,“就是吃起来费力气。”
“所以,得等你们长大了,才能成天吃这个呢。”张锄头笑眯眯的,“不过,今年小寒也长大了,过年时也能尝尝五花粥了。”
“五花粥?”张小寒咽下一口自己碗里的米饭,好奇地望向父母。
“就是用村子里种的四种粮食,加上只有种在山里才能长好的茨实,一齐熬出来的粥,去年吃粥的那天,你不是还被香气引得看了半天,后来我们没给你吃,你还气得两天没和我们说话。”张锄头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女儿嘴里,看她乖乖含入,满意地微笑,“那个就是五花粥。”
张小寒咀嚼着菜,侧头思索,菜咽下去了,她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很香的粥?”那个味道诱得她口水都流出来了,却偏偏不给她吃。
钟兰玉笑眯眯解释给她听,“五花粥是用四种粮食加一种山实煮成的,你今天已经试过了,一小口黄萌玉煮的饭就让你吃得那么费力了,更别说其他那几种了,如果你喝了五花粥的话,至少会连着几天吃不下东西,对你的肠胃没好处的。就是今年过年,你也只能弄个一小口尝尝味道。”
今年过年——现在才二月分,这张空头支票的还款日期真是远得让人连期待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小寒鼓着腮,用力地咬嚼着米饭,很不开心,“还有好久呢。”
张锄头与钟兰玉互望了一眼,有点了然,有点担心,又有点好笑,“那么,你想要什么补偿?”
“下午爹爹要带我去河边玩,我要看舅舅他们捉鱼。”张小寒的眼珠转来转去,她需要了解更多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哦,”张锄头笑了,“这么喜欢往外面跑啊,看来将来……”被钟兰玉瞪了一眼,又止住了话头。
吃过了饭,小睡一觉,醒来时,张锄头和钟兰玉恰好从屋外走进来。
这也是很神奇的一点,无论早上还是下午,只要她一睁眼,爹娘总是正好走进来。
张家的住宅,是很普通农家小院,主屋一整排青砖瓦房,六间侧屋各分左右,中间是最大的一间两进的主屋,主屋左侧靠墙是厨房和浴房,右侧则是诸物室,右侧靠大门的角落里,是茅房,不过,直到现在,小寒还没检查过里面啥样。
前后院似乎都是武场,哥哥们炼拳脚就是在前院的,后院则是爹娘练功的地方,很奇怪的是,爹娘练武艺时,从不抱她去看,就连两个哥哥都没看过。
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向着走进来的爹娘一笑,软软地叫一声,“爹,娘,要喝水。”
刚坐起身,小半杯甘香的山泉水喂进嘴里,温度恰好适中。
钟兰玉拿来块白布,替她擦了擦脸。
“要出去跑跑吗?”钟兰玉逗着女儿。
要知道之前每天午觉醒来后,她总要外出疯跑一阵子。
“不了,”小寒的条理比一般四岁女孩要清晰得多,“今天要去河边玩,我要去看舅舅们打鱼。”
张锄头抱起女儿,“好,我们走。”
钟兰玉追上来,“等等,带上披风,晚了会凉。”
张锄头接过披风,往女儿身上一裹,“走啰。”
“爹爹,我们走快点。”小寒咯咯笑起来。
“走快点,就得把你包上啦,”张锄头很好商量,“那你说要不要走得快点呢?”
“我不要包上,包上就看不清了。”上次去村塾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能透过厚厚的面料感觉到外面的天光,再上次去祭祖,也是被包得根本看不见……
“那咱们就慢慢走吧。”张锄头提醒她,“要走上两个时辰哦。”
小寒怔了下,没想到要走这么久,“可是,大哥二哥出去玩,最多三个时辰就回来了呀?”
“他们可是用跑的,等你上了私墪,也能学会怎么才能跑得更快,”张锄头依旧笑眯眯,“我们用走的,当然没跑得快。”
“那,放我下来吧,我们先走一会儿,”张小寒妥协了,“等我走累了,我再让爹爹抱着跑吧。”
张锄头蹲身,将小寒放到地上,握紧她的手,“那么,我们走吧。”
走了一会儿,两边田地里青青的刚发芽的小禾苗铺展开去,一望无际的,象平原一般。
“爹爹。”张小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什么?”张锄头的脚步配合女儿的速度,迈得很小,微低着看着女儿头上扎的冲天辫,一脸温柔。
“爹,小田村外面,是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对一个四岁小孩子来说,并不出奇,也没什么过份之处。
张锄头很顺口地回答,“小田村外面,是顺山镇。”
“再外面呢?”张小寒继续问。
“再外面是誉依洲。”张锄头疑惑,“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因为,哥哥他们好象只知道小田庄,我问他们外面是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张小寒瘪了瘪味,之前听大哥唠叨了那么久,也没听到更多地名。
而且从哥哥们的话里,似乎这些孩子们所知道的最大的地方,就是小田庄了,再外面是什么地界,似乎没有孩子知道。
“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张锄头目光望向远方,淡淡地问。
“这些田地是不是我们自家的?”张小寒一鼓作气地问下去,“我们种田要不要交租子?小田庄又归谁管?”怎么没听哥哥们提起过国家机构?本来还想问问皇帝姓啥、国家历史、律令条款之类的,但又一想,四岁女娃娃问这个也太奇怪了,就没问出口。
张锄头望着远方的眼神蓦然爆出一道极强烈的精光,嘴里却没有停地回答女儿,“哦,这些啊,都是村塾中的老祖们负责,不光是我们庄子,就连葛家庄,孙家庄、胡家庄和钟家庄的,每年的所有收成都由族老们统计,扣掉要交公的部分,其余再按每庄每户的人数分发下来,当然,收成多的人家自然会得到更多东西,收成少的人家,村里也不会白白养着。”
“咦?”张小寒似懂非懂的望向父亲,“收成少的,会不会饿肚子?”
张锄头笑了一声,“当然不会,喏,就象你铁犁叔家,他们家两个哥哥和你要叫二叔爷和叔祖母的两老,就是外出到别的地方去找活干的,家里只留了铁犁叔一个人看家干活,每年分到的东西当然会少,但他们在外面找活干,也能赚到不少好东西,回来后,可以用那些东西到村墪去换米粮和其他要吃要用的东西,不会挨饿的。”
张小寒“哦”了一声,“原来,去年过年时,铁犁叔家回来的不是客人啊?是铁犁叔的哥哥嫂嫂吗?”
张锄头一怔,“不,回来的是二祖叔和祖叔母。”
“骗人!”张小寒真的跳起来了,“他们明明没比爹爹和娘亲大多少,比铁犁叔也只大一点点的样子。”
张锄头一把拎住不自量力用两只小胖腿乱蹦乱跳而导致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向后翻的女儿,“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对夫妇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难道他们十岁不到就结婚生孩子了?张铁犁是十六岁,但他最大的那个哥哥可要比他大十岁!
张小寒差点冲口而出,“因为,因为,铁犁哥的爹爹娘亲,应该象巧姥姥那样老才对。”正文 种田是很重要的
巧姥姥是张家庄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头发花白的长皱纹的老年人,对,这也是张家庄的一个奇怪之处,整个村子里,除了年级小的,结了婚的,基本没有年纪大的人存在,直到现在,小寒除了巧姥姥外,也只有上次去村墪里时,见到的几位白发苍苍的老祖了。
又是一个“应该”,话才说完,张小寒的小脸就皱了起来,“好奇怪,这是谁告诉我的呢?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呢?”
眼见女儿又经陷进她经常陷入的并没有好处的迷惘中去,张锄头拎着女儿后领的手一使劲,把她抱进了怀里,向天上抛了抛,“别想了,乖乖宝贝,你所有的问题,等进了私塾慢慢学,学个几年,进了村塾后,再学上几年,就能够知道了,之前带你去村塾,老祖们就说了,你天生福缘深厚,时候到了就会有机缘,别急着想破头,乖啊,你才四岁呢,急什么。”
张小寒被抛到空中时,注意力已将因为忽如其来的惊讶而转开,“呀,”一声之后,又听到爹爹这么徐徐道来,不由一愣,“哦”了一声。
是呀,她还小呢,不过,重要的是,“爹爹,我上了私塾后,就真的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吗?”她原来是生怕一直不去想,以后就再也记不起来了,所以,哪怕知道再怎么思索都没什么结果,她还是每每在感觉到时,努力地捕捉那迷糊不清的思维线,但现在,爹爹居然说,只要上了私塾学习,就能够知道……
她又有古怪的微妙感觉了。
“是的,”张锄头将她抱稳在怀里,“其实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庄子里是有点古怪,基本没什么老人,就是因为我们庄里的人一到五岁就要入私塾,而在私塾里,大家都要学习一种煅炼方法,学得好的人,就会老得慢,力气也会变大,”他叹了口气,“铁犁叔的爹娘,就是上一代里,学得最好的人,所以,他们现在一点不显得老,根本不象铁犁他父母,反而象他兄嫂了。”说到最后,嘀嘀咕咕的,也颇有点郁闷。
张小寒很会抓重点,“那爹爹和娘亲学得好不好?”
张锄头没话说,摸了摸鼻子,“各有所长,你爹爹在种田方面特别有天份,所以才会呆在庄子里种田。”
“种田也是很重要的!”张小寒这话说得,一副安慰的语气表情,言下之意,我不会因为这样而看轻你。
张锄头好气又好笑了,“小东西,居然!你以为这些粮食是这么好种的?而且,如果我不是种田好手,也娶不到你娘,你娘可是钟家三代唯一的宝贝女儿,如果我不是擅长种田这门最温和安全的手艺,能够一直呆在庄子里修行,不会害得你娘当寡妇或是出什么意外害她担心,钟家哪会……咳,咳!”对着女儿明澈的大眼睛,他住了嘴,对着一个四岁小孩说溜了嘴,应该不要紧吧?啧,有一个好象什么都听得懂的女儿,还真是……
“让我也养个小动物,我就不把你说的话告诉娘。”小寒笑眯眯地对爹爹提条件。
“切,”张锄头手一甩,大衣服将张小寒厚厚裹住,“你去说好了,你哥哥早就和你娘说过了,你知道他的下场吗?我们快点跑,到河边可能还能遇到你两个哥哥。”
“呜,”张小寒猝不及防被埋头蒙脑地包住,“坏爹爹,臭爹爹!”
“张家庄不能养小动物,”张锄头没奈鲁,“你娘原本也有个小伙伴的,她嫁进张家庄时,就留在钟家了,只在回娘家时才有空和它一齐玩。”
“咦?可是钟家庄那儿,好象人人都会养小动物当伙伴的嘛,哥哥说的。”闷声闷气地从厚衣服底下出卖大哥。
“这个等你上了村塾就知道了。”张锄头边赶路边说话,倒一点都不喘,“等上了村塾后,还想养小伙伴的话,可以养在山里。我们庄子里是肯定不能让小动物进来的。”
张小寒“哦”了一声,“那我要怎么时候才能去村塾?”
“等你从私塾中考过,就能够去村塾了,”张锄头,“至于私塾嘛,等明年元旦,你也该去私塾上学了。”
奶声奶声,又被衣服包得闷声闷气的甜腻童音传出来,“还要好久嗳。”
哦,一听宝贝妮儿这种声音,张锄头就忍不住想狠狠亲她。
脚下一停,张锄头把包着她的衣服剥开,在她脸颊上狠狠地连亲了几下,“哦我们家的宝贝蛋儿,真是可人疼的。”
“哥,爹爹又亲妹妹了。”张惊蛰从河边三跑两跳的跨过来。
“我也要亲,小寒不能光给爹爹亲。”大哥光着脚冲过来。
张小寒的眼睛焦点集中在大哥光溜溜的腿上,随后大吃一惊,这下她算是亲眼看清了,近半里路,他只跨了两步?!
有没有搞错?
难怪从家里到这儿,我走的话要单程要两个时辰,大哥跑个来回都用不了三个时辰。
她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词“武功”“轻功”“内力”“气功”“打坐”“丹田”“经脉”……
被整串忽然冒出来的词弄得有点晕,就没有防范住大哥二哥亲在脸上的口水吻。
哦,所以,她才不喜欢被哥哥们亲,爹爹和娘亲从来不会亲得她一脸口水。
“爹爹!”脸上湿嗒嗒的,小寒央求地转向父亲。
张锄头也不知从哪掏出块帕子,替她擦了擦两个臭小子留下的口水,“乖,擦擦就干净了。”
看女儿还是哭丧着脸,他瞪了眼两个因逗得妹妹露出可怜表情而心满意足地笑着的儿子,你们达到目的开心了,麻烦的是老子,“要不,我们去洗洗?”
“洗洗。”小寒点头,很是坚决地催他。
张锄头顺从地抱着女儿走到河边,蹲下身,掬水替女儿洗脸。
水很凉,二月,冰刚刚开始化,饶是小田庄地势特殊,冬天并不十分寒冷,对孩子来说,这水也够冰的。
水扑在脸上,小寒轻轻一抖,但并没说什么,这点冷她还是耐得住了,比起冷来,她的“洁癖”更重要。
随即爹爹手里的第二捧水就暖了些,浇淋在脸上,舒服多了。
河里传来男孩们嬉闹的声音——
“寒露,那是你妹妹?真俊俏。”“没什么怪嘛,我就知道春妮是瞎说的。”“就是旺夫旺子的那个?”
“惊蛰,你妹妹比你还好看嘛!”“等长大了,给我家齐弟当媳妇怎么样?”
“去你的!”二哥的嗓门可比大哥粗多了。
又不时有问好声,“锄头哥”“锄头叔”“锄头伯”……
擦干了脸,小寒看着踩着水扑腾着合作起来教训那些乱说话的淘小子的大哥二哥,拉了拉爹爹的衣服,“哥哥们,都不怕冷的吗?”
张锄头看着和村里其他孩子一齐嬉闹着的两个孩子,表情很是得意,“在私塾里学会了功夫就不会怕冷了,不过,我倒没想到惊蛰入学才多久,居然就已经能够抗寒了,看来他的天赋果真不错。”
张小寒左右瞄瞄,这条小河,也太小了吧?而且,“不是说大舅二舅在打鱼吗?我怎么没看见?”
“这儿水浅的地方,是给孩子们玩的河段,打鱼的地方还要向前走一段,”张锄头询问女儿的意思,“你是要在这儿看哥哥们玩呢,还是要到前面去看打鱼?”
“看打鱼!”小寒毫不犹豫地做决定。
“那,咱们沿着河走,”张锄头牵起女儿的手,“要走很久哦,要不要我抱你跑过去?”
张小寒摇头,“我自己走。”
她现在也大约模明白为什么每次张锄头跑起来就要把她连头带脸地包住了,光看大哥跑起来那个步速,风阻肯定就大得不行,自己这个小嫩脸,按爹爹的步速,如果没东西遮护着,不用跑两步,脸就被风割烂了。
而且她闹着要出来,就是为了探察环境的,如果包起来,什么也看不见,有违她的初衷。
“那好,”张锄头向着河里叫了一声,“寒露,惊蛰,我带三妮儿去看你们大舅打鱼,你们在这儿玩还是和我们一齐去?”
两个哥哥头也不抬地和同学们闹着,边向敌人泼着水,边回,“不过去了,等我们教训完了他们,再到大舅他们那儿,和你们会合。”
“教训我们?切,想得好哦。”
“就是,也不知道谁教训谁呢。”
男孩们叽叽喳喳的吵嚷声和着泼水声响在了身后,小寒跟着爹爹沿河向着前面走去。
向前走去,河面渐渐开阔,水色也渐渐发蓝,但依旧清得一眼就能看到河底,不时还有小鱼小虾从水里游过,再向前走,水越发的深了,底下被水磨得光滑的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里不时冒出绿色的丰茂水草,在水里袅袅荡荡地招展着叶片,小鱼小虾在其间环绕嬉戏。
正文 打鱼也奇怪
走了近半小时,小寒的脚软了,又被抱进爹爹怀里,她也更喜欢这样,毕竟位置高了,能够看到的就远了,比如现在,她就能够看到,这条河更远些的情况。
原来哥哥他们玩的那段,只是河流向外偏出的分支,现在她和爹爹所走的,才是河流的主支,小寒仗着位置高,极目向河流前方尽头望去,“咦?河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是啊,”张锄头点点头,“山腰那儿的大瀑布,才是这条河的源头,呐,小寒看见没,就是白白的那片。”
小寒点了点头,顺势提出新要求,“爹爹,明天我们去看瀑布吧?”
“那可不行,瀑布只能在这儿远远地看,那边是禁地,只有钟家庄里得到老祖许可的人才能进去,其他人,根本走不上去,连走到那附近都会不舒服的。”
“为什么?”张小寒对此很是奇怪,“爹爹走过去也会不舒服吗?”
张锄头一笑,“等我们再走过去点,你就知道了。”
不用再走过去了,现在张小寒已经感觉出来了,越向着河流的上游走,越有股阴阴的感觉,明明太阳很大,就是有种晒不到身上的感觉。可那河水,无论是之前洗脸用过,还是现在看着,都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寒意啊。
远远的,大舅钟尪阳已经在挥手了,爹爹抱着张小寒离得他们还有好远呢,就三窜两跳地跑过来,截住了他们,“妹夫,你怎么搞的?把小寒带来这儿干嘛,这儿阴气重,小寒又是女孩子,不象男孩天生阳气旺,万一冲了阴,你哭都来不及。就连小妹小时候,我们都从不让她来这儿玩。”
“应该没事吧,”张锄头面对大舅哥,很有点低声下气的味道,“兰玉没说不许啊。”
小寒瘪了瘪嘴,“哥哥们都有来看过舅舅打鱼啊。我不可以来的吗?”
大舅一面对小女娃这张甜嫩小脸,就没有二话,“那,先让大舅在你脸上画上一道,你才能够过去看。”
“不用吧?”张锄头一听这个,怔了,就好象听到人要用宋徵宗的真迹当手纸给小孩子擦屁股,“这也太……”
“没事,”大舅白他一眼,瞪断了他的话,用手指不知道沾了什么在小寒额头上弯弯曲曲地画了些古怪的纹路,口中还念念有词,小寒马上就感觉不到那种阴阴的难受了,似乎太阳又晒到身上了,随后,大舅湿漉漉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啦,这下就可以安心看大舅捕鱼啦。”
脸被大舅的手上的水弄得一寒,却让张小寒咯咯地笑起来,说起来,母族这边的亲戚对她都极好——没办法,钟家庄里,男嗣旺,女儿少。钟兰玉那一辈中,整个钟家庄几十户人家,只有四个女儿,到了大表哥那一辈,到现在,整个钟家庄里,三十多个男孩子都生出来了,可以说是人丁兴旺了,偏偏连一个女儿都还没生出来呢。
张小寒这个钟家女儿生出来的女儿,也就被爱屋及乌,当成了宝贝疙瘩。
说起来,如果不是大舅二舅,张小寒还没那个福气,天天有鱼吃呢。张家庄里其他人家,一般都是两三天去取一次鱼肉的。
只有小寒家,自从她出生以来,天天不是大舅就是二舅,每天都会借着送鱼上门来抱抱她,逗逗她。有时比较闲的话,甚至两人一齐过来找爹爹喝酒……
拜大舅二舅所赐,小寒一家,也就天天能够有新鲜鱼煮汤或熬粥吃。
大舅陪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离得捕鱼的地方更近了,河面已宽阔得小寒一眼望不到岸边了,水色也变得黑黝黝的,看得张小寒心慌慌的,但额头上,大舅划过的地方传来暖暖的感觉,稳定了她的心神。
她的目光向前投去,二舅正带了钟家庄里的十几个大汉在这半里地方面宽广的河段里扑腾。
这里的河水明显是极深的,一个猛子扎下去,三五分钟不露出水面是正常的,所以,说是看打鱼,其实能看到的不过是河面上的水花翻腾,即便有人从河面上冒出来,也只短短几秒钟时间。
河岸边,还有两个人蹲在竹编的鱼筐旁收拾被丢上岸的大鱼,见到小寒父女俩,挥着手里黑色的剖鱼刀向他们打招呼。“锄头兄弟,带女儿来玩啊?”
“是啊,旺哥,二晚,这会儿轮到你们剖鱼啊?”张锄头向他们打招呼,又吩咐小寒, “叫人,这是钟旺伯伯,这是钟二晚叔叔。”
小寒乖乖地叫了人,随后,目光马上转到了河里翻腾着的水面上。
“小寒乖乖,看大舅给你捉条最大的鱼上来。”大舅望了一下河面,脚尖在岸边一点,没入了水中,水花极小,小到小寒头又是一晕“跳水冠军”……?!
三分钟后,从水中浮起来一个人头,小寒认出是二舅钟旭阳,他手里还掐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大鱼,向着小寒挥了挥。
小寒高兴得鼓起掌来,“好厉害,二舅好厉害,捉到条那么大的鱼!”
二舅连着手中的鱼一起向她挥了挥,随后,手上一甩,鱼就直直飞到了岸上那些刮鱼鳞的钟旺伯筐子边。
手执着小铁刀的钟旺一手扑接住还活蹦乱跳的鱼,按住鱼头一砸,接着就一刀剖开了鱼腹,刀头上的钝弯处一转,将鱼腹中的所有内脏绞出来丢在了木盆里,接着去鳞去鳃,只留下能食用的部分,整条丢进竹筐里。
整个过程决对不超过二分钟。
一条鱼刚处理完,又有一条鱼被丢到了筐子边,小寒回头想看是谁捉到的,可是丢上来鱼的人,已经又扎下水面了,她没看到。
恰好这时,大舅也浮了上来,手里那条鱼,比之二舅的更大,足有一米半长,丢上岸时,在空中划出了长长一道银白色的弧线,这回小寒可真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了,“哗,这么大的鱼啊?!”
有她鼓劲,大舅二舅都很起劲,卖力地扎下河去,一条条大鱼不停地被丢上岸来。
张小寒发现,河里捕鱼的人,和岸上刮鱼鳞的人,是会轮换的,过一会儿,就有两个原本在水里捉鱼的人,爬上岸来和刮鳞的钟旺伯与钟晚叔换手,也算是轮休吧。
但直到小寒要回家了,大舅二舅都没有上岸休息过,而且,小寒还发现,就数他们俩捉到的鱼大,其他人丢上岸来的鱼,都比两个舅舅捉到的小些。
好奇怪?
回家路上,她就这个问题询问了张锄头,没想到爹爹也不清楚,只让她回去问娘亲。
也对,娘原来是钟家庄的,一定知道关于捕鱼的事。
“那娘也会唱他们刮鱼鳞时喝的歌吗?”小寒继续问。
“唱歌?他们有唱歌吗?”跟在抱着小寒的张锄头身边的寒露与惊蛰都奇怪了,互相望望,“你有听到过吗?”“没有吧?”
“可是他们嘴一直在动,”小寒可以肯定,“也有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我真的有听到!”眼巴巴地望着爹爹,央求他的确定。
张锄头摸了摸她的头,有点心神不定,把她的冲天小辫都揉散了,然后用衣服把她包了起来,“乖,回家再说话,我们要跑快点了,否则,你娘要等急了。”
“对哦,再晚,饭就要凉了。”大哥的声音也有点急。
二哥已经窜出去了,“看谁跑得快。”
一阵强烈的风声过后,包着的厚衣服被拿开,小寒看见娘正当门而立,“回来啦。”接过小寒抱在怀里。
“娘,”张寒露举举手中的一大块鱼肉,“这是大舅二舅叫我带回来的。”
“哦,好。放进厨房去吧,明天早上煮鱼片粥。”钟兰玉点点头,又向张锄头和两个儿子吩咐,“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嗳。”父子三个进了侧边的厨房。
“娘。”小寒张望着没入厨房的三个身影,“我也要洗手吧?”
“嗯,让他们先去,”钟兰玉抱着宝贝女儿不放,“马上娘替你洗。”
“对了,娘,”趁着这个空档,小寒开始询问刚才关于钟家的那个问题,“今天爹带我去看大舅二舅他们打鱼了,好奇怪,为什么大舅捉到的鱼是最大的,二舅捉的鱼会比他小一点,其他人捉到的鱼就更小了呢?”
钟兰玉扬了扬眉,“小寒很仔细嘛,其实河里的鱼群分布是有规律的,越大的鱼,就得越往水深处才能捉到,而川河,是越到水深处越阴寒的,只有你大舅的本事能够耐得住冷,钻进那么深的水底,捉到大鱼。”
小寒若有所悟,“私塾也教怎么在水里不冷的本事吗?”
钟兰玉一笑,“那是钟家私塾教男孩们的课。”
“那剖鱼时唱的歌呢?”小寒接下去问,“也是钟家私塾里教的吗?”
钟兰玉的脸色明显地一变,“剖鱼时唱的歌?你听到了?”
“没听清,但我知道肯定有唱。”小寒这一点还是很有把握的。
正文 未来上学概况
“这个可不是别人能够学会的,只有钟家庄的男人能够学,”钟兰玉撇了撇嘴,“我小时候也闹着让你大舅二舅教我,他们也用心教了,我就是学不会。和你一样,我能听到他们在唱,但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唱些什么,那还是因为我是钟氏后人的原故。”娘说着说着手就摸到了小寒翘翘的小鼻尖上,“你也能够听见,倒真奇怪了,等我和你爹爹研究一下,”随后,手指又滑上了之前大舅画在她额头上的弯弯曲曲线条,“呣,可能是大舅看你人小,画这个的时候用的力气多了点,才让你能听见他们唱的……歌。”
“什么歌?”这个歌名,娘说得很含糊,分明是不想让她弄清楚。
“你还没上村塾,不能研究这个,如果在入私塾之前学得太杂了,移了心性,会影响到你在私塾里的课业进度的,明年过了年,你就要进私塾去学习了,到时候,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学习进度能够让私塾里的先生们满意,他们什么也不会瞒着不给你知道的。”钟兰玉好声好气地对女儿直说。
“哦,”张小寒无奈地撇撇嘴,“那好吧。”她对于私塾中会教的两步能跑半里路的功夫还是非常期待并渴切的,所以万万不能因为什么而影响到了。
钟兰玉抱着女儿,示意手脸早就洗完了但因为留心着她们的对话而没有离开的丈夫儿子进屋去,她抱着女儿,走到大灶外架子上的陶盆边,“好,那我们来洗脸洗手了,嗳呀,对了,”她望了丈夫一眼,“过来一下。”
张锄头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飞快地走到灶边舀出半盆热水,将块厚的白布巾丢进去,浸湿了之后,微微绞了绞,就捂到了小寒的额头上。
“呃!”小寒有点不高兴,她还想看看大舅在她额头上画的是什么弯弯曲曲的,居然能够防寒,她还想着自己学会了,以后冬天就不用穿这么多衣服了呢。
但等她的脸被水盆照出来时,她脸上只余大舅捏她脸时留下的红色不知名颜料的痕迹。
一直到坐上饭桌,小寒都板着小脸。到底还小,又依赖惯了父母,被爹娘两三下就诱得吐实了。
一听她的想法,大哥好笑得不行,连碗都端不住了,二哥倒是直爽,直嚷嚷着妹妹的主意好,又说天冷衣服穿多了练功都不方便。
张锄头和钟兰玉连连摇头,“净胡说,等你们长大了,进了村塾后就知道其中的行不通之处了,现在嘛,还是乖乖吃饭。”
“明天我问先生去。”张惊蛰越想越觉得妙,听父母不支持,他尤自不甘心地咕哝。
钟兰玉夹了一筷子芸豆送到老二的碗里,“随你,除了先生,连大舅二舅也随你去问,先把豆子吃了,不准挑食。”
张惊蛰咬着豆子的表情,非常之咬牙切齿,闷闷出声,“呜,我不喜欢豆子。”
张小寒倒是一听爹说的话就知道当中肯定哪儿有问题了,也不再问,只乖乖地把碗里的饭舀进了嘴里去。
一天又过去了。
三个孩子都睡了下去,张锄头揉了揉额头,“天晓得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还偏偏追着我问。”
钟兰玉脆声轻笑,“谁叫你是他们的爹。不问你问谁?”
“两个臭小子,不是很得学里先生喜欢吗,为什么不去问他们。”张锄头握了握钟兰玉的手,拉起被子把两人裹好,“倒是小寒……”
钟兰玉也叹了口气,“小寒的天赋,怕是最好的,她现在才三岁,就能听到剖鱼时唱的送魂歌,离她进私塾还有一年呢。”
“这能怪谁?孩子太好了,”张锄头想夸女儿的话,被妻子在手上一捏,就止住了,“好好好,都是大舅二舅,你几时回家和你那两哥哥说说,别回向太多功德给小寒,她毕竟还小,等她长大了,要学功课了,再给不迟。”
“切,”钟兰玉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没说过?而且我估计不是我娘家给的,恐怕是你家里那几位叔爷爷们,你们张家积下的功德,才真是多得要满出来了。”
“回向在女儿身上,也是长辈们一份心意。”张锄头笑眯眯的,“可能是长辈们看我肯乖乖在家种田,补给我的吧。”
钟兰玉挑了下眉,“上次我们去村塾时,钟家老祖说了,要替我们问问女儿的来历,后来祖姑奶传了话来,投生到小寒身上这个胎元,很是奇异,不是哪个人死后的灵魂,而是判官爷亲自去接来的,如果不是我们钟家在地府有面子,这等好事还轮不到我们呢。”
“要判官亲自去接?”有了这句话,张锄头就心里有些分数了,“难道是哪个星君或仙官下凡?可是,我们俩的修为和功德还没强到能当星君和仙官的爹娘吧?如果是铁犁他爹娘还差不多。”
“祖姑奶说过,小寒胎元上的命行运数的确有点奇特,在判官迎来的胎元上就印着了,并不是在生死薄上排出来再印上去的,再多就不知道了。”钟兰玉翻个身,“祖姑奶给出这么些消息就够不容易的了。反正,胡祖爷说过,等小寒机缘到了就好了。到时候,她自然会告诉我们。睡吧,明天胭脂醉那片地要浇水了。”
张锄头把妻子搂进怀里,“希望明天那小丫头安生点。”
又过得一会儿,微微的鼻息声扯起,夫妇俩也睡下了。
整个张家庄陷入了沉溢的夜色中。
第二天,小寒照例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娘亲进来,服侍她洗脸漱口。
“爹爹呢?”她迷迷糊糊地找人,没找到。
“你爹去田里浇水了。”摸摸女儿睡得毛茸茸乱蓬蓬的头发,钟兰玉装出苦脸来逗女儿,“难道小寒只要爹爹吗?娘就不能陪你玩了吗?”
“没有没有,”小寒着急的挥手,微微涨红的脸,“被冤枉”之下憨憨的神情,很是好玩可爱,“我只是没看到爹爹,问一问嘛。”
钟兰玉哧一下笑了,“来,娘替你梳头。”
头发扎成向上冲天的小辫,小寒被抱到餐桌前坐下,桌上已放了碗粥,两小碟拌菜。
小寒乖乖地吃完了早饭,看着娘收拾桌子,“娘,我到外面跑一会儿。”
“好,别走远了。”钟兰玉笑眯眯,“呆会儿娘陪你玩。”
“好哦,”小寒跳下椅子,“我有好多事情要问娘呢。”她的环境了解工作还没有做完。
上午,张家庄里的小孩子实在不多,毕竟五岁以上的,都进私塾了,五岁以下的,再小些的,连路都走不快,大人们哪里放心将孩子放出来呢,象小寒这么大小,能够被大人放心丢到庄里玩的,目前也就只有小寒一个人而已。
走了一会儿,小寒看见种着胭脂醉的田地上方都有细绒绒的春雨在下,淋得细细的禾苗越发青油油的,灵气十足的样子,好象天上的大太阳是假的一般,这种情况虽然奇特,但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寒很知道,只要不踩进田里去,这雨再怎么下也淋不到她身上。
在太阳底下跑了一会儿,身体都热起来了之后,小寒喘乎乎地嘴里呵着白烟,四下张望着,她跑得够远了,但还是没有看见人。
这一点也够奇怪的,虽说地广人稀,也没稀到这种整个村子里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的情况吧?
但张家庄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果是下午的话,小寒在外面疯跑,偶尔还能见到些人影,上午,除非小寒跑进哪家的小院里去,否则是根本看不到人的。
跑了一会儿,小寒的双腿有点酸了,她就缓步向着自家走去,走到家里小院,“娘啊,为什么村里都没人的呢?”
钟兰玉已洗好了碗,站在门口等着女儿了,见她回来,一把抱起她,“上午是村塾开课的时间,如果不是你还没上私塾,娘也是要去村塾听课的,为了你们三个小鬼,我的功课已经停了许久了。”走到正屋里,拿出块布巾替她擦汗。
“娘也是要上课的?”脸刚从布巾下露出来,小寒就瞪大了眼,很好奇的样子,“那,隔壁的铁犁叔也是去上课了吗?”刚才她路过他们家院子时,还特意向里望了一眼。
小田村的房舍,基本不关门,那锁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就算是小寒家,到夜里也只把门扇合拢算数。
“是啊。”钟兰玉摸摸女儿的头,抱着她坐到了炕上,拿出小笸箩,开始缝制张寒露的贴身内衣,“张家庄里,只有你爹爹是已经出师了的,想去看书随时能够去,但不强求他每天去上课。而且,我们小田村里的男孩子,想要离开小田村到外面走走看看,甚至是想出门干活的话,都得受到村塾里的老祖考验,通过的就算出师。”正文 五姓分工
边说话,钟兰玉边下针如飞,那针影闪得小寒压根看不清,脑子冒出个“东方不败”的怪词之余,小寒再一次地决心,一定要学会这一手——只要把娘这一手学会了,那她未来可就不愁没有一技傍身会饿死了。
“整个小田村?也就是不止我们张家庄,其他四个庄子也是这样的!这么严厉啊?”小寒想了想,又问,“外公是不是也出门干活了?所以平时才少见到他!咦?也不对,我记得,平日里去看外婆的话,偶尔也能见到外公,只是每次都是在下午。”
“钟家庄出门干活的人,有特殊的近路可以走,所以你外公想回来话,自然能够赶回家里来的。”钟兰玉笑眯眯,“娘是有了你们,所以才能暂时放假,等你们上学去了,我还要去村塾上课的,等过几年,从村塾出师之后,我也要出门工作的,不过我是女的,出门干活的时间会比较短。”
“那是干什么活呢?”小寒的求知欲强烈得不象个孩子,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认真得让钟兰玉暗自担心。
“比较复杂,一下子说不清楚,等你在私塾里至少学会一门傍身的功夫,才能够告诉你,否则对你以后练功不利。”娘亲抿了抿嘴,认真地回答她。
“哦,”小寒噘了噘嘴,垂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其他感兴趣的事情,“那钟家庄在小田村里的工作,就是捕鱼哦?葛家庄呢?还有鲁家庄又是做什么的?孙家庄呢?胡家庄呢?”
“葛家庄的人,在山里种山实、药材和果树之类的,还和孙家合作专门负责研究各种治病强身的药方;胡家庄是专门养小动物的,养鸡啊鸭啊猪牛羊之类;孙家庄嘛除了治病研究药材之外,就是研究各门学问的,村塾里的博士们,姓孙的最多,鲁家庄出巧匠,现在是铁匠木匠还有瓦匠之类,呐,我们家里用的家具啊,碗筷啊,都是从鲁家庄买来的。连房子,都是他们帮忙盖的。”钟兰玉一一数来,将村里五姓所担当的工作一一数来。
“这样啊,怪不得葛家庄是建在山脚下的呢,钟家庄是建离河不远的地方呢,都是因为他们工作的原因吗?”小寒连连点头,很为自己得出的结论而高兴,“可是,胡家庄为什么会在建在山上的呢?”
钟兰玉顺口回答,“因为禽类牲畜都是放养在山上的。而且胡家庄也并不是象我们这样建屋子住的,而是胡家庄的各户人家在山上各自找地方或搭房子或破山石开辟洞府,每户各住在不同地方的。”
“咦?”小寒疑惑地呆呆望着娘亲,似乎又要陷入那种奇怪的迷惘中去了。
钟兰玉捏了下她的脸颊,把她的注意力引回来,“他们这么住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葛家人在山上种山实药材果树,很容易被山里的野兽糟蹋,需要人帮忙看着,所以胡家才会在山上分散开来住在药田果林附近的。”
小寒侧头想一想,“可是要看药田果林的话,不是就整晚都不能睡觉吗?”
“当然会设置警戒的东西啊,如果有威胁性的动物接近药田果林的话,就会提醒看守者注意,”钟兰玉握着女儿的手,检查她的手指甲,嗯,还不用剪,“当然,具体情况怎么样,等你以后进入了村塾之后,自己找胡姓的同学问吧。”
“葛家庄的人种药,怎么会请胡家庄的人帮忙看呢?”小寒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对。
“没办法,”钟兰玉摊摊手,“到了晚上,除了村塾外,山上不能住任何非胡家庄的人,哪怕功夫再厉害,也会很危险。”
“哦。”小寒侧头想想,“咦?既然胡家有养牲畜的,为什么我们每年只能吃三次荤菜呢?那他们养牲畜是干嘛用的啊?”
“他们养的牲畜是专门提供给其他四个庄子的,我们张家庄的人,不能吃那些肉,会对修行不利的,”钟兰玉摇头,“我还没嫁过来前,倒能够天天吃肉,那些荤食对钟家的功夫,不会产生冲突。”
“就只有我们张家庄的,不能吃肉?”小寒一脸痛苦状,难道我一生都要吃素吗?不要,“和尚”“尼姑”……
“张姓子弟学的功夫,最开始麻烦些,限制较多,不过,这种功夫炼好了之后,威力会非常大的。”钟兰玉抚着女儿的头,眼睛向院门外望了望。
“可是,一吃肉就会破掉的功法,根本没用嘛,”她感觉中好象有个某人也练了这种功夫,结果人家设计他喝下一点点血,功夫就破掉了,然后就被对手打死了,“威力再大我也不要学。”
“谁告诉你一吃肉功夫就会破掉的?异想天开!”钟兰玉好笑死了,“只要你能够顺利完成私塾的课业,考进村塾后,就能吃肉了,就算你天天吃肉,功夫也不会出任何问题,不是跟你说了,只是初期限制多些嘛。”
“哦。”小寒顺着娘的眼神也向院外看了一眼,“娘,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天色,是不是快要做午饭了?”钟兰玉比了比天色。
是哦,太阳快到正当中了。
“那娘你要做饭了吗?”小寒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
“嗯,你爹爹干活累了一上午了,我们不能让他回来没饭吃啊,对不对?”钟兰玉站了起来,“还有什么问题,等你午睡起来,问你爹爹去。”
“好吧,”小寒看着娘亲向厨房走去,追着问最后一个问题,“好奇怪,每次外面田里雨一停,爹爹就回来了,这其中有什么原因的吗?”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娘亲向她摆摆手,“乖乖的,爹爹马上就回来了。”
小寒撇撇嘴,“娘,你又敷衍我。”她最讨厌“等你长大就……”这类句式。
“那等你爹爹回来,你问问他去,”钟兰玉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这是你爹爹的事情,我也讲不清楚。”
小寒嘟着个嘴,眼巴巴地望着大门,哼,我问爹爹去,反正他马上就回来了。
的确,和往常一样,田里的雨丝刚刚停了五分钟不到,张锄头就踏进门来。
而这时,钟兰玉也恰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张锄头向着妻子一笑,走向她,两个肩挨着肩地走进了厨房去。
小寒鼓了鼓嘴,早知道你们恩爱了,哼!还要躲着我说悄悄话。
吃完了午饭,小寒今天早上起得迟不想午睡,下了地,自己到外面溜圈,经了细雨淋过的禾苗们,那水珠儿挂在嫩生生的青叶子上,真是漂亮得不得了。
整片的禾苗儿都挂着水珠儿,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晃眼看去,倒象是碧玉镶……“钻石”了。
又有古怪的念头冒出来了,小寒晃晃脑袋,将脑袋里隐约浮现的念头摇掉,只慢悠悠地在田边走着,远远地看着水珠慢慢被晒成氲氤烟气,笼在青苗苗的禾田上,下面是被水洇得浓黑的土地,越发的如景如画了。
在这种的情景中,小寒的步姿也矜持起来,要做画中人,总得符合规格才行嘛。
“咦?这是锄头家的小寒丫头?”果然被眼尖的邻居秀婶看到了。
“怪不得呢,村塾里的老祖会说她奇异,看她刚才的那个样子,哪里象个傻子?小仙童也不过这样罢了。”嫫嫂是和秀婶一起回来的,两个轻声说话,也没避开离她们不远的小寒,全灌进小寒的耳朵里去了。
之前母亲所介绍的关于五个姓氏在小田庄的分工,看着两个站在一块儿的邻居,小寒蓦然想起最早哥哥在转移她注意力时,在她耳边啰嗦的邻里亲戚关系,秀婶和嫫嫂未嫁前都是姓葛的!难怪呢,常看到她在一处,想来她们在闺中便有交情。不过嫁到张家庄来之后,一个是婶,一个是嫂,辈分完全错开了……
小寒转过身来,对她们行了个礼,轻声细语的问安,“秀婶,嫫嫂,好几天没见着了,小寒给你们问安了。”
两个长辈倒是被她的言行惊到了,“哟,这小人儿,这一举一动还真有板有眼的,不愧是张家的女儿。”
“奇了怪了,这倒是谁教的?”秀婶眨了下眼睛,走过来,抱起小寒,捏着她的小肉手,“好乖巧小人儿,走,婶送你回家。”
小寒乖乖地任她抱着,嘴里却分说,“秀婶,我刚出来,吃了饭溜弯儿消食呢。”
嫫嫂走过来,拉着秀婶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转头,秀婶就把小寒放下了,“那你在这儿玩吧,晚点秀婶给你带个好东西来。”
两人结伴匆匆去了。
奇怪,她们这是要去哪儿?
这么一来,小寒倒是把要当画中人的念头丢开了,蹬着小胖腿兴冲冲地奔回自家小院。
正文 小集和大集
却正好与娘亲迎了个面,眼看娘亲一身偶尔去外婆家才穿的粉色丝衣,更奇了,“娘,你要去哪儿啊?”
钟兰玉的脚步停也不停,飞快地探手揉了揉她的头,“乖,娘出去有点事,爹爹在家陪着你。”
急成这样?很少见嗳!不,是从没见过娘这般急切……
人呢?小寒一怔回头,娘亲象是平空消失了一般——难道这就是钟家人都能够走的秘密近路?
看看匆匆从自家院子里出来碰了头沿着田间小路向着南边疾步快走的秀婶和嫫嫂,很显然她们不会娘那种人一下子消失不见的走路法。
“小寒,”张锄头走出院门,“怎么不进来?”
“娘是走近路了?”小寒望望父亲,“那个路,爹爹能不能走?”
张锄头抱起张小寒走回家里,“不能,只有钟家人能够走,你娘,那种路也只能走短途,半个时辰就得离开那条路,否则也会生病,这些等你进了私塾,先生会按你的学习进度教给你的,先别急着问。来,下午爹陪着你说话,你娘说你有好多问题想问,爹爹现在细细地给你解说呢。”
“哦,爹爹真好。”小寒抱着爹爹的头,亲在他额头上,“只是,我现在想知道,娘和秀婶他们这么急,到底是去干嘛了?”
“你娘赶集去了。”爹答得飞快,“今天下午开始,一直有三天时间,是小集。”
“以前怎么不见娘去赶集?”小寒搞不懂了,反正自她有意识起,今天还是第一次娘这么急切不管不顾地离开家里。
“小集八年一次,”爹爹把她托举得更高些,让她在怀里坐得更稳当,“你才三岁,当然没见过。”
“八年一次!”小寒大愕,“这么久才有一次,难怪娘亲他们这么急呢。咦?铁犁叔也去了?爹爹那你怎么不去?”
“小集上没我要的东西,”张锄头轻描淡写,将女儿抱进屋子,放到主屋的炕上,“爹要等大集的时候才会去。”
“大集,是多久一次的?”小寒很有兴趣地继续问。
“大集是十二年一次的。”张锄头还真是有问必答,对女儿耐心得不得了。
“那,爹爹,能不能带我去集上看看啊?”小寒对于集上会卖些什么东西,可是好奇得不得了。
“不行,”这回张锄头可是一口就回绝了,见女儿脸色不虞,马上解释,“小田村里的人,想要参加小集,必须得从私塾里出师,要想参加大集,更是非得从村塾出师才行,否则是不能离开小田村的。”
不是吧?这算是啥意思?难道她竟生在一个监牢里不成?
对着女儿瞪得大大的眼睛,张锄头笑了,“没办法,谁叫我们这五个姓氏的先人名气太大了,危及子孙是难免的,所以,只有学好了本事的子孙,才能够出去,否则,就别出去替祖宗丢脸了。反正呆在小田村里也不会缺吃缺喝的,没有上进心的人,一辈子不出去,也活得好好的。”
“爹爹你在说自己吗?”小寒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地问。
张锄头也不恼,轻笑一声,“你爹的确是胸无大志的,就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生活,在村里种种田,养养孩子,陪陪你娘。有人觉得我没出息,但偏偏你爹我的脾性就是喜欢这样,这也叫没办法。”
“那……爹爹就从没离开过小田村吗?”张小寒异常吃惊。
张锄头笑了,“哪可能,你不知道,村塾出师考的最后一环,就是必须得出外的,得按村塾里老祖的指派,到外面去办完几件事,才能回村来定居,如果事情办得极漂亮,那么,就算正式出师,可以在小田村自由出入,但如果事情没办好,那就是还没出师,还得继续每天去上课,等下一次出师考重新接任务。你不是发现了,咱们村里人少吗?实际人可不少,大半都在外面,怎么说呢,你小叔大伯他们,就是在外面生活得很好,又没到要生孩子的时候,所以,不高兴回来,也就随着他们的意思了。”
“总要有人留下来。”小寒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这句话。
张锄头亲亲女儿的额头,“是,就是这句话,小田村里,也是需要有人种田啊。”
被父亲揉弄着额头,小寒感觉暖暖的,不过,问题还是要继续问的,“爹爹,那你知不知道小集里面,卖的是什么东西?”
“葛家庄会卖些药材种子和小苗,还有他们家泡制出来的药丸,鲁家庄那边,也会有不少他们自家做出来日常用品和武器盔甲之类的,拿出来卖,”张锄头掰着手指,“还有粮食,就是你爹我种出来的那些,村塾的老祖们会看情况拿出多余的部分卖出去。”
小寒很失望的“哦”了一声,“原来,就是各个庄子出产的东西啊?”
“如果真是只有这些,你娘也不会这么积级了,”张锄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还有其他的,小集里还有很多外人拿了特别的东西,特地来买卖的,那些只有在特殊的地方才能长出来的药材仙草,和我们这儿没有,但鲁家需要用到的金属木料矿产及特别的各种水之精华之类的。虽然也托朱家人替他们四下去收,不过这几天里,容许得那些外人,进入小集,用手中的矿石药材来换取小田村里出产的东西。”
“朱家?”小寒又听到一个新姓氏,“就是大哥说的姑姑嫁过去的那家?可是小田村里的五个庄子不包括这个姓的呀?”
“朱家、佘家海家归家是天瑶村的主要大姓,天瑶村就在胡家所住的山的另一边,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小田村外是顺山镇嘛,其实顺山镇也只包括这么两个村子。”张锄头想了想,“因为胡家住在山上,天瑶村的人和胡家基本都有交情,通婚也多,刚才说的四个大姓基本与胡家都有亲戚关系。天瑶村没有私塾,他们村的孩子不是家里长辈自己教,就是送到胡家庄的私塾里上学,但其中学生出色的,也能进咱们村塾学习,如果在村塾里和小田村里的学生看对了眼成亲的。除了你姑姑,张家上二代还有个姑祖奶奶,也是嫁进朱家的。就象胡姓不与小田村里其他姓氏通婚一样,朱家也不与天瑶村里其他姓氏通婚,等你入了村塾就知道了,天瑶村里,基本上只有朱姓的子孙,是人人进村塾读书的。”
“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小寒感觉到其中肯定有问题。
“有是有,但要等你进了村塾后才能够知道。”张锄头很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朱家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小寒只好旁敲侧击了。
张锄头见女儿有兴趣,也乐得告诉她,“朱家的人都能说会道,又有特别的秘法通传消息,所以世代从事商贸之事,小田村里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够自产的,那些缺的,或者多余的,村塾里的老祖们都会交由朱家的人四下出售。因为合作得很好,所以,小田村里的五姓,对朱家的人也挺客气,再加上朱家人能说会道,进入村塾后人缘一直都很好,你姑姑就是在村塾里和朱家那小子看对眼了,两人出师考要办的事情地点又相近,就约了一齐去,结果事情还没办完呢,他们倒已经定亲了。便宜那小子了!”
“怪不得我从没见过姑姑,她还在完成出师考的任务?”小寒明白了,要知道她会这么漂亮,有一半归功于娘亲,另一半就是象了姑姑,才会漂亮得超出双亲遗传。不过,从爹爹说这话的语气态度来看,“爹爹,姑姑的亲事,是她自己作主的吗?”
难道不是父母作主的吗?对于这个未来必然会关切己身的问题,张小寒很介意。
“咱们庄户人家,婚事都是自己看对眼了,父母又不反对,就没啥大问题了。”张锄头难得孩子气地撇嘴,“如果不是爹娘在外头遇到他们,被那小了说动同意了,要我来说,才没那么容易让那个家伙过关呢。”
张小寒想来想去,嗯,现在她可明白了,小田村里有姻亲关系的,其实只有四姓,胡家是住山上的,虽然也算小田村人士,但到底独辟一支——哥哥说过,胡家是不与小田村其他四姓通婚的,也就是说,只有葛家钟家孙家张家四姓,才互有姻亲关系,算是小田村的核心成员。
不过,也正因为胡家从不与其他四姓通婚,小田村里有点什么争纷,都是请胡家人给评判的,每次都非常公平合理。
而且胡家毕竟与小田村中四姓日日相处,所以交情也很好,才会将涉及到小田村安全的那座山交由他们居住。
正文 邻村天瑶
天瑶村就是在山那边的村子,里面的姓氏也比较杂,爹爹说的四个姓,只是其中大姓,听哥哥说过,还有什么郎姓、牛姓、章姓、苗姓、花姓……的,总之杂七杂八的很多,与小田村里的孙家葛家胡家也偶有通婚的,但都不多。
倒是张家与钟家,两个姓氏的通婚对象比较严谨,似乎这两家所学的功法限制多多,各有奥妙,所以,牵连到了通婚。
钟家和张家,最初也并不限制,任由子孙们自己做主,情浓难舍,自然有人与不合适的人结了亲,但一成了亲,马上散功,寿命一下子短了,没几年就双双逝去、无法白头偕老不说,害得亲长白发人送黑发人,病了一大家子,而且还祸及子孙,小田村里那个看上去很老的巧姥姥,就是这样的例子中遗留下来的张姓后裔,即不能练功,也不能进私塾,只凭着一门裁缝手艺,养活自己罢了。
她也不成亲,说是“没得害了人家”,只把这一生平安渡过就是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张姓和钟姓的两大家族,再要结亲就要多方面考量了。
再怎么情浓难舍,也不能令父母亲长伤心,自己辛苦努力了近一辈才练出来的功夫,也不舍得一朝而废,所以,后来虽然也出了不少有缘无份的痴情故事,到底没再和不适合的对象通过婚。
不过,因了那些故事,钟家张家,每几代就会有一两个终生不婚,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练功里去的,出了不少高手呢。
话是这么说,小寒对哥哥口中那些高手,只听说,从没亲眼见过,小田村里头人还真是寥寥,她又小,见过的人就更少了,只当故事听。
“那以前哥哥说的,咱们张家和外公那边的钟家,都是很了不起的,但他没说仔细,”小寒左想右思,“爹爹告诉我吧?”
“钟家的故事,现在说给你听反而不好,会影响到你进私塾后的学习,所以你哥哥不是没和你细说,而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关于张家的事情,在你进私塾前,我会慢慢地告诉你,这个也算是启蒙吧,”张锄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别急,小寒还小呢,离进私塾还有好久呢。”
“葛家是种药材果树山实兼制药的,钟家是打鱼的,孙家是治病制药兼教书的,我们张家是种田的,胡家是搞养殖的,鲁家是做工具的,朱家是行商的,”小寒一一数来,“那另几家呢?佘家、海家和归家,又分别是做什么的呢?”
“佘家是打猎的,”张小寒带着小寒走到院子里,遥遥指点,“呐,胡家所住的那座山,只是整道青暮山脉中最高的那一座,名叫神栖山又正好坐落在小田村的右后方,整道青暮山脉是东西斜向的,一头向着西北,一头向着东南,整道山脉差不多贯穿了半个大商国,山里自然也有很多凶兽猛兽,佘家就是专门应对山里那些野兽的。
“至于海家与归家嘛,他们两家原来住在东北方向下去,总有几万里路远的地方,是啊,那儿就是海边,他们两家原来是靠海吃饭的,在海里打鱼、摸珍珠,撬贝壳,捞海菜之类的,就是现在,海边那个村子里,还有那两个姓氏的原姓族呢。会到天瑶村落户,是因为他们前几代和胡家结了亲,又需要葛家的药和鲁家的兵器还有张家的粮食,才会在天瑶村建了宅子,最早只不过为了方便族人过来用海里的某些特产来交换小田村出产的东西的,后来似乎那两姓人里,因了种种不合族规却无伤德行天良的事情,被族里逐了出来的,才到这儿来落脚,几代下来,到现在也成了天瑶村里的大姓了。”
“好复杂哦,”张小寒听得这么一大串,有点恍恍惚惚的,“还有,那个违反族规却不伤德行天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些,你现在听听就好,”张锄头见女儿真有点犯晕也是笑了,“反正私塾出师前你也见不到天瑶村里的人,大约知道一点就好,到也不用记得那么仔细。”
“哦,”小寒倒真对于天瑶村里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对她的生活不产生影响,倒是,“爹爹刚才说的是大商国?我们就是属于大商国里的人吗?还有,除了大商国,还有其他国家吗?大商国有多大的地啊?”还想问有没有地图来着,但似乎感觉中有什么顾忌,这是不能问的。
“这个,等你从村塾毕业,进行出师游历时就知道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张锄头刮了下她的鼻子,“而且,现在你知道了也没用,私塾没出师的,连邻村和山里面都不能去。村塾毕业之前,你的活动范围也只在山里和邻村,直到出师考才能出远门。”
小寒侧头想想,还真是这样,想到外面去探索世界,还得按村里的规矩来呢,不过,“爹啊,我们村为什么会叫小田村呢?”
“这个,也是有来历的,”张锄头开始眉飞色舞,“其实,这村子最早是张家人建立的,但张家也念恩,田呢,是最早教我们祖宗功夫的那个人名字里的一个字。这个,就是在你进私塾前爹爹要慢慢给你讲的故事,至少,学功夫前,你得知道张家功夫是打哪儿传下来的。
我们张家祖宗,也就是一家庄户人,祖孙三代一家六口,守着一片田种粮食种菜,因为天下太平,和其他庄户人家一样,日子过得也算小康。有一天晚上收留了个错过宿头的老道,而且老道似乎还受了点伤,因为正是农闲的时分,张老爷子又是天生好客,就热情招呼了他住了两个月,老道才养好了伤,离开前,他问张老爷子,要什么,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无论是想要黄金满仓也好,良田千倾也好,要当大官也好,只要他说出来,就自有办法做到。”
小寒嘴巴张大了,怎么变成许愿故事了?“三个愿望”?
“然后,张老爷子就说了,现在家里的日子过得满好,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张锄头伸手替女儿把下巴托上去,阻止了她想要说话的企图,“听我说完!老道还是坚持,张老爷子的儿子就想到了,说是,如果道爷能够让我们都不生病就好了,前些年娘生病了,他们不但要花钱请大夫,更让人心疼的是,生病时的难受劲。再加上孩子又小,更是身体弱爱生病。”
“老道想了想,就点了点头,说我再留个三天,教你们一个法子,你们每天早晚照我教的做,能够保证你们少生病,如果忽然受了寒或着了热,把我教的办法多做几次,病也能够好得快些。”张锄头对着女儿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摇头,“老道又留了三天,教了张家祖宗一套呼吸吐纳的法子,看张家这一家四口都学会了,他才准备离开。”
“咦?这老道不是姓田的吗?”张小寒不明白了,不是说,为了纪念教功夫的人,才……
“所以我说,你等我说完嘛。”张锄头摇头,“张家这么利害的功夫,哪可能就这么简单就能够学会!”28024.
“那爹快说呀?”小寒大张着眼睛催促他。
“唔,”张锄头点了点头,“不急,今天可以慢慢给你说,不过,我记得你大哥之前有跟你说的吧?”
“大哥没说这个,”小寒鼓了鼓嘴,“他只说了盘古开天、伏羲推演八卦、女娲抟泥造人之类,其他都没说。”
“也是,张家功夫来历和你说了也没用,你小,又不能练习,倒是天地起源这些,你听听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会长点见识。”张锄头笑得很诡异。
我长见识?是私塾里那些人被我长见识吧?
盘古开天身化万物,小寒没话好讲,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天地是怎么来的。伏羲发明八卦推演成六十四个卦象,她就问了n多个问题,毕竟伏羲那个时候没有文字,那么,伏羲推演八卦的事情,是什么流传下来的呢?
如果只是口口相传的话,当中肯定有夸张不实之处,所以,现在我们所知的肯定不是完全正确的。
但既然能够流传下来,说明伏羲的发明给当时的人类带来了很大好处,八卦对我们现在来说,都如同天书一般,又怎么可能替当时非常原始的连衣食都未足的人带来好处呢?
正文 张家历史
所以,小寒推测,所谓八卦应该只是伏羲第一个想到的,用来记事传递信息的符号吧?而且,他推演出六十四个卦象,每个卦象很可能就指代当时特定的一个事情,方便当时的人传递消息,比如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gèn)代表山,巽(xun)代表风,兑代表沼泽,那么,当时的人如果离开的话,就可以在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留下几道杠杠,来表明自己的去向,或者在需要集体出力的事情上,在某个公共的地方用几道杠杠来发布某些消息。
因为在没有文字只用绳结记事的时代,这些或长或断的杠杠,让当时的人手边没有绳子时,依旧能够传递消息,成为了最初的文字或者信息传递符号。
这些信息符号公开后,方便了所有的人,成为了日常生活中必然会不停用到的东西,伏羲的功绩才会被源源不断的提到,并流传下来。
小寒的推论逻辑强得惊人,张寒露都被她说服,张口结舌地回私塾这么一说,整个私塾都哄动了,甚至这个说法还传到村塾去了,被一干老学究翻来覆去地研究,最后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能。
再说女娲捏泥塑人。
所有传说中,至少在大哥嘴里那个版本,女娲是以自己为样板造人的,问题是,之前他明明说女娲是人首蛇身啊,为什么造出来的人不是蛇身而是双足呢?而且在大哥讲的世界起源故事中,女娲是神明,明明之前没有人出现过,为什么女娲就造出了在那个时代来说是“怪物”的长四肢的人呢?
大哥讲这段故事时,小寒心情很不好,连分析都没情绪,只丢了这么个问题把大哥噎住了,随后,就见大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地闷着头左想右想……
接着,小寒的这个问题,同样被传到私塾和村塾去了……
而当时,小寒的唯一感想是,这下没有人来打扰我思考了。
当然,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自己有点太不应该了,大哥是真的担心自己才会想方设法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下了课后不跑出去玩,乖乖地呆在小婴儿身边,还要口沫横飞地说些他自己学过的东西……
会这么想,小寒觉得,自己对这两个哥哥的感情已经非常亲密了。
感情都是相处之间慢慢加深的,两个哥哥得了什么都记得分给她,有玩具也让她先玩,虽然她对玩具并没有什么爱好,但也不能不领这份情。
特别是那天,爹爹把她带回家后,两个哥哥以为把她弄丢了,眼泪汪汪的,双目红肿,脸色苍白憔悴,又惊又吓的,简直……
见了他们那个情状,小寒心里咯噔一下子,都不理迎上来的娘亲,乖乖地直扑进大哥的怀里,向他们保证,再也不会乱走让他们找不到了。
就在那一天,小寒彻底地认下了这两个哥哥,她在心里发誓,再也不故意与他们闹别扭。
小寒白了明显也想到了那两个闹到村塾去了的问题,正看着自己笑眯眯的爹爹一眼,“爹爹,别管那个了,你讲故事怎么可以只讲一半?你不说的话,今天晚上我缠着娘亲告诉我。”
“好好好,”张锄头站起身,从桌上拿过茶壶,倒了杯茶自己喝了,又拿过另一个杯子,手里捏住两个果子,手指不知怎么地一搓,果汁就自动流进了杯子里,等果汁装满了,推到女儿面前,“喝吧,我继续说。”
小寒捧着果汁,坐得乖乖的,非常有兴趣地直盯着父亲。
“那老道见张家人都学会了这套吐纳功夫,便要离开,”张锄头坐在桌边,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缓声细说,“张老爷子就连忙询问他的姓名,说是也算记个师承,结果,老道说,这是他们这二个月帮助他养伤花的功夫换来的,不用记他的名字,也不用算什么师承,给了他们就是他们的东西。”
张老汉也实诚,听老道这么说,就真这么认为了。29775
“?”小寒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爹爹又的话头停下,只用眼神问出了疑问。
“按庄户人家的惯例,如果是师徒相授,就象庄户人学手艺一般,要给师傅当学徒,除了交钱之外,还要帮师傅干活,而且除了自家孩子外,想要把手艺传给外人,得征求师傅同意,”张锄头细细地解释,“但如果是自己换回家的东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庄户人家知道了个做菜的巧法子,自己做了吃之外,并不吝啬教给邻居,让大家都会做。于是,张家老爷子,就把这个功夫,也象做菜的巧法子般,交给了整个庄子里的人,至少,那些淘得没边的小家伙们和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反正闲着也是淘气,而且又不难学,再加上学会了,对身体有好处,少生病,不吃药,那也是省钱的。”
见女儿点头,张锄头还是强调了一下这对于当时那些庄户人来说是怎么样的好处,“种田的嘛,靠天吃饭,只要不是大涝大旱,总能混个温饱,还能存下钱来盖房给小子娶媳妇,但一生病,家里猛然出现意料之外的开销,很可能整家人家都会被拖垮,所以,张老爷子一家试了这个功夫几个月,发现的确能够强健身体,也就将它当成个防病的好方子,教给了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一直到张老爷子寿命尽了,他都一直没生过病,是在睡梦中含笑而逝的。
张老爷子死了,灵魂被阴差带进地府,判官却说他一心行善,功德不浅,虽然身上没有丝毫修为,但可以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转世投个好胎,下一世能够尽享荣华富贵,另一个选择呢,就是让他去某个偏僻的地方当土地爷手下的夜游巡司,这虽然是最低级的鬼卒,但也可以一边学习怎么增长修为,一边积功德,但总要几百年才能够积够功德,修行有成,随后还要通过考试后,才能升职成正职司门司厨司厕之类的芝蔴绿豆小吏。”
见张小寒眼里露出明了之色,张锄头点头,“是的,张老爷子因为放心不下子孙亲情,选了第二条路,至少当夜游巡司之后,还是能够看顾子孙后裔。”
“就算能够看顾,人和鬼之间,也不能沟通吧?”小寒终于忍不住提出异议了。
“是啊,张老爷子也很为此烦恼忧愁,”张锄头继续说下去,“但有种人是天生可以看通阴阳的,那就是天生阴阳眼的人,张老爷子花了十几年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就是钟家的老祖了。钟家老祖受了张老爷子之托,到张家去告诉他儿孙们张老爷子的事情,于是,张家的后人,和钟家就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张老爷子一直在琢磨,要怎么让子孙后代有好日子过,以他本身的淳朴经历,当然是要积功德,这是第一重要的。
张老爷子感激钟家人,也就对他们很关照,也告诉了他们这一规律。而钟家人的天赋,最容易积功德,于是开始干起了通灵的活,专替人和鬼之间沟通。
钟家有天赋,没几年,功德就积得比张家多了,功德一多,家境也就好了起来。
甚至原来在钟家中只偶尔会有子孙是阴阳眼的,但后来因为功德足够,几乎每个男裔生下来就是阴阳眼。
虽然其中也有危险,偶尔会因遇到怨鬼厉鬼之类,断送了几条人命,但因为钟家人都能够见到鬼魂,也就知道了他们的亲人死后的待遇,都因身有功德,成了地府司职中最小的鬼卒。
所以,替人通灵哪怕再危险,钟家人都没有放弃,并打算世代以此为业。
张老爷子和那几个钟家的鬼卒,在地府里也结交成了朋友,互叹苦经,钟家虽然有天赋能积功德,但抱怨他们做的事太过危险,总寿数不到就会死掉。
张家呢,烦心的是没有本事,积功德就难。已有几个张家子孙,死后只能投胎,没个好着落了。
张老爷子担当地府司职后,也听了不少的事情,发现,越是有钱,有本事的人家,积功德就越容易。
张老爷子通过钟家人转告后人,想法子当大夫,教书,或者当官。这几者是最能够积功德的凡间司职。
张家后人也很听话,其中一个,投到了以医德和医术出名的人称‘药王’的孙大夫门下当学徒,在奉上了张家会的那套吐纳功夫之后,孙大夫收下了张家一个孩子当学生。
随后,张家的这一支子孙一直行医济世并积累功德,还与孙家世代交好,共研医术。
张家的其他后人,也开始重视学习,考科举,向着当官积累功德那条路走去。
正文 仙人抚我顶
接下去第三代人中,就出了第一个当官的张氏子弟,因为他柄执着淳朴本心,一心为民请命做主,又加上钟家的帮助,靠着治下的鬼魂们所提供的信息,安治一地,积下了极大的功德。他死后,成为了张氏子弟中在阴司职位最高的城隍,执掌着一个城池中的安危。
到了他司职的这个级别,能够接触到消息就多得多了,特别是他所任职的那个城池,还是个要紧的地方,是去向某座传说中有仙人存在的昆仑山脉必经之所。
在他担当城隍的第八年,某天半夜,钟家家主梦到了他来传达消息,说是有贵人能够帮助钟家,学到在与鬼交流之时,战胜恶鬼厉鬼的法子。但是要他们明天某某时间一定要到某某地点,拦住一个怎么样长相怎么样打扮的人,诚心诚意地恳求人家教导,如果能够求得对方心动,以后,钟家再替人与鬼之间通灵时,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于是,钟家按照他的话,马上准备起来,果然,第二天赶到了那个地方,拦住了某人,却是某个仙人化身下凡游历,钟家人诚心诚意地替他当了一天导游及小厮,花了n多精力财力,仙人对他们的服务很是满意,而且钟家某个子弟的资质还算合他的标准,于是,将之收为了记名弟子,与他谈了一会儿话,就专为钟家留下了一部能够震慑阴鬼邪妖的功法,不但教会了钟家的那个子弟,也允许他将之在钟家内部流传,但非钟姓血裔,不经过他的同意,是不能学习的。
由于钟家能够得到这样的好处,都是因为张家担当城隍爷的鬼魂帮忙,钟家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与张家之间的关系就更亲密了。
钟家修行了功法之后,与鬼沟通的能力强了,对厉鬼邪妖的克制与战斗力也更强了,甚至能够用一定的方法,指挥游魂及小精怪们做一些事情。
后来,钟家从某个鬼魂那儿,听说了某地有个异人,言行很象是仙人——其实钟家也不知道仙人到底啥样子,虽然从仙人手中得到过一部功法,但那个仙人,他们也仅仅侍奉了短短大半天,而且很明显人家是变化了形貌的——知道了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得让张家的人去试试。毕竟钟家得到功法,是张家祖先化了大力气的!
张家得到了这个消息,也很积极,差不多整族人一齐去了。
找到了那个异人,果然也是个有**力者,见张家人来,很高兴,说是算到了有缘者会出现,你们终于来了之类的话,随后,将张家子弟中最出众的那个收为了徒弟,并允许他将功法教授给心地纯良之人,只是以后收徒时一定要焚香祭告他,如果香断了,就说明祭告者没有这个缘法入门,如果香顺利燃尽,此人就能够收入门中。
但收入门中的弟子,还需要燃第二支香,并立下入门血誓。
对于清修的妖,即是不杀生而靠自己吸收日月精华而修行的妖怪,一定要尽力地帮助它们。
张家得知这位仙人姓田,而且田仙人直接说明,自己是由妖身而成仙,无论谁想要学到他的功法,必须得遵守这条入门血誓。
张家很爽快地答应了田仙人,并将之当成张姓子弟的最重要族规。
而后,张家弟子中学医的那一支,也就是与药王孙家成了世交的子弟,犹豫地替孙大夫家询问了有没有大夫专门的修行功法,毕竟孙家世代良医,功德不浅。
田仙人说要看过孙家的人,才能够决定是不是连他们也收入门下。
张家等人侍奉着田仙人一路游玩着,来到孙家后,田仙人只远远在孙家医馆外遥遥地望了望孙家医馆上方的气,手指微掐,就答应了在孙家也收个徒弟。
入门血誓也和张家一样,并且,让给孙家留下了一个任务,说是等孙家那个修为最佳者功夫小成之后,必须替他去神栖山照顾一个小朋友。
但具体的没怎么说,只给了他一个信物,说是到时候带着信物去神栖山,自然会遇到有缘者引路,并能够完成他交待的任务。
张家和孙家,最出众被收归田仙人名下的两位子弟,在仙人身边受教半年,仙人离去,他们回家,将功夫教给了家人。
张家由于家中出了几个鬼卒一个城隍的原故,始终把功德看得很重,把誓约也看得非常重要,学到了功夫能够小成之后,分出一半人,去四下里寻找清修的妖怪,想法子给他们以庇护,另有一小半,四下行医,偶尔也降伏作恶的精怪,但只要是没有吃过人或者伤过人命的妖怪,都是以劝说为主,并不伤他们性命。
还有一些,在读书上有天赋的,修行有成之后,也会去参加科举,当上了官之后,为民谋福。”
张小寒望着爹爹,“接着说呀!”
“天都快黑了,”张锄头摇头,“今天你娘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了,我得去做饭了,马上你哥哥他们要回来吃饭的。”
张小寒看了看外面黑黑的天色,“咦?已经这么久了吗?”
“是啊,”张锄头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故事先讲到这儿吧,等几时有空,我们再慢慢讲,反正离你去私塾还有一年呢。”他走向了厨房。
张小寒这回没再当跟屁虫,刚才爹爹的话,她要好好消化一下。
爹爹说的,应该是张家的家史吧?还有,既然田仙人同意将功法教授给人,张家有没有这么做呢?还有,张家是怎么搬到这里来的?难道原先,张家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而且,爹爹所说的,再加上两个哥哥表现出来的,怎么给她种感觉,这么象“修仙”“修真”……
仙人传下来的功夫!练了就能够一步路跑半里多!练得好了,象铁犁叔的爹娘,还能容颜不老!
这明摆着是渐渐修行成仙的功夫嘛。
“中大奖了。”
奇怪,为什么爹爹从没要求哥哥们努力修行呢?两个哥哥每天还是该玩就玩,该闹就闹,在他们身上,小寒从没有看到过紧迫感……
这种能修练成仙的功夫,不是应该很认真很执着地学习才对吗?
还是自己搞错了?他们练的不是成仙的功夫?
小寒把自己绕迷糊了。
直到,大哥二哥跳了进来,才惊动了她。
“我们回来啦。”
“咦?娘亲呢?”二哥冲进厨房去洗手,看到爹在做饭,奇怪地问。
“你娘出去有点事,晚点回来,”张锄头一手托着三个碗,杂耍般走到主屋,稳稳当当地将六个碗放到桌子上,“所以,今天我做饭。”
大哥轻呼了一声,“哦哇,太棒了,爹爹,有没有加瑶香果粉?”
“当然加了,难得你娘不在!我们可以偷偷吃点。”爹爹也很振奋的样子。
好吧,这位积极地去做饭的原因出来了。
小寒被他们的表现吸引了,也好奇地凑过来,“瑶香果粉是什么?”
“你尝了就知道了,”二哥跳过来,一手托两碗饭,递到四人面前,“很好吃的,就是娘不能吃,一吃就会舌头发麻。”
“不光娘不能吃,钟家人好象都不能吃,”大哥笑嘻嘻的,“嘻,钟家人练的功夫,比较初级的阶段和瑶香果粉相克呢。”
“我要告诉娘,你说她的功夫还在比较初级的阶段!”小寒笑眯眯地捏着筷子——是的,她的手指终于灵活到足以使用筷子了。
“你去说好啰,反正没从村塾毕业,功夫就还是初级!”大哥毫不在意地挥挥筷子。
倒是二哥,很有同胞爱地支援妹妹,“那还不是怪你,如果不是有了你,娘亲本来是打算从村塾毕业后再结婚的。”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让张老爹很没面子。
“喂喂喂,”张锄头出声维持父道尊严了,“有好吃的还不赶紧吃,等你娘回来,你们可就吃不到了。”
两个男孩互瞪了一眼,开始筷落如飞。
今天桌上的五个菜一碗汤里,都泛着粉色的光晕,小寒夹了一筷子通心菜,放进嘴里,与往常不同的,有一股奇异的清香,而且那个味道,“哗,居然能辣得这么鲜!此味只应天上有!”
怪不得呢,爹爹和哥哥们这么趋之若鹜,她一尝之下,筷子也动得飞快。
而且,明明是同一种东西,放在不同的菜里,居然有不同的香味和辣意,不变的是永远特别鲜,似是将食材里最纯的味道勾了出来,真是太好吃了,特别是配上那个鱼肉做成汤,小寒险些把舌头都吞下去。
一顿饭时间里,只闻碗筷的响声夹杂着“唔唔”的享受美味的鼻音,再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要知道,庄户人家吃饭,从不讲究什么食不语,以往每天的晚餐时间,就是一家人唠嗑闲聊的时候,可是今天,没人出声,人人的嘴巴都忙着吃东西。正文 法器的常识
直到把饭吃完,碗盘全部光溜见底后,爹爹才一人递上一杯茶,开始进行本来应该在晚饭时完成了交流。
照惯例,还是两个哥哥的话最多,会说说私塾里趣事,谁谁又向某某挑衅了,结果比赛倒又输了,我们都看得清楚着呢,就是输在运气上;某某一下课就去葛家庄,说是找某某玩,其实还不是因为想多看看某某的妹妹,看来等私塾出师后就会去求亲了。
从哥哥们的话里,小寒总能得出很多信息,可是结合爹爹今天讲的,她就又惊愣了,“咦?爹爹说了,私塾里教的是仙人传下来的功夫吧?那,功夫没练成,也是能够成亲的?”
三个男性一齐望向她,都是一副疑惑加奇怪的眼神,“谁告诉你功夫没练成就不能成亲?”
“不是吗?”小寒被太过一致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我感觉好象是这样的。”
好吧,又是她神奇的感觉。
二哥切了一声,撇撇嘴“我还以为你真的……”被爹爹在后脑拍了一下,马上老老实实地说明,“是啊,张家庄的孩子,功夫没练成,是不能成亲的,否则小暑也不会说等私塾出师后去求亲了,私塾出师后也只能订亲,要正式成亲的话,必须从村塾里出师。”
大哥补充说明,“小寒是女孩子,这方面限制不是很严,男孩子的话,不到从村塾里出师是不能成亲的,女孩就不一样了,女孩子只要得到村塾里本家老祖的许可,就能够成亲了。”
“练功夫的限制,也分男女的?”小寒疑惑地望着他们。
“当然,张家和钟家,功夫上的限制,对男女是完全不同的。”张锄头摸了摸小寒的头,“好啦,别闹了,小寒,你想知道更多的关于我们张家祖先和功夫的事情,我们明天再仔细说吧。”
为什么要明天?小寒还没提出抗议,院子里黑影在月光下一闪,吓得小寒轻呼着伸手直指过去,“那是什么?”
“那是你娘回来了。”张锄头拍掉女儿的手指,向两个儿子道,“去看看吧,你娘肯定替你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大哥二哥同时跳起来,迎上去。
“上次啸云叔就拿着他的飞行器在私塾里显摆,说是他娘上次小集里替他买的,象个水桶似的,还显摆呢,”二哥语气非常言不由衷地展示了啥叫妒羡交加,“我这回,也要有了。”
“娘,你替我们买了什么?”大哥没那么啰嗦,直抓重点。
踏进正房来的,除了娘之外,还有拎着几个盆子的二舅,小寒更是目瞪口呆,刚才,她明明只看到一个人影从空中闪出来,二舅是几时从哪儿出现的?
“宝贝妮儿,今天怎么还没睡?等急了吧?”二舅摸摸她的头发,揉揉她的脸颊,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喏,这是舅舅替你买的,好好收着,等入私塾学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够用了。”
咦?小寒的眼睛被二舅手里的东西吸引,那是朵透明的花蕾形状的戒指,粗看,象琉璃烧制成的花一样,浑然一体,精致非常。
但小寒总觉得有些不对,把它拿到眼前仔细研究。
那花蕾虽然紧紧包着,手指尖推上去,就能够触动一瓣一瓣的花瓣,它们在手指下轻微的挪动,让小寒知道,这几十片的花瓣是各自分开的。这朵花,是由不下几十片的极薄的花瓣片,繁复地交杂着,拢成一个花蕾。
既然花瓣是分开,应该能够展开吧?
小寒指尖微微用力,最外层的花瓣张开了一点点,但第二层就不知道因为哪儿不对,根本打不开来。
花蕾下还有个花托,花托上有个环扣,整个花蕾只有小寒大拇指大小,花托上的环扣却似成年人的手指圆周般大小,小寒的大拇指套进去都大得掉出来了,呜,看来没长大前,这个形似指环的东东,还带不上呢。
把玩着指环形的法器,小寒哀怨地望了二舅一眼,表情与语言严重倒错,“谢谢二舅。”
二舅看小寒用中指套住环扣,又用食指与无名指夹住,才勉强把它固定在手指上,已经很好笑了,接着,小寒那个眼神,让他真的笑出声来。
边笑边摸出一条用五根细线编就的五彩丝索,穿过小寒手里戒指的环扣,拴好,又拿起那条丝索,挂上了小寒的脖子。
“二哥?”娘亲的声音很吃惊,“这,我以为你买下来是想向哪个姑娘求亲用的呢。给小寒的话,太贵重了,而且这么高级的东西,她暂时也用不了呢。”
二舅挥挥手,“‘璀璨珀’可不是什么容易找到的东西,同母五子的九阴蜘蛛丝又要纯色的,更难得,用其绞成的擒敌索也不是每个小集都能买到的,今天遇到了,当然得抢下来,反正小寒终会用得到的。”
“璀璨珀!”
“同母五子的九阴蜘蛛丝?还是纯色的!”
“这都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极品啊。”
大哥二哥的大叫和惊羡眼神,让小寒彻底明白了这两样东西有多珍贵。
本就喜欢这吊坠的质地形状,小寒握住反射着璀璨彩光的莹透花蕾,“谢谢二舅。”这回她谢得可真心多了,不过,娘说的话……她想了想,“先借我玩玩,等二舅找到二舅母了,再把它拿回去吧。”
二舅摸了摸小寒的头,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乖。”
转头就问张锄头,“你们还没开始给小寒讲入学前的常识?”
张锄头笑了笑,“今天刚讲了第一段,她还不知道比较深入的知识。”
钟兰玉见两个儿子依旧眼巴巴地盯着小寒胸前的吊坠,眼里是那种看到稀奇东西的好奇,而女儿呢,脸上已泛起了爱困的红晕,却依旧强力支持着振奋精神,细意把玩着手中的戒指。
“算了,锄头,”钟兰玉指挥丈夫,“先送小寒去睡吧,寒露,惊蛰,过来,看娘替你们挑的东西,不比你妹妹的差。”小寒被爹抱进房间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娘亲的声音,“小寒还小,你们可别抢她的东西。”
“爹爹,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之前我向二舅说的话,哪里不对了?”在爹把她放到澡桶里时,小寒揽着爹爹脖子的手就是不松,把自己挂在爹爹脖子上逼问着答案。
“唔,也是得提醒你,”张锄头小心翼翼地将小寒手里的吊坠取下来,装进一个荷包,放到浴桶边上干净衣服上,随后边替女儿洗澡,边解释给她听,“这种东西叫法器,可不能让别人碰,法器只听第一个注入功力的人使唤。你现在打不开它是因为你还没学功夫,身上也没有功力来驱动它,这是常识。象你哥哥他们,修为还浅,功力收敛不好,一碰到它,收敛不好的功力会不经意就注入进去,宝贝就只听他们使唤了。所以,我替你收起来藏好了。”
“等你几时能够打开这个储物荷包了,几时就能够试着驱动里面的法器了。”用大布巾包住女儿,张锄头轻拍女儿的小屁屁,将放在衣服上的那个装了法器的荷包用系绳挂到小寒脖子上,贴肉藏好,才替她穿上内衣,“所以,这荷包可千万要小心珍藏,万万不能遗失。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小寒抱着爹爹的脖子,任他将自己抱到床上,“怪不得呢,我说要还给二舅,他会觉得好笑。咦?刚才二舅和爹爹不是也碰过它了吗?还有,难道这个东西以后就永远只能我一个人用,万一我想把它当礼物送给别人呢?”
“二舅算是村塾毕业了,就差出师任务没有做了,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你娘,你二舅原本可以和你大舅一起做出师任务的。以他的修为,当然能够将功力掌控自如,只要他不想功力流入法器中,就能够让功力丝毫不外溢。至于你爹我,是早就出师了,当然不会那么不小心。而且,这两件东西的原料,都极难得,是可以无限注入功力的,也就是哪怕你功夫再高,也能够应用的,几乎是可以用一辈子的。否则你大哥二哥也不会那么惊讶了。一般而言是没必要把它送人的。不过你真的要送,也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没从村塾毕业之前,你也做不到。”张锄头笑得很贼忒兮兮,“只是你刚才说要送给你二舅妈——嘻,如果等你从村塾毕业,你二舅还没成亲的话,那可真是老光棍了……”
“锄头。”外面一声轻呼。
“来了。”张锄头应了一声,手掌捂在了小寒的眼睛上,“乖,宝贝儿,闭上眼睛,乖乖睡吧。”
爹爹的声音非常柔和,柔和得令小寒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情绪,乖乖地闭上了眼,不到五秒钟,就陷入了黑甜乡。
正文 关于种菜
“二舅哥,叫我啥事?”张锄头走了出去,“咦?蕊青犁花白,连这种酒也买得到?还找我一齐喝,二舅哥你还真是够意思。”
“嘿,”钟兰玉白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哥的契约兽可是探宝灵貂,我会硬是拉他一起去,就是想借灵貂的光。”
张锄头一脸“辛苦你了”的表情,他可是知道老婆逛起街来的疯狂劲。
钟二舅一脸苦相,“所以,来找你喝一顿,明天她还是不肯放过我的,我需要点犒劳。”
三个人都笑了。
张锄头很爽快,“那,我去整几个菜,兰玉,你和孩子们玩吧。二舅哥,你等我一下,很快的。”36520
“娘,这个是给我的?”大哥眼巴巴地看着娘从随身小布囊中倒在桌上的一小堆东西,眼巴巴地看着,手掌平摊,等着娘把宝贝交到他手里。
钟二舅手指轻拔,把那几件今天的收获分开来,“来,这三件是寒露的,这两件是惊蛰的,余下这些是你娘需要的材料。喏,你们先拿去玩,明天你娘还要去集上,再找到合适你们的,也会买回来的。”
“好哦,谢谢二舅。”寒露喜滋滋地把玩着到手的三件法器,一套是三把圆弧形的弯月状薄片刀,一个是由n个小小的六角针镖聚集在一齐而凑成一个小圆球般的镖球,还有一个是一只大大的仿如羊脂白玉制成的有点象只鞋子形的小船。
惊蛰也很高兴,手一抖,手里那支小小寸把长的矛枪随着他注入的功力一下子长到足有二米来长,尖刃闪着寒光。惊蛰高兴极了,跳到院子里,开始挥舞起来。
另一只手里,原本是个片薄薄的龟甲状的透明拱片,惊蛰手一捏一抛,透明拱形片状法器一下子涨大,顺着他的心意,围着惊蛰团团飞舞。
只是,当透明龟甲盾开始转起来时,惊蛰手里那支矛枪一下子缩小了,变得只有一米来长了。
张锄头正好从厨房里端了几个碗出来,一见就笑了,“惊蛰的功力不够同时使两件法器的,你可要努力了,功力增长得太慢,你娘再买到了好的法器,也没你的份了。”
张惊蛰懊恼地收起了枪矛和龟甲,嘴里嘟嘟咕咕地跺着地面进了屋子,“明天下课后不和哥哥出去玩了,我要练习使用这两件法器。”
张寒露还是喜个没完,“有了这个飞行法器,我就可以带妹妹一起去玩啦。谁希罕你一起去玩了?”
“切,我才不信你会不急着练习使用新得的三件法器。”张惊蛰小心翼翼地将两位法器收进腰间的布囊里。
“我会最先练习飞行法器,带上小妹分量正好,再加上你就太重了,我的功力会支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张寒露对自己的功力深浅很了解。
看一眼依旧不太开心的弟弟,张寒露收起了法器,勾了勾弟弟的肩膀,“急什么,你年纪还小嘛,先生说了,你的潜力很强,只要好好学努力练,肯定未来功力会很深厚的。你才入学一年不到,已经是私塾里功力增长最快的学生了。”
虽然被哥哥安慰了,张惊蛰还是皱着眉,他对自己的功力情况也是了解的,“就是增长得快,在控制方面才总是不如意,简直根本控制不好功力的外放。”
“没办法,”张寒露拍拍他,“我也是直到今年才开始渐渐控制得稍微好一点的,不过现在有法器了,先生不是说了,练习运用法器,对控制力方面精进是很有好处的。”
“要不张啸天那个家伙怎么会向我们显摆他的法器呢。”张惊蛰奸笑,“现在我也有了,哼,看他还拿什么说嘴。”
“好了,”钟兰玉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额头,“乖乖去睡觉,明天还要去私塾上课呢。”
两兄弟很是听话,乖乖地将进了沐室洗澡睡觉。
第二天,张小寒醒来的时候,是爹爹服侍她起床的。
大哥和二哥已经出门去上学了。
娘亲又不见了——赶着去小集上淘宝了。
小寒洗了脸,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胸前贴肉放着的荷包,软软的荷包里,那朵花蕾的轮廓很是分明,但是,她想将之倒出来再看看,却怎么也打不开荷包。
张锄头去厨房替女儿拿早餐,只短短几分钟,回来就看到女儿正努力地想要把荷包打开,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笑了,“哦,宝贝妮子,你现在还没有开始练功,肯定是打不开它的。等你进了私塾,学了功夫,就能够打开她了。”
“哦。”小寒有点不好意思,明明爹爹昨晚已经告诉她没功力是不能打开荷包的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它塞回衣服里,贴肉放好,“爹爹,等我吃完饭,你再给我讲张家祖先的事情吧。”
“好啊。”张锄头一口答应,“这个没问题。”
小寒动起了筷子,吃着早饭,忽然想到,“对了,爹爹,昨天二舅是不是带了好几个盆子过来,那是什么?”
我女儿吃饭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呢!“唔,”张锄头手撑着歪头看着小寒,“那些盆子啊,是种菜的,”他指了指桌上五个巴掌大不到的碟子,“你以为这些菜是哪里来的?”
小寒大吃一惊,“是种在那种盆子里的?我一直以为我们家的菜田是在外面种粮食的田边上呢。”
张锄头轻笑,“这样的盆子,也是某种法器,一个盆子里面就有三分地,可以种菜,你每天都有好几种菜吃,就是托了这些盆子的福。”
“咦?”小寒边嚼着饭粒,边示意爹爹继续说。
“张家的功夫包罗万象,我学得是专门用于农事的功夫,种菜当然不在话下。”张锄头在专业方面很自信,“每个盆子里都种了一个品种的蔬菜,盆子都放在我们家后院里,数量也不少,只是以前你年幼不懂事,怕让你进去,不小心把盆子碰翻,会伤到里面的菜,现在嘛,如果你有兴趣,等会儿爹爹带你去看。”
小寒扬起了眉毛,她还真是没想到,“爹爹居然还种菜?咦?就象舅舅们捕鱼一样,爹爹种的菜,应该也是交到村里的?”
张锄头点头,“摘菜最好的时间是早上四五点之间,我每天早上都要收上一茬菜,送到村塾去让老祖分配,那时候你还睡得象只小猪呢。”
“所以,昨天二舅带来的那几个盆子,是新品种的菜?”张小寒的口吻有点诧异,“小集上连菜也有得卖?”
“这个,不是卖的,”张锄头叹了口气,“是张家在外面的亲戚看到了那些张家庄里从没见到过的蔬菜品种,顺手帮我收集的,肯定是在哪儿吃了觉得好,想着让家里人都尝尝呢。二舅随着菜送来的还有附带的菜谱和大概的种植注意要点,菜谱你娘看过了,今早我和今天那批菜一起送去村塾了。”
“新的菜,娘没做吗?”张小寒看看被自己吃空的小盘子。
“唔,新来的盆里的菜,还没有老嫩恰好能够上桌的程度,总要调理个一段时间,才能让它们乖乖地听话生长呢。”锄头失笑,这种不懂行的问题,真好玩。
“爹爹种菜的话,”小寒的眼珠滴溜溜转着,“我能够看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会很无聊。”张锄头捏捏女儿的鼻子,用布巾替她抹嘴擦手,“你还没学功夫,根本看不懂我在做什么,也感应不到我力量流向的。”
“那,我还是等着呆会爹爹和我说张家祖先的故事吧。”小寒没趣了,顺着爹爹的抱扶跳下地去,“爹爹,你去种菜,我去外面玩一会儿,等会儿回来听你讲故事。”
“小心些,跑慢点,别摔了!”张锄头收拾桌上的小碗小盘,“记得早点回来。”
小寒蹦蹦跳跳地向着门外去,又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回过头来,“爹爹,中午做菜,记得要放昨晚放的那个瑶香果粉哦。”
“知道啦。”张锄头托着脏碗盘,站在院子里,等小寒跑得远远的,才拐进了厨房,“这丫头。”
在田间地头又蹦又跳的煅炼了好一会儿,浑身发热了之后,小寒才蹦回了家里。
“爹爹?”小寒看见爹爹正迎出来,忽然想起以前一直疑惑的事情,现在虽然心里朦胧有个答案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确定一下,“为什么每次我一进来,你和娘都能够正好迎出来啊?”
“功夫练得深了,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算什么,能够分辨出哪个脚步声是谁的,才算是真的功夫练到小成了。”张锄头毫不介意地说了出来,随后,摸摸女儿的头,“爹爹后面种菜的事情还没忙完,你是呆在这儿等我会儿呢,还是一起去看看?”
正文 爹爹原来是超人?
“当然是一起去看!”小寒说得很大声,对于爹爹种那些藏在盆子里的菜,她可是非常好奇。
小寒被爹爹牵着第一次进了后院,“哗,有那么多盆子啊?”
后院居然有近五十亩地大小,里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盆子,各种质材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只是大小都差不多,只空出了一小条仅容一人走的路。
张锄头拉着女儿走到最里侧的角落,“小寒看着爹爹怎么弄。”
“哦,好。”小寒也知道自己不能替爹爹添乱,能看就很好了,“我就呆在这儿看着。”
张锄头摸摸女儿的头,蹲下身,托起一个盆子,另一只手悬在盆子上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就见他的五个手指一搓一抖,那块石头就化成了一小撮闪着光的粉末,在空中散开,均匀地铺洒进下面的盆口,接着,张锄头把盆子放到地上,两手的手指虚虚地拢着,随后,弧起的掌心里各冒出一团白雾分别罩住他一只手,张锄头满意地一笑,拢着这两团白雾的双手微微一合,两团白雾刚一相交,就有电光从他两手之间闪过,极细的一道闪光之后,一声比炮仗大不了多少的霹雳声,随即两团白雾猛然向彼此扑去,彼此吞噬,然后聚拢成一体,又飞快地化成了牛毛般极细的雨丝,正正好好地布满了盆口,下进了盆子里面。
张小寒可是目瞪口呆,她没想到爹爹居然本事这么大,两手一搭居然能够弄出微形降雨来,而且整个过程这么自然流畅,还让小寒有一种说不出的奥妙的熟悉感。
“????!!!!”对于这个爹,她这会儿可真是高山仰止了。心情就好比知道每天在自家厨房围着灶台转的平凡老爸居然是超人一样,这也太……
等张锄头把最后几盆菜都一一处理好,小寒嘴巴就张得更大了,不光在盆里下雨,爹爹居然连下雪、降霜都能靠双手造出微型的来,真是太了不起了!!
其中有一盆,里面植物是绯红色,爹爹居然还弄出一股炙热的风来卷进盆子里,又耐心等了五分钟之后,才又拢出一团白色水雾硬生生按进盆子里去……
张锄头将最后一个盆子放回原位,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所有盆子的位置,又调整了一下两个盆子的位置,点了点头,一回头,笑得他!
“小寒!口水流出来了。”反手揉揉女儿的头,看来今天这课,有点猛了。
小寒这才反应过来,“呃”了一声,她嘴一直张着,下巴快脱臼了。伸出手来,合上张得大大的嘴,抹掉流在下巴上的口水渍,要咽上两下才说得出话,“爹爹好厉害!”
看着女儿真心诚地的敬佩眼神,张锄头双手叉腰,仰天笑起来,那天看两个舅子捕鱼时听女儿用惊叹的语调赞美两个舅哥时闷在心口的郁气,终于在笑声中疏散开来。
才刚将爹爹定义为“神仙”,打算将之视为终生偶象,就听到他这么做作地仰天大笑——
小寒很黑线,向天翻了个白眼,咦?
上面的房顶和墙壁上那些镶嵌得奇奇怪怪的各色晶石,还有划得左一弯又一曲的,是什么?
“阵法?”又是一个怪名词冒出来。小寒甩甩头,这种似是而非的怪念头,对她现在一点好处也没有,反正爹娘都说了,只要进入村塾就能找到源头,所以,现在,她都尽量不把这些怪念头放在心上,也不出仔细研究它。
但这次,张锄头抱起了女儿,“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阵法?”看看女儿的脸色就知道了,“哦,又是怪念头?不过这次倒对了,这儿是有阵法,用来控制温度的,呐,爹爹教你些常识,这些盆子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有些盆里的菜,一遇阳光即死,有些呢,不能见月光,还有些,是根本不能见光,所以,这儿设的阵法和这些菜盆的摆放位置,是爹爹研究出来的,最合理也能让所有菜疏长得最好的,”眉飞色舞地自夸自得了好一阵儿,看看小寒的表情,“哦,现在说了你也弄不懂,等你进了村塾就能学了,不急着研究这个。”
小寒还是听懂了一些的,“怪不得,爹爹,那些盆子里装满了稀泥的,菜就长在泥底下?还有那些盆里都是稠稠粘粘的水,菜就长在水里?”
“什么稀泥,那叫沼泽!”张锄头捏捏女儿的鼻子,反手推上后院的门,“你最爱吃的那个沼里笙,就是那里面种出来的。”
小寒气嘟嘟的,“沼里笙不是从树上结出来的吗?好啊,大哥又骗我!”
张锄头轻笑,揉抚着女儿宽宽的脑门,“如果是树上结的,你能吃得那么顺口,想几时吃就几时吃?所有树上结的果子,都要去村塾或葛家庄才能拿得到,你想吃了,至少也得等半个时辰才能够做好。你哪次等过那么长时间?”
“哥哥坏,”小寒嘟起嘴,孩子气地扯着爹爹的衣服,“爹爹帮我教训他,打他屁屁。”
张锄头没应,他们此时已然转进正屋,“乖乖坐着,爹爹去做饭,给你做放瑶香果粉的菜吃。”
“太好了,谢谢爹爹。”小寒在炕上蹦了两下,又想起来,“爹爹,瑶香果粉,是爹爹种出来的,还是树上长出来的?”
“那个是树上长出来的,”张锄头把女儿按在炕上坐好,“因为你娘不能吃,所以我们家只有我这儿存了些个。唔,可能你大哥那儿也会有,他每天下午出去玩时,会捉小虾小鱼挖些野生茎块之类的烤来吃。”
“啊?大哥每天去玩水,还自己烤东西吃?”小寒不开心了,“他怎么不记得带给我吃?”好啊,看我怎么教训他。
“带回来就会被你娘知道了,”张锄头已跨出了门去,回头提醒道,“你娘可不喜欢他在外面乱吃东西。”
“哦,”小寒很大人模样地摆了摆手,“好吧,我原谅他了,爹爹你快去做饭吧。”
“小丫头!”张锄头好气又好笑,脚步继续向外走去,手指在空中轻弹。
“哎哟!”小寒向后一仰,捂住被弹痛的脑门,恼道,“我又没说错。”
张锄头头也不回,走进厨房去了。
小寒揉了下脑门,刚才爹爹凭空那么一弹,就能弹到她脑门上,也就是说爹爹的功力足以凌空发力,心头猛地一颤,小寒的眼睛紧紧盯在门外的天空上,难道——
张锄头一手托着三个碗走进来时,就看到女儿象见鬼般紧盯着天看,见到他了,目光就转移到他的身上,也象是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
“怎么了?”手一抖,碗盘在炕桌上乖乖地摆好,最后,两碗饭落在两个人面前,筷子架在碗上,今天这他这一手,比之昨天晚上的,更要流畅自如。
“爹爹,”小寒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泛着绿光,“以前我总能看到田里下雨,还是很巧的,只在某一品种的粮田下雨,又总是你去浇水的日子,那雨是不是你下的?”
“是啊,”张锄头笑微微地拍拍女儿的脸颊,“我还以为你看见我种菜就猜到了,怎么要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啊?”
一反应过来,小寒的思维那个敏捷啊,“爹爹,小田村里这么多田,一共几个人种啊?”
“有你爹在,还需要其他人吗?”张锄头脸一仰,下巴翘得高高的,难得在女儿面前这么有面子啊。
果然,小寒的眼睛睁得,睫毛都要炸开来了,“爹爹你一个人就种了小田村所有的五万亩地的?这也太……不对,我明明有看到其他人下地的呀。”
“下地?哦,你是说练习法术的那些孩子?”张锄头疑惑地侧头,随即就明白了,“那是张家庄里进入村塾学习的孩子,学会了某些法术,在田里练习呢。对,他们练习的话,我那天就要多费点力气,除了补齐他们做得不到位的边边角角,还要把他们做过了头的地方给缓和过来,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啊。”
“啊哦,”小寒已经拿起了筷子,忽然想到,“那等以后哥哥们进了村塾,是不是也要练习啊?”
“是啊,”张锄头笑眯眯地也拎起筷子,“不光他们,就连你,以后也会需要练习的。”
当小寒把第一筷菜塞入嘴巴以后,就又是一阵沉默,筷落如飞般吃完午饭,小寒到外面散步消食,张锄头收拾碗筷。
这回,小寒在外面没呆多久,她还记挂着爸爸说的张家家史呢。
昨天是说到,张家进入发展期,基本人人学功夫,然后呢,就保护好的妖怪,替人看病,或劝说妖精不要害人,还当官积功德。
随着张家这么做以来,当然也有了一些敌人,也接触到某些修行类似功法的同类。
但这些同类,与张家的关系,非常之敌对。
正文 小田村与修真者的分岐
因为他们柄执的观念与张钟孙三家的相差太大,对于妖,他们必然赶尽杀绝,与张钟孙三姓子弟学习功夫入门时必须发下的重誓相驳。
某些身带血气邪气戾气的邪妖恶妖,三姓子弟们也是会杀的,但杀了之后,虽然也会将它的尸体用来炼法器之类,但从不做拘禁魂魄的恶行,都是将之送入地府,评判功德。
但那些所谓修真者,一遇上妖,简直不论好恶,全然灭杀不说,还时常要将他们的魂魄硬性禁锢在某些法器里,以供自己驱使。
这么一来,与三姓子弟就有了冲突,情况最严重的时候,三姓在外游历的子弟,殒命者十之五六。
在那之前,子弟出门游历的门槛十分低,只要相当于私塾毕业就能够出门游历了,虽然也会结伴,也仅是私塾学习中交情好些的二三人为伴,但后来,因了这事,在私塾之上,又设了更高级的传授功夫的学塾,才会有象现在这样,五姓子弟要到村塾毕业才能够出外游历的规定。
而且,现在村塾要出外游历的子弟,还规定必须结伴,总得每组人里,带上其他各姓氏的子弟,组成至少五人多到十来人的小队,才能够出外游历——也是拜当年那段张钟孙三家被当成妖邪同类追杀的历史所赐。
“可是,爹爹,你还是没说,葛家、胡家和鲁家,是什么和张家结下交情的呢?”张小寒对这太过偷工减料、缺泛情节的述叙,皱起脸上所有可以皱的地方来表示不满。
“哦,好,”张锄头没想到四岁的女儿这么难缠,他原本只想普及一下张氏常识,但遇到这么个逻辑超强的女儿……
“葛家和胡家,原本就住在一起,你还记得吗?孙家被收入仙人门下时,答应过一个任务。”
“对,你昨天有说过,仙人还给了一块信物呢。”小寒的记性很好。
那个信物,是一朵嵌在木头里的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而孙家那个老祖宗,就是被仙人收为徒弟的那个,修行达到仙人所说的标准之后,足足花了几十年,居然香味一直不散。
当他功夫炼成以后,他的师兄,张家的那个仙人子弟,功夫也差不多到了某种程度了,因为同在仙人门下修行了半年,两人的关系很好,于是,孙家老祖去完成任务时,张家师兄也就跟了去帮忙。
他们一起去的目的地,就是现在我们小田村后面,胡家住的那座山,被田仙人叫作神栖山,那个时候,整条青暮山脉,只有这座山是有名字的,其他山峰都由于太过荒芜,没什么有灵智的生命而寂寂无名。
到了神栖山下,引他们进山的就是胡家的老祖,而他们要照顾的小朋友,就是葛家的老祖。
见张小寒撑大了眼睛,张锄头点头,“是啦,你没猜错,胡家老祖,当年还只是只刚开灵智的小小狐妖,而葛家的老祖,则恰恰到了由妖化形的天劫前隙。”
“姓葛?”张小寒的眼睛闪啊闪的,已经到达了精光外放的程度了。
这个可比那些什么神话故事有意思多了。
“是的,葛姓老祖原为植物,田仙人年幼遇难时曾以其为食,之前他会下凡,就是为了点化它,以开其灵智回报这饱饭之恩的。”张锄头压低了声音,在小寒的耳边轻声说。
“还特意收了两个弟子,帮它化形渡劫护法!田仙人报恩很彻底嘛。”张小寒也很轻声地在爹爹耳边道出听书的感想。
张锄头轻轻点头,轻咳一声,把话题转回来,“总之,在孙张两位的联手帮助之下,葛家老祖顺利地化形,不但踏入仙途,更与他们结成了至交好友。胡家老祖见识了葛家老祖渡劫过程,对它的心性很有帮助,他本已成妖,这下修行就更顺利了。”
张小寒对这接下来的太过顺理成章的情节没兴趣,脑子里已经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葛家老祖的原形——植物成精,还能吃,又有个葛字,那不是葛根是什么?
心底偷笑了一回之后,张小寒猛地反应道,“那,是不是这件事后,张家与孙家钟家就搬到这里了呢?”
“哪有那么早。”张锄头摇头,“故土难离啊,张家毕竟是庄户人家出身,一直以自己耕读世家的身份为傲,哪里那么容易就肯丢下家里种熟了的田地呢。”
“那?”小寒眨巴着求教的眼神。
“后来,张家、孙家和钟家的子弟为了救护某些植物成精者而与修真者结了仇,被追杀的事情发生后,两家的住处被查到了,才迫不得已地搬到神栖山下的。”张锄头象昨天下午一样,倒了杯茶给自己,又倒了杯果汁给小寒,才继续说下去。
而也正是直到遇到那些人,和他们打上了交道,张家才明白,原来张家、钟家和孙家,所修练的功夫,是成仙的功夫,所谓修真是也。
怎么打上交道的?
当然是在游历之时,遇到了后人家上来搭话的呀,一开始,那些修真者还很客气呢,直到遇到了好的妖怪,他们要杀,张钟孙三姓子弟要护,才动起手来,然后才结下了仇,也让彼此知道了对方的观念。
张家这一劫,起因在于,他们与那些修真者的观念差距太大。
张家从田姓祖师那儿得到功法并开始修习之时,并没有把教给他们的功夫说得如何如何厉害,在张家一直保持下来的庄户人家的淳朴心性里,这种功夫,和原先那个老道教的功夫的区别,也只在于,一个是打铁手艺,一个是精巧的金银匠手艺。
他们在那之前从未与修真者的世界接触过,所以,只以身边的事务来当对照,对于这两种功夫的看法,只觉得一个是最初级的功力只够保证自己不生病的初级办法,就如每天只能浇完自家地的挑水担,而一个则是功夫积累得比较多,多到能够利用自然之力,做些更多的能够帮助自己顺带帮助别人的事,好比是一天能够浇十亩地的水车。
因为教他们功夫的祖师爷,田仙人是以妖身成仙,对人世间的事情也只一知半解,更不会有那种人类在于万物之上的固有偏颇观念。
所以,在张家的观念中,人类,始终是万物之一,自然中的一环,到末了终是要归入阴曹地府,在判官爷面前称一称善恶,分一分去向的。
一开始出外游历的三姓子弟,从那些修真者口中证实了田仙人给的功夫练习得高级了之后,可以延长寿命这一事实。
原本三姓子弟都有这个猜测,因为修习了田仙人所给功法之后,三姓子弟的寿命都长得……直到他们出外游历,这三姓人家,都没有死掉过人呢。
你说葛家和胡家?起冲突的那个时候,这两姓还没成为大家族呢,妖修速度比较慢,当时,他们两家,每家也只有一个人呢。
小寒又觉得不对了,如果说妖修速度慢,那葛家庄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拧着眉心,不插话,听着父亲继续说,看后文有没有解释。
张家孙家和钟家,因为起初就没把自己归入修真者之类,因了与修真者之间的冲突,更将自己与那些人划分开来。
“咦?爹爹不是说小集上也会有外人……”张小寒对这个问题觉得更逻辑不通了——如果小田村的五姓与修真者是敌对状态的,难道小集上来的,不是修真者吗?难道全是妖族精怪?
“你别打断,听我说呀。”张锄头发现了女儿的一个缺点,性子比较急。
小寒白他一眼,这叫有效率好不好?咦?“效率”是什么个意思?
敲敲额头,不理那个怪念头,她换上恭敬的表情,倒上茶送到爹爹手里,用行动催他快说。
那个冲突原本并不会扩大到令小田村里那几户人家搬家的程度,而是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让三姓子弟不得不搬到神栖山下来生活。
那场冲突中,死去的三姓子弟的魂魄,居然无法进入轮回,被阴曹地府拒之于轮回之外。
哪怕有几个在地府任了比较高阶官职的钟家鬼吏与张家鬼吏帮忙,也只能将钟家某些原本功力特别高的魂魄接了进去,安置在地府住下,想法子安排成鬼吏,转为鬼修者。
钟家那些功夫较低的魂魄,和没有阴阳眼天赋的另两姓子弟的魂魄,地府完全无法接收。
地府里所有钟姓鬼吏与张姓鬼吏上蹿下跳地想尽法子打听,也只得到了这么个情报:一旦开始修行仙人所授的功法,并达到小成的阶段后,生死薄上就没有了修行者的名字,修行者一旦死亡,便会渐渐转化成灵气滋润整个自然,这正是天道循环的正理。
——至少地府是绝对去不了。
正文 功德的重要性分析
在这些子弟们的魂魄消散之前,葛家老祖赶到了,因为他本体是草木之身的原因,田仙人教给他的仙法中有特殊的术法,可以将这些未消散的灵魂导入未开灵智的植物中保住性命,再转而修行田姓仙人教给他的植物成仙的功法,也依旧能够继续活下去。
为此,五姓族人们护着那些灵魂来到了青暮山,在胡家老祖的帮忙下,在山林中找到了n多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草灵植,再由葛家老祖出手,将那些无法进入地府的魂魄一一导入其中,并安排人手看护。
是的,就是因为要看护着那些转为草木之躯的亲人,三姓族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搬到了神栖山下!要知道,刚搬来时,神栖山下这片地方,可是非常之荒凉,五姓族人足足花了近五十年,才开出这么一片地,造好了能够安置族人住下的建筑。
由于需要引导的魂魄较多,葛家老祖又看在之前帮助渡劫的交情上,找的本体都是特别有灵气的植物,所以,葛家老祖在完成所有魂魄的引导后,消耗了很多的功力,几乎伤到本源。
这一下,把本就对人类没什么好感的胡姓祖先惹火了,当时他刚刚化形成人,就跑到对头那边去报仇。
也是由于他的一番闹,我们这边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修真者对张家子弟,都会象在研究透什么一般,每每下辣手扑杀,甚至在杀人之后,还试图禁锢魂魄。
张家孙家钟家的子弟,在那一劫中,的确是死了不少,但他们的魂魄都顺利地逃回了家人身边,这其中虽然有钟姓张姓鬼吏与交情深厚的各鬼卒出手相助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修真者们禁锢魂魄的术法对三姓子弟的魂魄根本无效。
这令那些修真者大吃了一惊!
胡姓祖先偷听到他们的话,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反复扑杀三姓子弟,如同在验证什么好得出结论似的。
修真者一旦踏入修行之途,未到元婴期之前,一旦身殒,七天里是必然会魂飞魄散的,虽然有夺舍之法,可以在七天之内抢一个肉身,但那也是对修行很不利,因为夺舍之后虽然能够保命,却再也无法修行了。
小寒的眼睛又闪闪发光,直盯着父亲。
“是的,我们三姓子弟们虽然死去了,但灵魂却依然凝固着,并不遵循修真者一贯认定的铁律——七天内必然会化为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张锄头眨了眨眼,“这可把他们惊呆了,再加上我们三姓子弟的魂魄不受他们的拘魂法术所控这一事实,更让他们感觉不安。”
“功德!”小寒已经猜出了谜底。
张锄头笑了,“是,宝贝好聪明,一切都是功德造成的,积累了功德的修行者,灵魂外就会被包上一层金光,功德金光越厚,对作用在魂魄上法术的抵挡之力就越强,死后魂魄消散得也越慢,更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找到灵气足够的未开灵智的灵槙灵草,在葛家人的帮助下,转而修妖,不过为了感谢葛家老祖的援手,转修而成的那些魂魄,在修成人形后都以葛为姓,这才是葛家庄开始繁茂的起因呢。”
怪不得呢,小田庄里葛家与孙家张家钟家的关系那么好,赶情,有不少葛家人,就是原本他们三家人的魂魄化出来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明明妖修速度慢,葛家庄却有那么多的人数,原来都是从半路修起的……
“不过,”向来逻辑性很强的小寒又有异议了,“胡家老祖刚刚化形,就跑到人家指挥中心去,怎么居然还能够顺利跑回来?”
“指挥中心?这个词有意思,用得妙,”张锄头失笑,随后解释,“那些修真者,被我们这边的人身死之后能够维持魂魄不消散的事实震住了。当然也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询问了最初冲突的那些弟子,他们唯一知道的,我们与他们所不同之处,只有对妖鬼精怪的态度。在想到这一层时,他们再看到一只化了形的狐妖,犹豫之下,才让它顺利逃回来的。”
“哦,”小寒明白了,“到了现在,他们应该更想知道修行了之后,死掉能够魂魄不散并继续修行的办法?”
张锄头笑得很得意,“否则你以为小集和大集是怎么来的?就是要给他们一个补偿讨好我们的机会。”
“对,”小寒也想到了,“如果那些修真者知道了功德金光的妙用,然后又知道身殒后魂魄能够靠着灵药灵植转而修妖,他们就不会再乱杀妖精鬼怪了,也不会再一见到那些灵药灵植就采掉了,甚至看到那些草木化形的妖精更不敢乱杀了——万一杀到自家人怎么办?!爹爹,现在那些修真者,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了吗?”
咦?这样的分析,真是自家只有四岁的女儿说出来的嘛?!啧,不应该和她讨论这个的。
怪了,和小寒说话,总让人不自觉就忽略了她的年龄,而将之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啧,有个多智近妖的女儿,真是太容易说漏嘴了。
“这个,以后进了村塾,胡先生会和你们重点讲的,现在你还不用知道太多,会对你的修行造成不良影响的。”张锄头有点懊恼,“惨,你私塾毕业恐怕会迟上几年。”
啊!都是你不好!没想到爹爹说漏嘴的后果这么严重,小寒给了他好几个白眼,真是不可靠的爹爹。
“没事没事,”张锄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私塾是打基础的阶段,巩固得牢靠些,进了村塾后,修行就会更顺畅稳妥。”
再丢几个白眼过去,小寒把话题从爹爹容易说漏嘴的方向上转开,“那鲁家庄又是怎么来的?小田村的五姓里,明明没有鲁家,偏偏他们又住在神栖山侧边脚下。”
“鲁家小庄就建得晚了,”张锄头笑了,“鲁家的那个孩子,是后来小田庄建立之后几百年后,在外游历的某一队五姓祖先带回来的,说是与小田村有缘……”
“耶?”小寒搞不懂,这个算不算是张家的徒弟?
“怎么说呢,”张锄头只能接着刚才说的话解释下去,“自从搬到神栖山下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修行功法的缺憾,就是死后无法进入轮回,但到底有葛家老祖那个办法打底,于是,大家都有意识地在外出游历时,四下找那些灵株灵植,并标记住位置,以备以后小田村中有人再有什么意外,引导魂魄所需备用。”
“但,那些灵株灵植本身就非常吸引妖兽和修真者觊觎的,要怎么保护好它们,不让他们被妖兽和修真者吃掉采走呢?五姓老祖一起想办法,很郑重地起了个大卦,就算出了某队出外游历的队伍是其中关键。
鲁家老祖,原姓公孙,出生于匠作世家,当时公孙氏是专替鲁国皇帝服务的,直到后来,因为他们的手艺太过高妙,经常替皇帝主持修建那些个密而不宣的工程,类似陵墓啊,藏宝洞啊,暗道密室之类的。
每每一做好,皇帝就会杀死总揽主持的匠师,公孙氏几代中最出色的匠师被逼屈死,心有不甘,更因担忧子孙而无法安心去投胎,却遇上了小田村那队在外游历的子弟,钟家的人天生能够与鬼沟通,和其沟通之后,也为他的怨情所打动,受他的请托,替这位公孙大匠师向他的子孙传话,并在他们整族人加上整族鬼的请托下,帮助他们逃离了鲁国,并安顿在一个蛮荒边野之地,以国号为姓氏,改名换姓地隐居起来。
而鲁家老祖,则是这公孙氏一门几百人中唯一一个能够修行功法的孩子,不过他的天赋实在不怎么样。
但由于在出逃的一路上,公孙氏一门亲眼见证了仙师们的厉害,无论如何都想让自家子弟拜在他们门下,求了又求。
五姓老祖商量之下,还是将之收入门中了。将他收为弟子之后,教了一段时间,就发现他对阵法之类的有特别的天赋,功力还不怎么深,就已经能够布置出能够迷惑功力比他高上一级的修行者的阵法了。
随后,鲁家祖师的修为越来越深厚,除了阵法之外,他对炼器似乎也如得神授般,无需点拨,就自然而然地会了。
再加上,鲁姓祖爷,也是心性淳朴的手艺人,又与孙姓中的某个姑娘成了亲,没理由赶他们走,就在神栖山侧边,给他们夫妇造了屋子。
不过,炼法器是需要地火岩浆的,所以,等鲁家祖爷功夫有成后,就特别找了个能够就近利用地火岩浆的地方安家。
鲁家祖爷所建立的鲁家别庄,则位于由我们这儿向南,直到大商国边缘的焱焰山边的位置。
为什么他建的是别庄呢?
鲁家祖爷,毕竟只是鲁氏一族中的一员,所以,真正的鲁家庄,还是现在丹国那道浮云山的某个山谷中,住着的匠师世家的鲁家人。正文 鞋飞船
鲁家老祖的修行天赋不怎么好,在修行之初,就知道自己终是有一天需要将魂魄导入某种未开灵智之物中重新修妖的,虽然有葛家的那个法子可保性命甚至并不影响修为,但如果用草木之属重新塑身,他的练器天才就要白白浪费了,哪怕用长在火山岩浆上的灵植塑体,他化形之后,也无法再炼器了——炼器要用的火力比之炼丹要炙烈近万倍,本体如果是草木的话,是无论在炼器的同时不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为此,六姓所有人针对葛姓老祖那个将魂魄导入的术法研究了很久,终于找出了如何让魂魄进入其他死物中,并凝形塑体的功法。
鲁家老祖,感觉修为不能寸进而寿命将尽时,自己兵解,然后以燧人氏留下来的火源石为本体,重新修炼,再化形成人的,说到这儿就提醒你一句,以后有机会见鲁家老祖时,千万别碰触他的身体,会被烫坏的。
虽然鲁家别庄安在了焱焰山边,但他们炼器另一样缺不了的就是咱们这儿的源于通阴潭的川河水,加上不忘师恩,也愿意让后辈子弟在小田村学习功夫,所以,鲁家小庄就建在了神栖山边。
鲁家孩子的启蒙功夫一般都在焱焰山那边教,要到上村塾的年纪才会住到这边来,等你上了村塾就能够见识到他们了。他们情况特殊,村塾毕业后,也不强求他们做出师任务。
呐,这就是鲁家不正式算在小田村的五姓之中的来龙去脉,但因为他们都在小田村的村塾上课,虽则不用做出师的任务,但鲁家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弄上一堆的法器到小田村来让我们五姓族人选购,关系从来就非常之好。
而且因为川河水也一向由钟家人送到鲁家别庄去,所以,你舅舅家与鲁家人的关系也很密切,否则,你以为你能够得到那么极品的两件法器啊?
怪不得呢,哥哥明明说小田村是五姓聚居,却又有个鲁家庄,弄得她最初听的时候总觉得哥哥逻辑不通,前言不搭后语,原来真相如此。
还有,川河水起源于通阴潭……是不是说,这条河与阴曹地府的水是联通的?
难怪呢,只有钟家那种能够贯通阴阳之人,才能够在河里捕鱼、才能够接近神栖山半腰的川河源头,咦?川河源头就是通阴潭了?难道通阴潭是位于山腹中的?
还有那天,大舅在自己额头画上了弯弯曲曲的东东,自己才能够接近河边,看他们打鱼。
“那……”小寒还想询问一下关于大舅替自己画的那个东东,大门外一连串脚步声冲进来,两个哥哥回来了。
好奇心被打断了,小寒当然不怎么高兴,“奇怪,哥哥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爹爹倒是很高兴,任谁第三遍对孩子说这种普通常识性故事,也会没什么耐性的,“他们不是要练习法器的嘛。”
“爹爹,爹爹,我带妹妹出门玩吧?”张寒露兴冲冲地举着手中那个一寸长的鞋形小船,扯着张锄头的衣袖用力晃。
二哥张惊蛰也不示弱地拉住张锄头的另一个衣袖,“别理大哥,爹爹教我怎么才能把矛枪和冰龟甲盾一齐用。”
“好好好,”张锄头一人额头弹一下,“先去洗手,来吃果子,吃完了,寒露试试你的飞鞋船给我看看,如果真能够稳稳当当地载上你妹妹,就让你带她出去玩。”又转向二儿子,“你也别急,功力释放的要诀就是不能急,放心,今天爹保证教会你怎么两者兼顾。”
哟,爹爹这么大包大揽打包票的样子,看起来底气十足嘛。
难道,偶爹,还是个什么不世出的天才高人?可看他那个样子,实在不象啊!哪有一点高手风范嘛……
小寒眼珠子溜溜一转,看来,可以去向外婆打听打听,一般而言,丈母娘对女婿的评价,如果把她儿子也拉在一起比,给出的肯定是最中肯的标准答案了。
“小鬼丫头,又在想什么了?不许使坏!”张锄头把儿子们赶进厨房,见女儿的表情,马上捏了下她的脸,玩笑地警告。
没办法,这个鬼丫头真是蔫坏蔫坏的,自从她不再偷到空闲就愣愣发呆之后,就把她两个哥哥当成了玩具,那些斗虫子啊掏鸟蛋啊放纸鸟啊捏泥巴放进火里烧成陶器之类的点子,都是她想出来的,折腾得两个哥哥团团转不说,还影响到了张家私塾,前些天主持私塾的堂房悯伯父还在他面前抱怨呢。
要不是这回小集又开了,孩子们的心思都会转到新得的法器上,悯伯父才没这么容易放过那两个没脑子被妹妹耍得团团转的淘小子。
这也不能怪我好不好,小寒摸摸鼻子,春天到了,可不就要放风筝嘛,斗蟋蟀也是去年秋天里听到了叫声,忽然想到的。
烧陶盆更不能怪她了,要斗蟋蟀就得有斗盆,木头的盆,蟋蟀不适应,死得快,可不得用陶盆嘛。
她哪晓得二哥这么会变通,私塾里刚教了燧人氏的神话故事,他就想到能够用火烧出陶盆来,才引出那段时间私塾里人人都玩泥巴的风气……
这怎么能怪她呢?大哥不是也说了,私塾里年纪比较大的那几个学生,不是看蟋蟀打斗后还悟出了什么身法脚法的吗?
“哥哥们洗好手了。”小寒吐吐舌头,飞快地转移爹爹的注意力。
两个哥哥心急练习法器,飞快地冲了回来,把爹爹给的果子三口两口吞了,就要拉着他们到院子里去。
张锄头抱着小寒,“寒露,你先来,我看看你对鞋飞船掌控得怎么样了。”
“好哦。”张寒露很兴奋,之前他把鞋飞船托在手里时,就已经向里面注入功力了,现在将手掌平摊在眼前,盯着它口中念念有词。
不到二分钟,鞋飞船就从他的手掌中浮了起来,稳稳地悬在了空中,随着大哥脸色发红,它缓缓地长大了,一直长大到长有一米半宽有两尺多的样子,鞋飞船的大小固定了下来,接着,鞋飞船开始随着大哥的目光上升下降,左拐右弯,前行后退,嗯,看来大哥的本事还真不错,如果不是他先练过,就是在这方面他很有天赋,才能够让飞船的每个动作,都流畅稳妥,没有一点磕绊。
张锄头摸了摸张寒露的头顶,明明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小寒就是能够感觉到爹爹教了大哥些什么。
鞋飞船缓缓下沉,一直降到大哥膝部的高度,大哥小心地跨起一只脚,踏了上去,又凝了一会儿神,才将另一只脚也挪了上去,又停了一下,才面向着船头的方向坐了下来。
随着他坐下的动作,鞋飞船在前掌部分弹起一个方形软块,象是用n多羽毛塞成的,张寒露大半个人陷了进去,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船体开始抖动,船头也不停地左晃右摆。但仅仅五秒钟,张寒露就稳定好了自己的坐姿,浮在空中的船体也稳住了,他甚至将双腿都搁到了软软的坐垫中,一派凝神细思的模样。
不过一二分钟的样子,张寒露脸上露出微笑,神情轻松了下来,不再象之前那么战战兢兢的,还有余暇向着抱着妹妹站在边上的爹爹一笑,“爹,行了,把妹妹放上来吧。”
张锄头踏前几步,望着张寒露与其身下飞船的眼睛里爆亮了一下,随后,微微微点头,显然大儿子的飞船驾驶技术得到了他的认可,才把小寒放进这鞋飞船的脚跟位置。
小寒整个身子也是一下就陷进软垫中去了的,非常舒适,但她还是有异议,“为什么不让我坐在哥哥身边?这样,哥哥挡住了,我都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了呢。”
张锄头一伸手就压住了想要爬起来的小丫头,“你大哥是第一次运用飞行法器,你坐到他身边,多多少少会令他分心,万一功力断续不支,可是会掉下去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坐在后面。”
随着爹的话,大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然后转过头来冲她笑笑,“我想到办法了。”
小寒就感觉自己的水平位置开始渐渐升高,咦?
再仔细一看,边上二哥手中的冰龟盾上,映出来的明显画面,这个鞋飞船前低后高的倾斜着,怪不得呢,自己居然能够从大哥的头顶上看出到前方的景色。
小寒脑子里又是一恍,“高跟鞋”?是啥玩艺儿?
“这样好了吧?”张寒露的声音把她的心神拉回来。
小寒马上回神点头,“好哦,哥啊,你带我往哪边飞啊?”
“咱们在小田村上大大地绕一圈,”张寒露蛮兴奋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小寒也兴奋的在软垫上蹦了下,“那我们快去。”又转向站在船边看着他们的父亲,“爹,我和哥哥玩去啦。”
正文 诡异的视线
张寒露坐正身子,也向着站在他身边的张锄头告别,“爹,那我们去啦。”
“算好时间啊,”张锄头嘱咐道,“你的功力还不够驭使太久,感到功力不济时记得停下,别摔了。”
“我知道的啦,”张寒露兴冲冲地向着爹爹一挥手,“爹你放心。”
也没见他怎么着,鞋飞船“呼”一下升了上去,几乎要冲到云彩里,小寒吓得“哇”一声,“哥啊,你慢点啊。”还好是冲上,要是向前或向后,自己不得栽出去啊?
“啊,刚刚上手,”张寒露也有点后怕,“我会小心的,不过这飞船还真棒,我没用多少功力,就能飞得这么快。”
小寒的目光向下望去,站在下方的爹爹和二哥,都只有黑芝麻那么大小了。
可此时,已是下午了,飞这么高,能够看到整片小田村的地,还有后面的神栖山,但这也看得太模糊了。
张寒露可没感觉到,还大呼小叫,“哇,原来神栖山上是这样的啊?”
“哥哥你能看见?”小寒郁闷了,“我怎么看不见涅?”
“哦,你还没练功夫,”张寒露搔了搔鬓角,“眼力是没那么灵敏,那咱们下去点好让你看得清楚吧。”
“不急,”小寒眼珠溜溜转,显然大哥对神栖山也是很好奇的,如果为了顾念自己就让他失望,就太不好意思了,“哥啊,我们向神栖山那边靠靠,靠到你可以看清的距离,我们再降下去吧,正好可以让你看看清楚。”又压低了嗓门,“大哥,在进村塾前,你也不能去神栖山上玩吧?”
“就是不让去,才会好奇嘛,”张寒露也不否认,指挥着飞船向那边飞去,“明明山脚下都随我们玩的,就是不准我们上去玩,才弄得飞行法器在小集上越来越贵,私塾里的同学们,也只有在试练飞行法器时,飞近神栖山也不会受罚。”
飞船离神栖山更近了,张寒露还特别控制着飞船离得山体更近些,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泛着淡淡蓝光的山泉水——
“咦?泉水怎么是发光的啊?”这么几分钟下来,飞船一直是很稳当的,小寒也就不再有起初的心神不定了,在坐垫上扭来扭去探头晃脑地四下张望。
“当然会发光啦,虽然神栖山还没有产生灵脉,但我们五姓在这儿经营了这么久,花了那么大心血,灵脉也就要出现了,山泉里泛出灵光是自然的事情,据先生说,山泉里出现灵光之后,五百年里,山里肯定会出现灵脉的。”张寒露的眼睛也紧盯着下面的景色,兴奋地说起私塾里教的常识,“一旦有了灵脉,我们修炼功夫的速度就会更快了!咦?”
飞船微微一摇,张寒露连忙全神把它稳住,随后才想到不对的地方,“奇怪了,小寒,你还没开始修行功夫呢,怎么就能看出山泉水在发光啊?”
“我就是能够看到啊,”小寒吐吐舌头,“这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嗯?答了哥哥的话,小寒索性站起身来趴到船帮上盯着神栖山腰的位置猛看,就刚才飞船摇晃时,好象有什么在看着她似的,而且那个目光,非常之有神,简直就象被“老板盯上”似的。
总之,小寒有种说不出的,但能感觉到被看得毛毛的……
那个位置“那儿,是不是就是川河源头的瀑布啊?怎么和山泉水完全不是一股的?”小寒手伸出去,紧紧地指着瀑面出水口稍上面的位置,但明明那儿整片都是石壁,甚至不是土堆积起来的。
张寒露这才看到她的可怕姿势,简直象直升机驾驭员看到有人站到仓外去,大喝一声,“小寒,”白毛汗都被她吓出来了,“别乱动,小心翻出去。”
“别担心,哥,我对你可是很有信心的。”小寒再死盯了那个位置一眼,那种被人盯着的凉嗖嗖的感觉又没了,怎么回事?
张寒露真生气了,“快坐好,不然以后不带你坐飞船了。”边说,边飞快地操纵着飞船降低了高度。
这么一来,噘着嘴坐回软垫上的小寒目光正正好好直视着刚才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的位置,结果,一点没有异常,小寒也就把之前的怪感觉丢开了。
“哥,我乖乖的,你再多飞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去外公家吃点心吧?”小寒稳稳地坐在软垫上,向哥哥提议。
张寒露被妹妹这一提议打动,“好啊,也叫舅舅和外公外婆他们看看我能够驾飞船了,这飞船还是二舅给我找来的,也正好过去谢谢二舅呢。也带大表哥二表弟和小表弟坐坐这个飞船。”
“咦?难道表哥和二表哥他们,舅舅没有替他们准备飞行法器吗?”小寒想不通了,舅舅们再喜欢娘亲这个妹妹,也没道理有好东西只给外甥不给儿子的吧?
张寒露轻笑,“他们可用不了飞行法器,钟家的功夫另有一功,阳刚霸烈,厉害得紧,就是限制多多,钟家人基本都不能飞行,在空中保持不了平衡不说,还会头晕目眩,否则,你怎么从没见娘亲飞回来过?”
“原来是这样啊?”小寒点了点头,转着眼珠,想着呆会要表哥们答应些什么样的条件,才让大哥用飞船带他们。
“不过钟家也没必要用什么飞行法器,”张寒露想了想,又继续解释,“他们的功法,只要修练个开头,以钟家的天赋,就能够走阴路了,我们要飞几天几夜的路程,钟家人只要片刻就能到,他们还需要什么飞行法器呢。”
“真的啊?”小寒大吃一惊,原来娘亲说的抄近路,是走阴路来着,“可是,不是说,只有鬼才能走阴路吗?”
“不是说了钟家的天赋特别,功法也特别嘛,”张寒露压低了声音,把脖子扭了过来,“听说呀,钟家的功夫,真练成了,那就直接能当城隍爷!再升上几级,就直接能够上天庭,比起其他四姓的功夫,哪怕练成了也得先遭雷劈才能升仙可要安全多了。”
但练不成,什么也当不了!小寒白了大哥一眼,“昨天爹还告诉我,说钟家功夫没练成的,死了的话,也不能入地府呢。”
张寒露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所以我说,前提条件是功夫要练到家嘛。”
虽然这么说着话,飞船却一直是稳稳地行进着,小寒已经听到了水花翻腾的声音,“到舅舅他们打鱼的地方了?”
“是呢,”张寒露向下瞄了两眼,扬手招呼,“大舅好,二舅不在啊?”小寒也跟着探出头,冲着下面咯咯笑,奶声奶气地打招呼,“大舅!”
河面上露出个头来,是大舅,向他们挥了挥手,大声道,“小寒也在啊,寒露别把船飞下来,小寒受不了川河的阴气。二舅今天还陪着你娘和你大舅妈在小集上逛呢。”
“那我们去外公家了,外婆在吧?今天外公回不回来啊?”张寒露也听话的不把飞船降下去,稳稳当当地停地半空中。
飞船离河面的垂直距离有近十丈,而大舅只有一颗脑袋是露在水面上的,但他的声音还是稳稳地传达到他们兄妹耳边,就象他就站在小寒身边说话一般,“外婆在家呢,小昌也在那儿,你大舅母去小集了。”
“哦,好,”张寒露向着大舅挥了挥手,“那我们去外婆那儿啦,大舅加油哦,要捉很多很多的大鱼上来哦。”
大舅的手臂伸出河面挥了挥,整个人又扎进了河里去。
鞋飞船拐了个弧度,继续向前飞去,下面的川河象条玉带似的,不是碧玉而是羊脂白玉,奇怪得很,小寒伸出手来指点着,“哥,上次爹带我来看大舅打鱼,那河水明明是黑色的,怎么现在从上面看上去,又变成白色的了?”
“黑色?”张寒露怔了下,“我一直去河边看舅舅们打鱼啊,河水明明是绿色的,但我也听私塾里大些的同学们说过,川河的特别之处,就是从高处看上去,河水是乳白色的。”
“可,噢,我知道了!”小寒点了点头,“因为我是女的,上次看打鱼时,大舅在我额头上画了符,可能是那个符的关系吧。”
“大舅在你头上画过符?”张寒露声音里的羡慕多得要滴下来了,“那你可真是好运气,要知道钟家的符可不是随便画的,特别是画在身上的这种,我听大表哥说过,在人身上画符,要很深的功力才能够做到,画了符的人,只要不做伤阴德的事,就会一生平安,不受阴气所侵,大表哥练习到现在,也只能在钟家特制的符纸上画呢。”
“到了到了,外婆带着小昌在外面练走路呢。”小寒眼尖,已经看到那个白胖小包子表弟正巴着外婆的裤管,挪着小胖腿向前一踏一挪的,小寒一下子就笑了,“小昌好好玩。”
正文 外婆请我吃果果
明明他现在只能扶着墙挪动点短距离,却非要说自己能走了,他所谓的“能走”,就是把大人拖在身边,当成活动的墙扶着。
不过,才这么点年纪,就能找到这样变通着达成目的的办法,这小子将来,肯定也很了不起。
张寒露也笑,“哦,小昌上次就嚷嚷着他能走路了,还非要和惊蛰打赌来着,惊蛰还真输给了他一个蟋蟀。”
说着话,鞋飞船已渐渐降了下去,终于稳稳着地,停在了小昌面前不远处。
外婆孙瞳早就发觉他们来了,向他们招了下手,“又拿好东西来逗小昌了?”
小寒从船上跳下来,跑到小昌身边,“小昌你想不想表姐,表姐有好东西要给你呢?”
孙瞳隐忍着笑意与大外孙对望了一眼,这情景也的确好笑,小寒明明没比小昌高多少,站在小昌身边,区别不过一个二头身,一个三头身,对小昌说起话来,却一直是一派大姐姐口吻,偏偏小昌从不卖账,但他说话还刚学会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想反驳,却说不顺溜,只能用表情补足。
小寒就更精怪了,只要小昌不说出口,他用表情补充说明的意思,她从来都装作看不见。
每每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的打嘴仗,其他人都憋笑得要死不活的——不能明着笑他们,他们会联合起来一起向大人攻击的。
所以,钟家外公外婆兼大舅二舅,都极喜欢小寒来玩,总有好笑的事情发生。
张寒露回了外婆一个“拿他们没办法”的眼神,跳出来站在飞船边,手指一捏,飞快地变幻了几个指诀,鞋飞船顺着他的手势,缓缓缩小漂浮到他的手心。54893
“外婆,大表哥二表弟呢?”张寒露捏着小小的鞋飞船,脑袋向东边那个小院侧过去,按他的心思,刚才那么大动静,钟昙和钟晏怎么着也该听到奔出来了,正正好看到他收起飞船的样子才对,然后缠上来求着他给他们看,带他们飞才对,怎么……
“哦,他们啊,”外婆知道他的小心思,笑眯眯地戳破他的小阴谋,“他们走阴路去看小集的情景了。”
“咦?不是说私塾没毕业,不准去小集上的吗?”张寒露没达成向表兄弟显摆的目的,郁闷了。
“是啊,他们可不敢踏上小集的地面,”外婆微弯下身,从身后护着向小寒扑过去的小昌,两小家伙可都没多大,别一齐摔了,“但钟家的孩子,只要能走阴路了,就可以站在阴路上向外面看,这个不违规的呢。”
“咦?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也能这么去看一看?”小寒努力扶稳扑上来的小肉包子,额头见汗的同时,不忘记留心外婆话里的漏洞。
“想得美,”张寒露冲她皱皱鼻子,很是丧气,“虽然我练了功夫,也能抵受阴气一段时间,只要贴张符就能在大表哥带领下走进阴路,但除了钟家人,其他人哪怕站在阴路上,也看不到阴路外面的情景,你以为看透阴阳是谁都能行的?”
外婆还是笑,“寒露,你看着小昌,我进屋收拾一下,点心还有一道工序要做呢,还有,你那飞船,也带小昌上去坐坐吧。”
“好哦。”张寒露又高兴了起来,外婆做点心的手艺,那叫一个绝啊,总能把各种对身体有益的草药,做得清香扑鼻,还吃不出苦味来。
“我也要我也要。”小寒把头仰得朝天了,就怕漏下她。
“好,都有,都有!”外婆摸了下小寒的翘鼻尖,转身进屋了。
小寒支撑着面前这个重心还不太稳当的小肉团子,有点冒汗了,被他弄得自己也有点站不稳了。
张寒露连忙走过来,扶住妹妹的背,“小昌,哥哥抱吧?”
“昌,会走。”小昌从鼻子里喷了道气给这个表哥。
你是会走,我妹妹要被你推倒了,她才那么小,哪可能稳稳地当你的“墙”啊。
扶在妹妹后腰上的手掌再加了一把力,稳稳地支住他们俩的体重,这小胖墩,亏得自己练过,“那,要不,哥哥带你坐飞船?你想想,你大哥二哥都没得坐,就你坐到了,回来还不羡慕死他们?”
“呃?”小昌的头抬起来,仔细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的态度够不够诚恳,“好,飞船,坐。”伸出另一只手给他,一脸“我很给你面子”的德性。
张寒露让妹妹靠在自己胸前,无奈地空出手来拉住他,另一只手将握着的飞船向空中一抛,单手捏诀,飞快地变幻着手势,飞船在落到地上之前,长大了。
等外婆出来,三个小孩子已经在飞船上面对面地坐好了,而飞船,浮在离地一米高的低空,还真是一点没危险……
外婆微笑,这个大外孙做事很稳,不象他弟弟那么脱跳,自己进了屋,将两个孩子交给他,等自己回来时,两个孩子定然是稳稳妥妥周周全全的,这也是她放心将三个孩子丢在门外的原因。
“外婆,”张寒露一人应对两个娃娃,实在有点吃不消了,虽然安全有保证,但他们层不出不穷的怪问题,足够令他头晕脑涨的了,而且,他还要维持住飞船的平衡,一脸哀求的表情把什么都说了,“!!”
孙瞳好笑,走过来,把嘴巴不停发问的小寒从背后拎抱起来,“乖,你想知道你爹爹的事情,尽管问外婆,你哥哥才多大,他能知道多少你爹爹的事情?”
原来,坐在飞船上,小寒就想起之前发现爹爹是超人时的那个心理落差,就怪到哥哥头上,说是都不告诉她爹爹的厉害,害她一直以为爹爹没啥本事。
张寒露的反应是愣住了,“爹爹?先生说起过,爹爹从小时候起就很聪明,但他有很厉害吗?哪儿厉害了?没听说他有什么厉害的事迹啊?难道爹爹种菜特别厉害?”
不会吧?连大哥都不知道?
小寒侧头盯着大哥的脸部表情仔细研究,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说谎。确定不是之后,才一脸轻视地打击他,“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张寒露是真的弄不懂妹妹到底在说什么。
小昌才不理会他们兄妹俩在打什么机锋,他只顾着自己的需求,“飞,”叫一声,扯一下张寒露的衣襟,“高,”再推一下,努力争取自己的利益,“飞呀。”
张寒露被两边夹击,还要控制住飞船稳定,痛苦极了,他真想把飞船停到地上,好好地教训这两只。
就在这时,外婆来了,从背后抱起了小寒,笑吟吟的接话,“你爹当然厉害,否则我怎么会把你娘许给他,这小子,又精又刁的,功夫又扎实,他倒是张家小一辈中最象铁犁家祖辈上,张家最出名的那个顶顶大名的张天师的孩子。”
“张天师?!”小寒大吃一惊——那不是神话故事吗?
“张天师是铁犁叔的祖先?”张寒露吃惊的是这个,“虽然先生有说过,民间传说中的张天师与张国师,都我们小田村的张家有渊源,没想到关系这么近。”
“私塾先生?”孙瞳又把小昌从飞船里拎出来,抱在手中向正屋走去,“哦,张家私塾的先生现在应该是张悯吧?他是张国师的嫡系血脉,寒露应该知道,张国师是张天师的堂侄儿,两人虽然都姓张,民间传说他们是一家,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一支的。铁犁他们那一支,才是张天师家的嫡系。”
哇哦!
小寒张大了眼睛,连外婆放在炕桌上的她最爱吃的点心都没能引开她的注意力,“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因为你以前从不关心。
外婆也觉得奇怪啊,“咦?对啊,小寒怎么开始对这些有兴趣了?”
小寒愣了下,她只是按直觉做事,哪有为什么啊?“我长大了嘛,马上要进私塾了,当然这些都要知道啦,不然,进了私塾会被同学当成笨蛋的。”
孙瞳听了小寒的回答,看了她一眼,摇头微笑,“你想知道,外婆自然会说给你听。先吃点心罢,吃完了,我们慢慢说。”
小田村里所有人都是修行过的,小寒自出生以来就有的异状,对于这些修行之后直觉特别敏锐的人来说,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如果真没发觉,小寒又是哪儿来的怪诞之名呢?
最初的一年多,因为孩子还小,多数时间都在睡,清醒的时候本就少,虽然有异状,并不明显。
女儿女婿他们夫妇总盼望着孩子长大就好了。
但到二岁时,小寒清醒的时间多了,却每每醒来就象是努力思索着什么而不得的样子,才让他们急了起来。
甚至,兰玉急得团团转地一直托了关系问进地府里去,才稍有了点头绪——小寒的胎元的确特殊。
正文 听外婆讲故事
说起来阴曹地府和六道轮回,在一般人了解中,非常简单,只要有灵智的生物,一般而言,死后魂魄都会进入地府,喝了孟婆汤之后,就重新投胎。
更进一步的,也只不过知道,人类死后的魂魄,是要在判官面前称了善恶之后,才能决定下一辈子的命数。
但钟家毕竟和地府关系比较好,知道得更细些。
一般有灵智者死后的魂魄在称过善恶之后,要喝孟婆汤来洗去阳世遗留的所有感情与记忆,成为纯色无染的一小团,地府里称之为胎元的。
而成了胎元之后,在入轮回之前,得在生死薄上过一遭,将下一世的命数印上去,才会进入轮回池。
一般的魂魄,大多数是由判官处理,当然,也有例外,那些特殊的魂魄,包括极恶的,极善的,还有天人仙官或有特殊来历的,都是由阎王爷亲自处理的。
而小寒的胎元,就是由阎王爷亲自处理的,甚至未在生死薄上过一遭,就直接投了胎。
看她出生后的情况,分明是未将前世记忆洗干净,才会不停地想,却想不出头绪来。
到最后,连张锄头夫妇都拿她没法子了,才会将她带到村塾去让老祖们看。
说实话,小寒这样子虽然奇特,在小田村人的心里,却不会对之产生什么想法——还不知道自己多少年后就会变成灵草灵植呢,小寒这样子对前世隐约有点感觉的,实在是小事一桩。
就连张锄头夫妇更担心的也是小寒会不会因了特殊的情况和家人不亲。
没办法,最初她只有面对她娘亲的态度很亲热,但对爹爹和两个哥哥,实在淡漠得紧。
张锄头夫妇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叮嘱两个儿子多带着妹妹玩。
混在一起久了,小寒终于认可了两个哥哥,现在,只有在面对张锄头时,小寒偶尔还会没大没小的,虽说“爹爹”叫个不绝,但她那个态度,也差不多只是将他当成和寒露惊蛰他们等同吧。
倒是两个舅舅,因为从小就稀罕她,从她的应对态度中,更接近“父亲”这一概念。
不过,今天小寒会问起张锄头的事情,说明她也渐渐开始将父亲摆到了正确的位置上了。
“外婆,说呀。”小寒细细地吃完了点心,睁大眼睛,很可爱地翘头望着外婆,等着她讲古。
“张天师的故事,你应该知道吧?”孙瞳先得确定这孩子的程度。
“额,大哥说得很简略,外婆再仔细说一遍吧。”小寒还要从头听起。
张寒露一怔,“我说的时候,你不是爱理不睬的,根本不爱听吗?”听众不热心,他讲的当然简略了。
“那是不知道他和我们张家庄有渊源嘛,”小寒咬牙——要是你,有人天天在你耳边念叼神话故事,什么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逐日之类的,你也会对同类故事厌烦啊——给他个白眼,“听外婆说呀。”
张天师的故事,说起来,无论谁听个开头,都会将之定位在神话故事上。
这个故事,无论由谁来说,都是由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水灾开头的。
三千年前,川河、泯河、螭江,莽江这四条贯穿着整片大陆,牵系着万民身家性命的巨大水脉,不知原因地泛滥了起来,几乎整片大陆都被淹在了大水中。
一片泽国,尸横遍野,哀鸿遍野。
张天师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初时人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姓张,在某片离河很近的凹地里住着,在水灾发生前五天,他就跑遍了整片凹地,劝说大家到青暮山去避灾。
但青暮山离得实在是远,再加上故土难离,哪就这么容易就被他劝动啊?
没办法,他和他的伙伴们向官府和本地大户通知了大灾即将来临的消息,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人心生惶恐。
有钱有权的人总是怕死的多,这些人哪怕不信,也还是为了保命而向周围较高的山上逃去。
他们这么一带头,财力尚可的那些中等人家,也跟风般随着那些大户上了山。
随后,水来了,听他劝的人,都活了下来,这才开始对他信服万分。
那些只来得及逃到稍高些地方的百姓们,这时才知道了张天师的厉害,在慌乱之中,向他求助。
张天师和他的伙伴们组织起青壮年有力的百姓们,每人发了剪刀和白纸,让他们剪出飞船,仙师们负责施法令船能够简单的受人控制,一趟一趟地循环往复,将百姓们尽量送到山上去。
另有一群百姓负责剪纸人,仙师们则在纸人身上画上符,这样纸人就不怕水浸,还能变成力士,潜进了大水中,将所有房子里才刚浸了水的粮食收集起来。分送到灾民中的妇人们手中,令她们将之做成干粮,以免霉坏。
虽然到这个时候,又出现了n多的仙师出手帮忙,但因为最开始,是张天师第一个主持救援百姓的行动,所以,百姓们虽然对仙师们都很感激,但说起来,都以为那些仙师都是张天师找来的。
总之,那场大水,连当时整片大陆十三个国家的皇宫都浸没了,一个月后,大水没退不说,甚至还下起了大雨来。
哪怕在仙师的帮助下,活下来的百姓也只不过十分之三四,勉强有吃的,也没生病,但这雨一下,生病的人就渐渐多起来了。
到这个时候,百姓们都隐隐觉查到这场大水是“天罚”了。
张天师的伙伴们又出现了,这回他们让百姓们每家都用草叶编成了小房子又嘱咐每个房子里必须有个泥捏的火灶。
随后再度施法,将小房子变成了一间间大而坚实的青砖大瓦房,每间房中央,都有着火灶,每个灶里还都有一块黑石作为燃料,每块燃料都能烧一年多,火上还吊着陶罐。
这么一来,病势较轻的百姓们终于有了较好的条件来养伤。
仙师们除了分给大家些药物外,还吩咐百姓们一定要将水烧开才能喝,不然很容易染病。
大殳还没有形成就消散了,百姓们对仙师们的感激越发的虔诚了。
这回张天师没有出现,人心安定下来后,百姓们当然会关心动问。
这些来帮忙的仙师们,很和气地告诉大家,仙师正在查询这场水灾和大雨的来由,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灾难早些结束。
百姓们越发地感激起他来。
又过了近一个月,张天师和他的伙伴们非常憔悴地出现了,他告诉大家,大雨是由水灾引来的,正因为大地上洪泽遍地,神龙族里的那些孩子看得心动,类似于小孩子们看见了铺了厚厚白雪的地面般,跑出来玩,才会造成大雨的情况。
现在,他已想办法找了位姓胡的仙人想法子劝那些龙族幼娃回龙宫了,所以,再过个十来天,雨应该就能够停了。
只是大水比较麻烦,因为确是天罚,原本大水要淹足一年才能退下去,现在他们也找到了个办法,但需要所有的仙师们一齐来帮忙,才能够让水尽快地退下去。
仙师们大都跟着张天师离开了,每处百姓的避灾地,都只留了一个小仙童传讯。
据小仙童说,这样的大水,仙师们推算过,要想让水降下去,只有在大陆上打上七个水眼,将整片大陆地底的水脉统统连接起来,才能够让这么多水,从水眼中泄进地下。
本来,如果龙族能够出手帮忙的话,打七个水眼也只要花一柱香功夫。
但这场水灾的确是天罚,龙族是不会违逆老天爷旨意出手相助,所以,只能由人类自己来动手。
哪怕张天师和那么多仙人一起,要打出直通地下几万里的水眼,也是非常吃力又困难的,时间也会花得非常长,需要将近半年时间才能够做到。
等待是无聊的,小仙童又容易套话,虽然被吩咐了不能透露涉及**的信息,但某些关于常识和理念方面的东东,则没有那么严。
于是,活下来的百姓都知道了,妖精鬼怪也分善恶,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恶的,也不是所有的鬼都会害人的,哪怕是普通人,只要心正,从未做过丧天良的事情,妖精鬼怪也不会轻易找上来的。
这些仙师们包括张天师,都出身于一个小田村的地方,那儿住的都是仙师,共有五姓人家住在一起,分别姓张孙钟葛胡……
张天师在张姓氏族中属于辈份较高年龄较大的,仙术又强,但生性好动,喜欢四下游玩,才人正正好遇到这件事。
小田村中胡姓那族就是狐妖们修行成仙,跑去劝那些龙族幼娃回龙宫的,就是胡族中与张天师交情最好的朋友。
于是,百姓中渐渐有了狐仙这一说法。
一年后,水眼终于全部打通了,大水渐渐开始退下。正文 张天师成仙记
一年后,水眼终于全部打通了,大水渐渐开始退下。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见,天下劈下了紫色的水桶粗的雷电,向着浮在最后一个水眼上方的张天师劈下。
张天师没有逃,也没有躲,任由天雷直直地劈在身上。
百姓们都跪了下来,明知张天师可能是因为破坏了天罚的水灾,老天才会将之降于张天师一人身上,但大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受苦而不做些什么。
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全心诚意的向老天拜求,求老天别伤害张天师。
但雷没有变小,反而变大了,声音也响得似乎要将整片大陆一并轰开般慑人,到最后,雷声响成一片,闪电也亮成一个球形,张天师几乎被雷电包裹成了一团。
别说百姓了,以仙师的目力也看不清张天师到底怎么了。
足足八十一道紫霄神雷之后,阴黑的天空上,出现一个圆形开口似的,里面射出了整圈的七彩光柱,将盘坐于地的张天师牢牢地圈围在里面。
此时,所有的仙师们都惊呆了,这分明是渡劫之像啊。
象威力这么大的劫雷,近万年都没见过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大的劫雷,对张天师居然什么伤害都没受到。
只有小田村的人们,事后才从张天师那儿知道,只要功德足够,劫雷根本一点也不可怕。
顺利渡劫之后,张天师即将飞升仙界,但当中还有个一段缓冲期,要让他在下界将身体内的凡力褪去,才好到仙界的浴仙池里化除凡骨,转为仙胎。
这一幕太多的人看见了,根本瞒也瞒不住,n多原本和小田村五姓有仇的修行者,想尽法子的要来搭上关系,小集和大集,就是在那个时候,在张天师的建议下成立的。
怎么说呢,毕竟这一场天罚波及范围极广,自然也有其他修行者,在看到张天师他们出手帮助百姓时加入进来,纯是受当场的气氛感染所至,也有想要和张天师他们打好关系的心态。
而且张天师渡劫不久,和他同一队出门游历的伙伴们还有那些在这场天罚中出了大力的五姓子弟们,也纷纷渡劫,差不多以每年两个人的速度顺利地渡过了天劫,
这段时期,被修真界归类为“成仙盛世”。
小田村这个门派里的这么多人,渡劫完全成功的状况,刺激了n多其他修行大派的人,要知道,哪怕那些昆仑蜀山之类的修真大派,修为到了渡劫都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对他们来说,渡劫是极其可怕的一道关口,对于这种状况,其他修真派系花了n多功夫去研究,虽然隐约从小田村派系子弟的行事中发现了一点迹象,也开始紧闭门护,不再允许门下子弟乱杀妖精鬼怪、并令子弟们出门游历时尽量帮助贫民百姓,另一方面,各大派也努力地与小田村的修行者们接触,以期得到更确切的消息。
小田村里,张天师打头的这一批因天罚之灾积累下功德成功渡劫的先人们,的确留下了n多的渡劫心得给后人。
渡劫之后,修行者的体质是会发生变化的,因了这变化,还隐晦地传达出了某些信息——
很明显,功德深厚的修仙者,渡劫非常安全。那些天雷,根本就是为了锤打原本包裹在魂魄上的功德金光,将之与魂魄融为一体,组成仙体外囊,随后,再缓慢地将原本体内的灵气回归于天地之间。等体内属于凡俗间的灵气全部散尽了,天上就会出现接引金光,他们才会正式飞升仙界,成为仙人。
这是第一个重要消息。
第二个重要消息,起因于这些渡劫者中,有几对情侣,都是限于体质问题,生怕一旦成亲就会功散者,所以他们虽一直未成亲,却也没有分手。
张天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恋人是狐妖中的一员,就是在水灾中跑去劝幼龙回归龙宫的那位。
在两人都渡劫了后,他们感觉到体质变化后,试探着成了亲。
结果,得出结论,哪怕是因了体质不能结合的情侣,只要撑过渡劫期,也就能够成亲而不会散功了。
这一条消息传开后,小田村轰动起来,要知道小田村里的五姓,因为祖师爷是草木成仙者,所以婚配时并不以性别或原身属性为虑,毕竟植物成仙者,化形时可男可女,而且成亲后,哪怕是同性结亲,也能利用植物修行的草木特性或妖修特有凝精成卵秘法,生育下一代。所以,性别从来就不是小田村居民们所介意的。
唯一限制他们的,就是体质。
张姓与钟姓两姓体质与功法都较为特别,一旦与本体是动物的修行者成亲,必然散功,现在好了,如果两人真的彼此有情,只要坚持到渡劫之后,再成亲,就决对不会散功了。
这一来,小田村的人们,婚姻上的限制就更少了。对于那些因为某些顾忌,而不敢相恋的有心人来说,这条消息,比之渡劫成功要素的第一条,更为重要。
这是第二条重要消息。
至于第三条重要消息,则是钟家人得出的。
在这次的大水灾事件中,只有钟家人没有捞到渡劫。
因为水灾刚一开始,就已有n多功力虽然差一点,阴德也不太够的成员,被因死亡的生灵骤然暴增而显得人手不够的阴司地府拉去当临时工了。
甚至在他们工作了一段时间,熟练了之后,工作中积累的功德也足够之后,就有不少直接升级成为巡检、无常、引渡人……等地府司职。
危机危机,危难即机遇,对地府来说,尤其如此。
在这场突然爆出来的繁忙时期过后,有不少鬼吏因功德积够而升职,连十殿阎王中也有两位积够了功德而升了职,上了天庭去当官了。
高级鬼吏们也就顺势升职了,某判官升任阎王,某城隍则升任判官,无常升任城隍……
水涨船高的,张家原先当城隍的那位祖先,也升到了判官的司职,钟家祖上的一位姑婆祖,还在钟家人的帮助下升上了孟婆的司职。
判官的司职能够接触到更多内部消息,而孟婆的司职呢,更多能够接触到很多在阳间担当司职的鬼卒们,得到更多小道消息。
有了这两位,小田村也就有了某些了解天庭旨意的渠道。
过了近三年,综合了判官与孟婆两个消息渠道,小田村才总结出了第三条消息。
关于天罚起因的。
这条消息,对整个修行界都非常重要的。
原来,天地之间的灵气,是有一定数量的,而修行者们,无论修什么功法,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吸纳灵气入体,以煅炼魂魄。
不光是修行者,就是一般的生灵,体内多多少少也有一丁点的灵气,灵气是健康的保证,只要是有灵智有生命的生物,体内就会有灵气。甚至那些机缘巧合地长在某些天地灵窍中的植物,哪怕没有灵智,灵气也极强。
但灵气同样也是山川水脉存于世的保证,当修行者的数量太多,灵气被太多的生灵吸收入体内,天地间的灵气不足以支持所有山川水脉时,大灾就会自动出现,大水一发泽波千里、大旱一起赤地千里,甚至更严重的,还会出现山崩地震岩浆四溢的可怕情状。
这都是天地在自动调节收缩,以适应越发淡漠的灵气环境。
这种时候,只有足够多的灵气从生灵的体内溢出,也就是死掉足够多的生灵,这些生灵体内的灵气还归于天地之间,天地之间的灵气量与山川水脉所需达成一个平衡,灾难才会停止。
这就是所谓的天罚。
这次的水灾也是一样的,张天师带了小田村的仙师们四下救援,活下来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生灵在大水中死掉了。
普通人和动物体内所含的灵气数量是极小的,但积腋成裘,死的生灵足够多,天地间的灵气也就得到了补充。
尤未补足的那些,正好,张天师他们这些在水灾中积够了功德并提升了境界修为的修行者,从渡雷及体之时起,体内的灵气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散逸出来,回归于天地之间,待属于凡俗界的灵气全部还回了天地之间,体内只留下天劫时降下的仙息之引后,才会出现接引仙光,引领他们进入仙界。
这次水灾在小田村众仙师的插手下提前结束了,导致天地间的灵气还没达到平衡时,天罚就结束了。仙界才会来不及地降下天劫,让张天师他们这些积够了功德、境界也够的修行者们将灵气还归天地之间,才足够补充部天地间稀缺的灵气。
一般而言,天劫是不会出现在普通人眼前的,修行者即将天劫前,都有会所感应,这就是通知修行者尽量找荒僻的地方迎接天雷,以免惊扰了凡人。修行界与普通人的世界,终究是有区别的。张天师这次天劫的情况的确罕见,也难怪众百姓会对他感激到万分,直接把他当神仙看待。正文 张国师的故事
紧接在他之后的,小田村n多修行者渡劫,也是因为天罚被他们联手破解,天地间的灵气还没恢复到平衡线上,不足以供养整片大陆上的山川水脉,天雷才会劈了那么多人,将他们体内的灵气挤压出来,补充进天地之间。
才能勉强完成这次天罚的目的,否则,如果天地之间灵气依旧不够的话,即使大水退去了,也会继续出现山崩之类的灾难,继续完成灵气的补足,这是天地之间的定律,甚至不是天庭或仙界所能够影响的。
总算,小田村里的修行者,功德都是足够了的,虽然连续渡劫,哪怕那些原本功力不太够的,也都成功了。
随后,有n多修真者来向他们求教,他们却没空理会那些无聊的事。
大水虽然退去,但民生凋弊,整片大地上依旧哀声一片,百姓们的苦难尤未过去。
小田村里的人从不以为自己与百姓们有什么区别,对于这样的情景,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水中,原本大陆上十三个国家,别说他部官员了连皇帝逃出命来的都仅限于地势较高,皇宫建造得离几道山脉较近的那几个国家。
而大水退去之后,这几个国家的皇帝们又回到了皇宫之中,并着手恢复朝庭制度,但百姓已经对这些朝庭失去了信心。
在大水来临之时,朝庭什么也没做,甚至皇帝和官员还率先逃难。
这样的朝庭,这样的皇帝,在下次灾难来时,会不会依旧连通知百姓一声都做不到呢?
另几个国家,皇族基本都没能逃出命来,全部死在了大灾中,政权就更混乱了,自然也有人趁机揭竿而起,趁乱势争权夺利。
小田村的仙师们看着刚从水灾之难中脱离出来的百姓们,又陷于硝烟战火中,很是心疼——现在活下来的人,可都是他们救下来的呀,他们的劳动成果并没有得到珍惜呢。
但凡间的政权兴替,却是修行者不方便插手的,这一切自有天数气运。
除非有哪个君主焚香祷告,向他们相求。
但除了一个人外,没有任何一个duo quan者,向刚刚在水灾中出了大力已然成为神仙的张天师焚香求助。
因为所有想当皇帝的人都知道,如果张天师真的出面了,以他在民众心目中已成为神仙的威望,必然是他说谁能当皇帝,谁就会被民众认定为皇帝。
但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自家的德行,还没有高到张天师必然会帮助他们的程度。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后来大商国的皇帝,向张天师焚香求助了。
十三个国家中,大商国紧临着大陆东北边陲,因为国家原本就不大,所以君民之间的区隔也并不是非常清楚,说是皇帝,不如说是整个宗族中推举出来的酋长,在水灾里,先帝一家就身先士卒带领子民抵抗水灾,组织大家向山上撤离。
在随后的大雨时期,先帝一家将衣物药饵食物多用在病重的老弱百姓身上,没有等到仙师送药而来,自己反而病弱而亡了,只皇亲近支中有一个侄子,素来仁和聪敏,在这些活下来的百姓中隐然已有了领袖之风。
这一国本来就弱小,又兼水灾后民生凋弊,此时大陆群雄蜂起,战乱也渐渐蔓延到商国,商国之王忧虑非常,国小力弱,偏偏水灾中因调度得当活下来的百姓并不少,反而成了各大国觊觎之重了。
打仗,靠得是军队,军队则是由士兵组成,士兵数量在当前这种在大水灾中死了太多人、所有国家军队都减少到不足万数的情况下,非常关键。
商国百姓存活数量多,临近商国的邺国在灾后马上大军压境,目的就是灭了商国之后,可以得到更多青壮,补充兵员,才好在大陆的混乱战局中独大。
而商国百姓存活数量的确较多,除了仙师们的帮助,也有在水灾开始前,先帝执行了不救粮只救人的政令,人活下来得多了,粮食就消耗得多,但商国没有那么多库存的粮食足以养活全国百姓一年。
内百姓无食,外临国大军压境。
万般无奈之下,继任国主焚香向张天师祷告求助。
但张天师业已渡过天劫,已算仙界中人,不能亲自出手相助,但有人求告,还给了小田村最佳救援百姓的理由,小田村的众位老祖商量下来,自然派了青壮年出山,这回带队出山的,是张天师的一个堂侄——毕竟人家焚香祷告的对像是张天师,带队者必须由他指定,张天师当然会指定子侄中最精明强干的。
张天师的这个堂侄就是后来的张国师。
张国师带着的众仙师一到商国,出手不凡,先将商国所有原被水淹得湿泞不堪的田地给整治得能够种植,然后又拿出一批山薯,让商国百姓种进田里,三个月便长成了,一亩地里能收三千多斤,足够百姓们食用。除此以外,又按着商国山地多的国情,弄来一批葛根的种子,让百姓们种到山里,毕竟这能充当粮食的。
至于对敌,张国师也说了,他们是不能插手凡间国事,只打探来邺国的情报,让商国国主自作断决。
有了粮食之后,商国国主就有了底气,加上仙师一来,百姓们就有了种心态,觉得张天师愿意派仙师来商国,证明商国国主乃是张天师支持的,不光本国万众归心,连敌国都战战兢兢,此消彼涨之下,商国反倒将原来的邺国吞并了。
待战事平息,整个大陆上的势力分布也已平定了下来,原本的灾前的十三个国家,现在只余下了七个,而且无论怎么说,水灾中死掉的人都太多了,随后的打仗,又死掉了不少,真正满目疮痍。
所有得了皇位的人,都有默契地和平起来,安稳地休养生息,积蓄国力。
局势平稳,那些出手相助的仙师也很识想,对皇帝提出要离开,但商国皇帝再三恳求仙师们留在商国,甚至将张姓仙师封为国师,并允许他们在国内建立道观并传授道统。
在皇帝的苦苦哀求之下,张国师没奈何地留下了,让其他人回小田村与村塾中众族长们商量一下,如何应对。
没想到,从族中传回来的消息,竟然允许了商国皇帝所求,让张国师好好干,让他大吃一惊。
随后,才知道,自从小田村那么多人渡动顺利之后,修真界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动向,看小田村又有动作之后,几个修真大派不甘落后,也跟着加入进了大陆的乱局之中。
现在大陆上的七个国家,除了商国背后有着小田村的仙师们帮助外,焱国背后,是鲁家别庄的修行者们出手相帮,而其他五国,也各有修真大派扶持。
因为张天师的出名度,所以随后小田村出来的仙师们做些什么事,都会引起广泛注意,所以这些修真大派,非常仔细地,了解了张国师这队人的行事,马上就也一一照搬——
张国师他们帮着百姓整地,并送了种子给他们种,那些修真大派也就照着做,张国师人他们从不参与朝庭论政,那些修真大派也照着做,张国师他们中有妖和精怪用特殊的手段打听敌国的消息,他们也想法子偷听敌对国家的情报,张国师他们,都是直接把情报给了皇帝就算完,再不关心后继,他们也一一照着做。
说起来,那些修真大派也真看得起小田村,张国师并不能算小田村中功力高深的,小田村里功力高深的基本都在大水灾中出了大力,已经被雷劈过了,没多久就要上天了,所以,能派出来的只有这些村塾刚毕业功夫还不算到家的弟子。
而那些修真大派呢,出来的都是进入渡劫期的绝顶高手——毕竟他们才最关心要怎么才能顺利渡劫——所以,在张国师所带的队伍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研究的时间长了,那些修真者也不是傻的,当然看明白了张国师他们所做之事,与“功德”有莫大关系。
于是,杀妖灭精这类有伤天良的事情是不能再做了,遇到灵药灵植,采摘之后就令之断根的事情,也要考虑一下,帮助低贱平民们渡过难关之类的事,以前是从不屑于去做的,现在也顾不得维持修真者的高傲了,不光要做,还得亲手去做。
别说,修为高低还真是有差,小田村张国师带队的几十人一齐干,也用了近半个月才把商国里的田地全部整好,其他国家,渡劫期的高手,半星期就把所有田地平好了。
至于张国师所给出的山薯葛根的种子,已经n多年不食凡间烟火的高人们当然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不过,偷偷地弄上一个,让门派里的子弟们去找同样的东西来,并不困难,毕竟是大门大派,他们又是派中高位者……
正文 搬山倒河
无论他们是否有功利目的,大陆上的百姓们得到了完全的救助,百姓们的感激是真切的。
当功德渐渐深厚起来,那些渡劫期的高人们,纷纷顺利渡了劫之后,整个门派中,对于功德一事就更为关切了。
而功德的积累,必须要在凡俗界才更容易。
这么一来,整片大陆的七个国家背后,都有了一个修真门派,将之当成功德积累地。
原本只是照着小田村出来的那些修行者的行事而照做的,现在,五个修真大派,真正地决定在每个国家担当国师的职位,并且拼命地想着能够做些什么好多积点功德。
但功德这种事,如果修行者做事是有目的性地为了功德去做,那能够得到的功德就非常之少了——这是钟家在地府担当了判官一职的人,从内部得到的消息。
小田村的修形者,并不是刻意为了功德而出手助人,基本上他们都是凭心而为,他们从小的教育就告诉他们,在别人有难时伸出援手是应该的,并不是为了贪图些什么好处才去做。
就比方说,看见某人需要帮助,小田村的人都是直接就上去帮忙了,帮完了,人家万分感激地道谢,他才会想到——咦?这也算是功德吗?更多的子弟们,往往根本想不到功德上,他就只是做了最平常最应该做的一件事。
因为功德金光自己本人是看不见的,无论修为有多高,而修为太低的,连别人身上的功德金光也看不见。
所以,小田村子弟们总要等到游历结束之后回了家,在村塾的老祖看见其身上的功德金光后,才会被告知功德又多了,没有白白外出游历,往往当这个时候,这位自己还想不起来到底这些功德是怎么来的……
而其他派别的修真者,遇到件什么事,都会考虑,我能否从中得到功德,确定能够得到,他才去做,但得到的功德往往就极少,与小田村的那些人比起来,效果真是天差地别——但无论怎么差怎么别,至少有功德和没功德,还是很明显的。
那些修真大派搞不清两者之间为何区别会那么大,没办法,只能继续向着小田村的修行者示好,试图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其中区别。
难得地,一直不愿理睬他们的小田村中人,态度居然宽松了,这让那些修真大派都又惊又喜。
虽然小田村给出的信息只是确证了他们已经知道的功德在渡劫时所起的作用,至于其他消息,必须要答应配合他们做一件事,才愿意将他们所知的内部消息与修真大派们共享。
各修真大派当然需要商量,小田村里的各人也不急。
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事呢?连有了那么多半只脚踏进仙界之人都搞不定,还要其他修真大派配合。
这是张国师和焱国的鲁国师,在从小田村钟家那儿得知了天罚成因之后才有的想法。
焱国的鲁国师,是鲁家庄子弟中较为活跃的,他将消息转回鲁家庄讨厌之后,鲁家有个阵法与风水方面的天赋超绝于众人之上的一个弟子,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是否能够改进大陆上的山川与河道,让整片大陆能够更好地聚集和生化灵气,来推迟每次天罚的到来时间。
因为风水与阵法是息息相关的,风水指的就是天地之间自然形成的某些阵势,但因是自然形成,自然不可能处处周到,但如果修行者中的大能者出手,几十人联手,让河流改道,将山川稍稍挪移,还是能够做到的。
只要将整片大陆的格局改成一个天然的大聚灵风水阵,不但之后的天罚间隔能够推迟,对于修行者们来说,如果改成那些,整片大陆中会自然形成更多的灵眼灵脉,大陆上的灵气也会更浓郁更适合修行者们走动——毕竟各国都有了国师及道统传承之后,修行者们在凡俗间的行走就会更多了。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那名弟子身上的功德金光,眼看着就浓郁起来,说明他这个想法是非常正确而有益的。
于是,小田村的所有人都动作了起来,但因为如果要做这件事的话,还涉及了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着的其他修行门派,所以才会有之前小田村向其他修行门派提出要求的事情发生。
“那后来这件事做成了吗?”小寒已听得心醉神迷了,她从没想到,居然连整片大陆都能够用人力来改造。
“当然做成了,”张寒露点头,“这个,我们私塾也有说过,不过说得很简略。”他也望向外婆,希望从她那儿听到比较详尽的解说。
这件事,做的人非常多,连那些渡过了雷劫的半只脚踏入仙界的仙真者们也加入了前期作业。
他们的神识已经强大到能够探知方圆万里以内的所有情况,用来查看大陆的风水细节,再妙不过。
只有那些修真门派用阵法设置了结界之所,还是会受到阻碍,没办法,那是人家的山门,小田村再想做好事,也没个让人家把山门打开任人看的道理。
不过,当其他门派在知道小田村如此作为的具体原由后,马上明白这件事的确是极大的功德,凡参与者,都能得到其大的好处。
他们都做出了积极配合的态度来,派出了门派中对阵法风水有研究的修行者,一起参与讨论整个大陆的山水布局修改要改成什么样才能做到几全齐美。
这一研究就是五百年,五百年里,七个国家的人丁终于兴旺了起来,由于有了国师们坐镇,各国年年都风调雨顺,百姓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安稳了。
又因为国师们背后的修真大派都有了默契,各国之间也绝对不会轻启战端,而且整个修真界的所有心力都集中在如何将大陆上的山川河流改得更符合天道阵理,所以,大陆上难得地一片平静安闲。
所有门派中已经渡劫了的修行者们,虽然他们已经要算仙界中人,不能插手下界凡人之事,但将整个大陆的所有山势力形、灵窍水眼、通阴之道,统统都做了个缩小的模型出来,并不影响什么。
有了这个模型,各派风水阵法最有研究的人再对其加以研究试着修改。
直到这些仙人们被仙界的接引金光拖走,整个研究讨论都没有完成。
从研究完成,再到正式着手搬山移河,整个过程足足花了近二千年的时间。
到一千年以前,整个大陆才算真正完全被改造好了,整片大陆终于成为了n个聚合在一齐的能够聚灵的风水大阵之后,那些在此事中参与得较为深切,以张国师为首的那些花费了极大心力的修行者们,都又是一整批的成功渡劫,进入了仙界。
才造成了整片大陆上现在这样的地貌地形,也有了这样的各国安稳,不轻启战事的大陆局势。
而且,在移山改河道之间,不光修行者出了力,原本隐于各处秘地修炼的妖族与从不轻现人间的各司职神兽也纷纷现出身形来加以援手,所以,因了这事,千年以来,是难得的道、佛、妖、神兽、鬼吏们万众一心的时代。
修真界也空前的和气,小田村与整个修真界的关系终于渐渐修复了。
而其他各派多多少少曾经有杀戳妖类精类的历史,最擅记仇的妖族们只对小田村的修行者友善。
而往往这些能与原形族类交流的妖族精怪们,又是消息最灵通的,在搬山移河的过程中能够感知到某些不寻常之处,也会将消息与修行者们分享——比如某些上古仙人飞升后留下的仙府之类的消息,还有某些地下灵窍中生长着的灵物之类,甚至移河之所会淹掉某些灵石矿的消息,他们都会告知小田村的修行者,以此来换取搬进青暮山脉或搬到小田村外居住的权利,毕竟小田村对妖类精怪的态度,近几千年来,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住在小田村附近,完全无须担心又会受到屠戳或迫害——小田村中的胡姓子弟们就是保证。
是的,小田村外的天瑶村,就是小田村专为妖族精怪们开壁出来的的居住之地。
“那,”张寒露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是不是现在小田村的子弟们,村塾毕业后,都会去商国游历?”
正文 外婆对女婿的评价
“倒不全是这样,因为大陆上的修真门派比较和睦融洽,所以,各派子弟外出游历都不再限于本国之内,也有去其他国家游玩的,”孙瞳笑眯眯的,“因为大家都有了默契,斗法之类的事情,在修真界是难免的,却也很少有那种不死不休的情况了,所以,整个大陆对修真子弟们来说,还算是安全的,更多的其他大派子弟们开始向着海外探索冒险。特别是以战斗为主修方向的以大巧剑法出名的不工门,和以千丝万系功法出名的柔水剑派。嗯,一般而言,近千年以来,意外殒落的子弟们,基本都是殒落在出海游历途中的。”
咦?小寒又有问题了,“既然修真界很融洽,那么肉身死掉的话,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转化进灵植中重新修行的方法吧?难道这些人还真的魂飞魄散了不成?”
“唔,这个要看,”外婆说起这个还是挺自豪的,“如果有钟家子弟们和他们在一起的话,那些身殒的子弟们还是能够回到各自门派中,转化为妖而修行的,万一出行的队伍中没有钟姓子弟,无论是多强大的修行者,都没办法在魂魄消散前赶回门派中,他们哪怕能够进入阴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才能回到自家门派中去。”
“这样啊,”张小寒点头,“怪不得钟家庄的人那么少,原来都出门去游历啦?”
“是啊是啊,”寒露也连连点头,这倒是事实,“我也发现了,舅母和外婆也时常不在,外婆在家时,舅母就不在,舅母在家时,外婆又有事情去了……”
“小田村一共五个庄子里,就数钟家庄里生活的人少,基本都是要在村塾里上课和要在私塾里上学的孩子,哪怕是嫁进来的并不修习钟家功法的外姓人,也因了姻缘子嗣的联系,能够利用钟姓子弟给伴侣特制的红线符,进阴路后能够靠红线符引路而自动来到伴侣身边,所以他们在外出游历的冒险队伍中,也算香饽饽,”孙瞳将凝成晶状的甜冻递给寒露和小寒,又用小汤匙挖成小块喂进小昌嘴里,轻声叹着气,“这也没办法,外婆我和你们大舅母,都是从村塾毕业出来的,谁没有三五个交情极好的朋友,人家努力请托,一次二次能推,三次四次再推就太过份了,交情会消磨掉的。如果不是你舅母又生了小瑞,她恐怕还没多少时间留在家里呢,你大舅的功夫是钟家庄里出了名的高的,你以为他为什么会乖乖呆在村里带令捕鱼队啊,难道都不觉得浪费吗?没办法呀,如果他也肯出门冒险的话,应下参加一个好友的队伍,后面就至少有**个好友的队伍等着他,那么一来,恐怕直到孩子长大,都不认识哪个是他爹爹。”
“还有这个说法?”张寒露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这个问题他早就奇怪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这一点,你大舅和你爹倒是一致,”孙瞳笑吟吟,“至少你爹娶你娘时,答应了的,最小的孩子没进村塾以前,不会擅自离家去冒险的。”
“爹爹?”张寒露显然不明白,自家爹爹有什么能够和大舅相提并论的能耐,“也有人想叫爹爹出门冒险吗?他又不姓钟!”这个语气啊,非常之不可思议!那个潜台词“爹爹居然也有人看得上”……
虽然小寒也认为爹爹的本事专长在种田方面,是不太会有人想和他去冒险,但——
小寒在炕桌下踢了他一下,你也太不给爹爹面子了吧?知道归知道,怎么说也是自家爹啊,怎么可以这么直白!
外婆半掩着脸,身子直抖,她快笑死了,果然张家娃儿一来就有好笑的事情冒出来。
十足地笑了个痛快,孙瞳才清了下喉咙,“如果你爹真没本事,我们家怎么会挑来挑去,让你爹当了我家女婿。你们也知道你们两个舅舅对你娘有多上心,你爹,还真是不得了着呢。”
“咦?”两个很不得了的人的儿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问对方,爹爹哪儿不得了?
小寒还是信三分的,至少她亲眼见过爹爹种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爹爹种菜时所用的那种方法非常之了不起。
“是啊,”孙瞳点了点头,“在你爹之前,张家庄也种田,那时种田时的翻地浇水除虫,还需要用鲁家庄炼出来的专门法器,可你爹呢,村塾还没毕业,就创造出了专用于田里浇水的术法,他在这上面的天赋,真是非常之强。”
“种田方面?”小寒连连点头,她看了爹爹种菜,也觉得他非常了不起啊,“我知道,小田村里五万多亩田,都是爹爹一个人种的。”一派“很了不起吧”的骄傲口吻。
孙瞳又笑了,连张寒露都忍不住地啼笑皆非,“小寒,哪怕是你大哥我,只要卖力一些,不怕累的话,五万亩地也是种得下来的,张家私塾里上过两年学的人,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小田村里的地都是预设了阵法的,要做的功夫本来就不多,而且鲁家还专门为种田比较费力的那几道功序设计了法器,只要能够顺利驾驭法器,种田一点也不难,别说五万亩了,十万亩也种得了。”
“可是,可是,爹爹种田的法子,的确很了不起啊,”小寒嘀咕,“我之前有看爹爹种菜,那些手法,真是非常了不起。”
“啧,”张寒露又嫉又羡,“爹爹还从没让我进去看过,他真是疼你。”
“如果不是说爹爹种田厉害,”小寒抿抿嘴,“那外婆说的,爹爹很利害,是什么意思?”
“创造术法,是一件非常困难也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外婆温暖的大掌揉上小寒的后脑,“你爹爹在村塾里也是有小天才之名的,至少,张家庄上一个能够轻易按着自己的需要创造出对应术法的人,是三千年前的张天师。”
“哇~”两个先知的嫡亲子女终于对家中那个普通平凡的爹爹有了比较正确的认知。
“那是接近于‘得道’的境界,钟家人内幕消息比较多,要知道哪怕仙界里的仙人,也并不是人人能够‘得道’的。”孙瞳连连点头,肯定他们的想法。
“‘得道’和成仙,是两回事吗?”小寒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转向大哥,“区别在哪儿?”
张寒露显然知道,“成仙是飞升仙界,成为仙人,这一点你知道的,但‘得道’可了不得,要知道,神都是从‘得道’开始的,‘得道’的仙人,才有机会晋阶成神,就算是仙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成神的机率的。”
“仙人再修行之后,再飞升,就变成神了?”小寒向哥哥确认概念,“也就是说爹爹有成神的潜质?”
外婆点头,“嗯,对。你们应该知道,仙人还有天人五衰的说法。”
张寒露怔住了,喃喃补充,“只有成了神,才真正达到不死不灭的程度,与天地同寿……”
哗?!小寒确认了这一概念之后,非常之高山仰止,原来家里那个平凡得不能再普通的种田汉爹爹,居然有那么高的天份啊。
要知道修行者到成仙,这个机率,基本是万分之一点五的样子,而仙人再到成神,那个比例肯定要在前者的基础上乘上个立方——从大哥那边听来,从古自今,由人而成神的,也只不过三个人——元始、太上、通天!
至于女蜗伏羲,那是由妖而成神的……
啧,爹爹居然……
那真是很了不起了!
“那……”小寒还想再打听些什么,外面一阵喧闹声响起……
“昙儿和晏儿回来了,”外婆站了起来,“定是看见寒露停在外面的飞船了。”
寒露一下子跳下炕去,“不光看到了,他们还在摸呢,我出去带他们飞去。”
外婆抱了昌儿也走了出去,小寒也踩着小踏几跳下炕向屋外跑去,果然,昙表哥和晏表哥都围着哥哥没有收起的鞋飞船团团转,但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们最多也只能摸摸外壳,没办法再深入接触。
此时见到张寒露走出来,已然明白定是这个表兄弟新得了飞行法器,载了小表妹来试飞玩耍,钟家两兄弟互相使个眼色,“寒露表弟!”“寒露表哥!”久旱逢甘露般的声音,亲亲热热这么一招呼,两人就把张寒露夹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了。
随后,很明显的,也不知道三个之间交换了点什么条件,张寒露笑嘻嘻地带了钟家两兄弟走回来,手一指,“上去吧。”
正文 受惊
钟家两个表哥欢呼一声,飞快地窜了上去,啧,小寒又看呆了,大哥的这个鞋飞船,放大后船边也有一米半那么高,两个表哥就象跨上一级台阶似的轻轻巧巧就坐了上去,从他们的动作里,完全没有蓄力发力的过程,就可以知道,钟家两个表哥本身的修为也非常不弱了。
大哥也跳了上去,回头向外婆和小寒交待了一句,“我带他们先飞一圈玩,等我一下下。”
小寒看了看天色同,“大哥,马上要吃晚饭啦,你们别闹得太晚。”
“知道了。”张寒露的声音被直飞出去的飞船带远了。
小寒还能够听见飞船上,两个表哥你怪我我嫌你的声音——
“都是你不好,我说要早点回来的。”
“明明是你不舍得走,一直在看那些摊子上的东西。”
“你们还能够看见呢,”大哥也挺郁闷,“总比我连看都没得看好了。”
“寒露表哥,明天我们不出去,你早点过来,带我们飞哦。”晏表哥的声音很是谄媚。
“嗯,我这几天都会带小寒飞过来玩的,”张寒露的声音轻到听不见了同,“惊蛰……”
小寒瞄了瞄已昏暗发黑的天光,拉了拉抱着小昌的外婆,“外婆,我们进屋去吧,他们玩起来,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回来。”
“不急,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外婆说得很有把握,“小昙和小晏,在天上呆不久。”
小昌一张脸板得别提多好笑了,“哥哥,活该。”
外婆好笑地揉揉小昌的头,“哥哥们刚刚上飞船呢,你之前不是坐过了?”
小寒侧了侧头,“外婆,你也能够驾驭飞船的吧?怎么几个表哥都没有坐过呢?”
“这是钟家庄的规矩,”外婆摇了摇头,“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果然,刚刚如同离弦的箭般飞出去的飞船,又缓缓地飞了回来,极快地降落了下来。
两个表哥都不等飞船停稳,就跳了下来,冲到外边的泥地里,就是一阵哇哇乱吐。
“怎么了?”小寒问着也跟着走下来的大哥。
“刚飞了一下下,他们就晕了。”张寒露也有点担心地望着两个吐个不停的表兄弟,问站在一边稳稳不动的外婆,“外婆,他们不要紧吧?要不要吃点什么药?”
外婆抱着小昌,那个悠然啊,在两个吐得翻白眼的孙子眼里实在有点气人,“不用,吃什么药啊,只要把钟家的基本功法运转个几周天就会好的。”
得了她的提醒后,果然,没五分钟,之前吐得脸色泛白的哥俩,已经又完全恢复了,昙表哥心有余悸地走过来,“真要命,离地没多久,我原本一直运转着的功法就自动停下了,然后就头晕目眩,胸闷得喘不上气来,外婆,这是怎么回事啊?”
钟晏跟在哥哥身后,手里拿着瓶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用药用疗效的饮品,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努力调整自己不舒服的身体。
孙瞳丝毫不急,缓缓向他们解释,“钟家的功夫是配合了钟家天赋体质的,本来就是至刚至阳的功法,修习之时须得借自然中的阴气调合,才能够顺利修习,天地之间,天为阳,地为阴,所以,你们的脚掌一旦离了大地,功法自然会因为缺阴趋阳而停止,受到反噬是难免的,这也是你们的功夫不到家,像你们爹爹,功夫修行到了高深处,哪怕身在半空,也能够一只脚踏准在阴路上,就不会出现反噬之虞了。”
“那要把金木水火土五行阶段都修全……”钟昙没有接着说下去,不与外姓者说起本家功法,是小田村是第一条重要村规,他是一时忘乎所以了。
“飞,我飞,”小昌拉拉张寒露的衣角,“没吐。”
孙瞳好笑,“是的,小昌刚才坐飞船就没吐。”
“那是他小,还没进私塾。”钟晏揉着弟弟的头发,很是不忿连话也说不顺的弟弟拿这个取笑自己。
小寒晃了晃大哥的手臂,提醒道,“天黑了,哥啊。”
“哦,对,”张寒露想起来了,“外婆,我们得回家吃饭了,今天没和爹说不在家吃,都怪昙表哥和晏表弟,回来得这么晚。”
明明是你一定要等他们回来,向他们显摆好吧!
孙瞳点了点头,“那好吧,今天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明天如果再过来玩,就留下吃晚饭吧,记得先和家里说好。”
“好的,”张寒露拉起妹妹的小手,“外婆,那我们走啦。”
小寒被哥哥抱着跳上了飞船,向下招手,“外婆,昙表哥,晏表哥,我回去啦,小昌,明天再来看你。”
小昌握着小寒之前塞到掌心中四颗形状象枣子却是透明蓝色的果子,向着小寒扬了扬握着果子的手,“表姐,再见。”
张寒露向下挥着手,驾驭着飞船飞快地直向家里而去。
真的很快,小寒默默地算了一下,上次爹爹带自己到河边看大舅二舅打鱼,别说带着自己走路的那段时间,就算抱着自己跑,也足足跑了近半个时辰,现在大哥带自己坐飞船,只一刻钟,就已经看到家门了。
飞船还没有到达院子上空,一支矛枪凌空飞出,挟着凌厉的寒意直直向着飞船冲来。
张寒露手上掐住指诀飞快地一变,飞船在空中凌空后翻了三百六十度,才避过矛枪的攻击,矛枪尖刃寒光闪闪的,在空中扎了个空后,一旋一拐,缩小成寸长,飞回了院中。
“臭小子,小寒还在我飞船上呢,吓着了她,等着娘揍死你。”张寒露大声斥喝着,又转向身边,一手搂住妹妹,柔声安抚她,“小寒不怕,不怕哦,你二哥是皮痒痒了。”
小寒的脸上从左颊到下巴,有一道发红的痕印,是矛枪的枪风刮到了她的脸上,偏她的皮肤嫩,一下子就留下了印子。这下,小寒可是真惊得脸色雪白了,任谁眼睁睁地看着长达一尺闪着寒光的利刃沿着自己的鼻尖划过去,差点扎破自己的脑袋,没谁能够镇定得一如平常吧?
“小寒?”张寒露有点慌了,七手八脚地把飞船停下地,把脸色发白的妹妹抱进怀里,轻轻拍抚着,“别怕别怕,都是惊蛰不好,呆会我们揍他。”
知道自己没流血,小寒松出一口气,终于抽抽噎噎地哭出来,“哇……”
站在院子当中的张惊蛰原本还在卖弄着自己终于炼熟的两件法器同时使用技巧,这时也慌了,手一招,龟盾和矛枪都缩小了飞回他手中,收好法器后,连忙跑过来,“小寒……”
厨房门口冲出来的,是张锄头,一把抱起女儿,“小寒怎么了?”
张惊蛰缩啊缩地躲到张寒露的身后去,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让谁也看不见。
张寒露回手,狠狠地在弟弟脑袋上一敲,敲得惊蛰痛得牙都咬出声音来了,偏偏他嘴里对父亲的回答是,“我回来时飞得太快了,惊蛰正好在炼他的矛枪,两相一错,差点划到小寒的脸,吓着了。”
张锄头的眼里又闪出了刀锋般锐利的光来,将两个儿子狠狠地刮了一遍,丢下一个“回头咱们再算账”的表情,嘴里的声音放到最柔,哄着捂在心口上的宝贝妮儿,“乖,不怕不怕哦,妮儿,喝碗定神汤,睡一下就好了,不怕哦,以后小寒学了法器,让哥哥给你当靶子,任你划个够。”
这话,吹进小寒耳廓,春风般柔地裹住了她,慌乱的心神一下子就稳住了,
张锄头是什么修为啊,当然一下子就感觉出了怀里的小寒身体不再僵硬紧绷了,他才稍稍放了点心,这个小闺女,从小就让他们夫妇操心,但操心惯了之后,可就真把她当成宝贝了,生怕伤了惊了,这回儿——那两个小子是该松松皮子了。
抱着女儿走进她的房间里,让小寒躺在床上,任她搂着自己的手不放。
随即,很有眼色的张寒露端着个碗进来了,张锄头接过,闻了闻,是定神茶,没错,这种茶,自从小寒二岁后,就常备着,因为每隔上几天,小寒夜里就会乱做噩梦,总在三更时分惊醒,喝上一碗定神茶,才能再睡下去。
可每每到早上起来,问小寒夜里是怎么了,她却什么也不记得。
不过,没睡前就喝定神茶,今天还是第一次。
“乖,小寒来,喝茶。”张锄头手势非常温柔,托着女儿的后颈,抚摩小猫崽似的,将碗贴到她唇边。
小寒很自然咕嘟咕嘟喝了,轻咛一声,顺着父亲的手势躺倒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张锄头凝神,轻声哼唱着催眠安神的歌子,把包涵在里面的术法通过声音送到小寒的意识中,足足半时辰,才确定稳住小寒灵魂的术法起作用了,看着小寒睡稳了,才仔细检查了她脸颊上的红印,确定只是被刃风擦过,并无大碍,才小心地涂上层药膏,替女儿脱了外衣鞋子,板着脸走了出去。
正文 再去村塾
二个男孩子已经乖乖地站在了外头等着了,这回真是闯祸了,受罚是正常的,他们也不逃,等着父亲出来给给予教训。
也不知道哥儿俩受了什么教训,直到小寒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就见大哥二哥乖乖地站在自己床边,见她睁开眼,大哥就走过来,拿起捂在热炕那头的干净衣裳,要服侍她穿衣服。
小寒的手揉上肚子,肚肠发出的叽咕声,让她觉得新奇好笑,于是声音也欢快起来,“大哥,我好饿,奇怪,今天怎么这么饿,咦?外面天都没有亮?我不会是饿醒的吧……”随着目光落到一手还捂在屁股上的二哥身上,猛然就想起了昨天的情况,没吃晚饭就睡下去了,当然会饿啊。
狠狠瞪了一脸求饶相的二哥一眼,小寒猛然想起来,“不行不行,昨天不光没吃饭,还没洗澡,脏死了,我要先洗澡,再穿衣服。”
张寒露放下了衣服,“那你再在被子里捂一会儿,惊蛰,去弄热水。”又转回来对妹妹笑,“今天让你二哥伺候你,爹爹说,等你满意了,原谅他,才会饶了他。”
不到三分钟,惊蛰转进来了,“热水好了,”一脸谄媚,“小寒,我抱你去浴室?”
小寒再丢个白眼给他,但并没有抵触二哥把她抱起来的动作,但她的手按到二哥背上,他缩了一下。
“怎么了?”小寒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个怀抱骤然僵了一下,也觉出不对来,撑着二哥的肩膀,拉出距离,眼睛望向他的脸庞。
大哥拿着她的衣服赶了上来,“昨晚被爹爹抽了一顿,别理他,他皮厚记性差,不这么教训一顿,他记不住,更改不了。”
小寒“啊”了一声,“二哥挨打了?”
这时三人已来到浴室,娘从边上的厨房里走出来,“小寒醒了?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娘。”小寒向她招手,“我要先洗澡,娘你替我洗。”自她能够明白表达自己的意见开始,就从不让两个哥哥替他洗澡,就连爹爹,也只偶尔娘不在时,给他这个荣幸。
钟兰玉走上来,一手接过寒露手里的衣裳,一手从惊蛰怀里抱过小寒,关照两个儿子,“你们先去吃饭,我替小寒洗了澡再过来。”
走进热腾腾水气氤氲的浴室,小寒就见娘亲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小玉瓶,递到她嘴边,“喝一小口,空肚子洗澡对身体不好,先填上一点儿,别喝多了,肚子会难受的。”
那玉瓶中是色如稠浆的白色乳状物,小寒依言抿了一小口。就感觉到一道热线随着自己的下咽直冲到肚子里,空空难受的肚肠一下子就舒缓了过来。
随后,被娘剥光了浸到热水里,小寒顺口问了一声,“这是什么啊?”
“万年灵乳,”钟兰玉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可难得了,也就你爹惯得你,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身上招呼。”
小寒笑嘻嘻的在浴桶里扑腾,因为迁就她的个子矮,半人高的浴桶里还放了个小脚凳,她就着这脚凳跳上爬下,感觉身上都被娘温柔的手搓到了,才仰着脖子,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嘴,“那娘再生个小弟弟呗,有了小弟弟,爹就不惯着我了。”
“去!”钟兰玉被她的话逗笑了,捏一把小屁股蛋子,把她捞了起来,“洗好了,擦干了穿衣服。”
浴巾搂头一裹,没擦两三下,身上头上就都干了,小寒七手八脚地把衣服穿好拉齐,“我的荷包呢?”
等娘把荷包拿出来,小寒咦了一声,“怎么里面的东西装多了?”
“是啊,”娘把荷包替她套在脖子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之塞进贴肉的衣缝内,“昨晚你二舅又替你找了几件法器,你爹替你放好了,等你能用了,自己打开来看。”
“舅舅真好。”小寒笑得眼睛快眯了,“又有几件?几件啊?”
“是一套衣甲,从头到脚的,总有五六样吧,等你进村塾后才用得来的,功力浅了都穿不上,”钟兰玉也是好笑,“你舅也真是,太惯着你了。”
“哦呜,”小寒欢快的蹦下地,“舅舅万岁!”
钟兰玉替女儿把头发扎成鬏儿,“好吧,去吃饭。”
小寒在镜子里照照,很好,完美,昨晚脸上刮痛的地方也没什么痕迹,点了点头,“咦?没有嘛,昨晚那么痛,我还以为脸上伤了呢。”
钟兰玉不理会她的废话,拉了她就向正屋里走,“快去吃饭。”
难得的,今天一早,小寒和两个哥哥一齐吃了早饭。
吃完了早饭,寒露拉着小寒来到了惊蛰的屋里,惊蛰把上衣脱光了,就见从背到臀,一道道红红的印子,网似的布满了整片肌肤。
张寒露拿出个药膏罐子,递给小寒,“爹让你给他上药,这是他昨天伤了你后被爹爹抽的。”
小寒的嘴差点合不拢,“爹爹抽的?这么多?就因为差点误伤了我?”
“爹爹抽他是因为他情绪一起来,做事就不动脑子,”张寒露把罐子塞进小寒手里,“快,小寒,再迟,就赶不上私塾的课时了。”
小寒打开药罐,挖出块红色胭脂膏子似的药涂到红色的伤痕处,这一道道痕子,肿起很高,但却没有出血,显然爹爹抽得很有分寸。
而且药也非常灵,涂上一层,马上肿就退了,问他,痛也消了,只觉得涂了药的地方热哄哄的。
张寒露抱着手看着,嘴也不停,“爹爹还是第一次对自家孩子动手呢,我可从没挨过这个,爹爹说,惊蛰一旦太高兴或太生气了,行事就全凭性子,不动脑子,万一昨天我的飞船上要是还带了钟昌飞着玩,惊蛰这么一下,难说不把小昌给杀死,误杀也是杀!抽他是要他记牢这个教训。”
惊蛰从齿缝里丝丝地挤出话来,“我记住了,以后再不敢乱来的,你念唠得我比挨抽还记得牢。我以后再不会了!”
小寒花了五分钟把二哥背上的伤全上了药,甩着圆圆短短的胖胳膊,把药罐塞给大哥,“我手酸死了,大哥你来。”
大哥可没小寒这么轻手轻脚,按在屁股上痛得惊蛰哇哇叫,不过速度也快,没一分钟就把药全涂好了。
等惊蛰穿好了衣服,寒露把药罐递到他手里,“收好,等着几时再闯了祸,还用得上。”
“大哥啊!”惊蛰委委曲曲地,哀怨的声调,“我不是说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吗?我咋知道你回来时,会让小寒坐在你边上呢,我以为小寒会呆在后座的,而且,我知道你的功夫,准定是避得开的嘛。”
寒露瞪了他一眼,“收拾收拾,今天你上不上学了?”
惊蛰整理好衣服,从炕头柜子头拎起个丝革质地的布囊拴到腰上。
已带着小寒走出门外的寒露看了看正屋,怔了下,“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平时送菜,到这时应该回来了呀。”
惊蛰从屋里跳了出来,手一扬,一个小水瓢似的东西飞到空中,向着小寒炫耀,“看,这是昨天二舅替我找的飞行法器,以后二哥也能载着你四下去飞了。”
寒露对着这样记吃不记打的弟弟,也只能摇头了。
钟兰玉从厨房出来,显然刚把餐具收拾利落,也疑惑地抬头看看神栖山方向,“你爹这是怎么了?还没回来?”
随即,手向空中一招,平空抓出了张白纸,瞄了一眼,“有点事,你爹在村塾里……”脸色忧而不慌,“寒露惊蛰,你们去上学,小寒来,跟娘走。”
来不及多说什么,小寒被娘抱着,眼前一暗,象是走进了一片灰茫茫的雾气中,没过几息,又随着娘的一步踏出,眼前一片白亮。
身周的声音,象个菜场似的,被娘抱着向前走进一个屋子里,小寒的视觉才缓和过来,看清正是上次来过的村塾,里面一个白胡子,头发上却四下翘出叶子来的老者——上次小寒见过的,是葛家老祖,不过上次在他头上可没看到叶子——正脚下踏着特别的方位,口中念念有词,向着中间的空地,不停地将一道道青绿之气打过去。
爹爹就站在他走的空圈儿的边上,两手不停地随着他的动作掐着手诀,也是一道道的水汽般的东西向着中间的空档拍去。
那中间,有一团象是散开来的光雾,被爹爹拍过去的水雾洇湿了,明显厚重了起来,有了质感,才在葛老祖的绿光一下一下抽打下,聚拢了起来,成为一团闪着光的烟雾团。
好一会儿之后,爹爹额头上汗不停地淌下来,葛家老祖才最后大喝一声,双手虚虚一捏,烟雾团象是经不住般地应声聚了起来,凝成一颗圆溜溜的灿银里透着股青气的透明水珠来。正文 葛祖的忌讳
仔细看,那水珠子里,有个小小的虚影不停扭曲着改换形状,象是随着水珠里水的动荡不停地流淌着。小寒努力睁大眼,好一会儿,才看出那个虚影的具体形状如果固定不动的话,是个缩小了的人形。
来不及害怕,小寒头脑又是一晕,“三维立体视觉谜相”?这又是什么?
明显术法造一段落了,张锄头向后退了一步,手刚伸上额头抹汗,就发现了她们,一怔,走近钟兰玉小声道,“你怎么来了?还把小寒也带来?”
“谁叫大哥的纸条上说得不清不楚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再说我过来了,家里没人,也不放心留小寒一个孩子呆在家里。”钟兰玉轻声回他,随即问,“出什么事了?那是谁?”
小寒向着爹爹一笑,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松了下来,才有心思打量在场的其他人。
人不多,只有六个,站在上首的是孙家老祖,他们下首两个神情明显焦虑担心地望着那团水珠的中年男女,很显然是与水珠中那个……应该是魂魄的虚像关系密切。
他们身边,是一个中年男子,下颚长得和孙家老祖一模一样,他的神情尤其难看,脸色铁青地瞪着身边浑身沾着不少黄色湿痕的小女孩,而他身边站着的,是大舅,大舅正轻声劝着他些什么。
小女孩子就是第六个,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都没发育,一身狼狈,发乱衣脏,但掩不住天姿国色,虽然小田村里人人都长得不错,但小寒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怎么说呢,小田村里人的美,如果说是限于俗世的话,这少女的美,就是超凡脱俗了。
葛家老祖正走向孙家老祖,又和那对男女聚到一起,轻声谈论起来。
明显也是孙家庄一员的那名中年男子顾不得其他,对女孩狠狠说了句什么,也凑了过去。
女孩被骂得抽抽咽咽哭起来,大舅劝了几句,脸上有畏缩的神色,明显是怕女孩子哭。然后他边劝边退,等孙家老祖过来安抚女孩子之后,索性丢下她不理,向着小寒一家走来。
“这孩子,这回祸可闯大了,”张锄头退后两步,安抚地抱起女儿,轻拍她的肩膀,小寒从衣袋中掏出手帕,替父亲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换得父母称许地一笑,“受伤的是昆仑掌门的血脉玄孙,”下巴向那对男女示意,“那是昆仑掌门的曾孙夫妇,昆仑掌门虽然子孙众多,但这个玄孙是他最心爱的,修行天赋也最好,偏偏为了救”他向那少女示意,“何家丫头,伤了魂魄,如果不是何家丫头身上有她表哥给的钟家画的收魂符,才真是救也救不回来了。”
“伤到魂魄?”钟兰玉大吃一惊,“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遇到傒囊了,”张锄头苦笑,“很麻烦。”
小寒听得一头雾水,不理会他们的对话,向着走过来的大舅招手。
大舅走过来,硬将小寒接进自己怀里,“怎么沾到阴气了?”手指一划一弹,小寒身上冒出一缕极细的青烟,呼一下消散在空气中。
“娘带我从阴路走过来的。”小寒乖乖答话,接着好奇动问,“大舅,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小姑娘是谁?长得好美哦!”
“她是天瑶村的,她是孙家贤字辈一个子弟出外游历时和荷花精成了亲后生下的孩子。她还不算最美的,天瑶村里出了名美艳的是姓兰和姓丹的姓云的,呐,兰花精、牡丹精、昙花成精者,那三个姓氏,”大舅轻声在小寒耳边说,“可要比她美多了。她边上那个长辈,是她爷爷,精怪生育消耗极大,她的双亲在生下她后就往山里觅地修行去了,所以由爷爷照顾她。”
“植物成精者,最忌讳被人知道本体,这话说得太没礼貌了。”葛家老祖不知几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一句话说得气愤不已,“就相当于你们人类不会赤身露体站在大厅广众之下,张小寒你要牢记!”
呃,“谢谢葛祖教诲!”大舅连连点头,再没有二话,等葛祖沉着脸快步出屋光脚站到院子里泥地上,才奇怪地喃语,“葛祖怎么想起来教训我这个了?天瑶村几个特别的人家,和家里不懂事的孩子提上一句,是正常的,咱们村人人都是这么教孩子的呀?”
小寒在葛祖对着她说出最后一句时,葛祖的语气,令她猛然想起爹爹之前和她说关于小田村来历时,关于葛祖的事情说得太详细了,让自己猜到了他的本体为何——植物成精者是不是介意让人知道自己本体原形小寒还不能确定,她能确定的是,葛祖是非常介意人家知道他的本体原型的。
只是,爹爹教自己时,肯定是没有旁人在的,葛祖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想通,一阵楚楚动人的哭声吸引了小寒的注意力,这声音真是太动人了,简直象荷叶上的水滴落进水面般的玲珑盈巧。
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孩被她爷爷骂得哭个不停,孙家老祖站在他身边微微摇头,但没有出声相劝,倒是那对夫妇,轻声在旁劝说她爷爷,小寒疑惑地问大舅,“为什么她爷爷要骂她,她闯什么祸了?”
大舅脸色严肃地望着那边商量个不停的几人,嘴里继续替小寒解惑,“她前些天和天瑶村里姓归的孩子一齐去海边玩,后来玩得兴起,走远了,在某处泽滩上遇到了傒囊,哦,傒囊是一种以魂魄为食的怪物,长得和人类小孩子一模一样,外表极其可爱,遇到人就会找上来要和人一齐玩,但人如果和它玩得好,关系亲近了之后,和它拉手的话,就会被拉进它住的地方,魂魄就会被他吸食。”
“她不是好好的?”小寒望向依旧悬在空中的水珠,“哦,有人救了她?那里面是救了她的那个人的魂魄?”
“是啊,”大舅点头,“孟泽,哦,就是救人少年的名字,刚好路过那儿,看小何已被傒囊拉住了手,就来救她,结果虽然把傒囊杀死了,但也被傒囊的垂死反击散了魂魄,还好她手里还有缚魂符,她也够聪明,知道用它将孟泽的三魂七魄收齐。再一个巧处,是昆仑掌门在孟泽身上下了护法咒,一感应到他出事就起了一卦,他的双亲立时就赶到了那儿,马上就将他送到了村塾里来了。”
“那?大舅也帮忙了!爹爹为什么也在这儿?看他好象帮了很大忙的样子?”的确,这时那对夫妇已凑了过来,一脸恭敬感激地和张锄头说话。
“没办法,缚魂符是钟家人做出来的,要将散开的魂魄毫发无伤地从中取出来,我不出手不行,”大舅耸耸肩,“钟家庄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我是离得最近,来得最快的。”
“那爹爹做了什么?让人家这么感激?”小寒搞不懂,“爹爹说的,只有葛家能够将魂魄转进其他东西里吧?”
“是,”大舅笑,“你爹脑子转得快,村塾里几位老祖研究了很久,才找到怎么把魂魄转进植物与含灵气的死物中的术法,但这次都不适用,毕竟从来没哪个魂魄是三魂七魄全散了的,所以,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还好你爹爹正好在场。”
“我爹做什么了?”小寒还是不认为爹爹能够帮上多大的忙。
但那对夫妇对爹爹的感激真……就快要五体投地了。
张锄头脸真是涨得通红了,他不擅长面对这种情况,特别是能够感知到对方感激的真切程度,更让他觉得有点受之有愧,“孟道友夫妇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出大力气,你们更应该感谢葛祖才对。”
“不不不,”孟逸灵对这个长相平凡,最初并不太看得起的种田汉真真切切地感激到了十一分,“当然我也很感谢葛祖爷,有葛祖爷在,我知道,泽儿的命总是保得住的。但我这个孽账骨子里是极傲的,若单单只保住命而无法保住他的修为,他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肯活下去的!若不是您想出了法子……”说着,他象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打了个冷战。
连“您”都出来了,张锄头额角的汗,冒得比刚才施法时还要大颗,“只能说是碰巧想到,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能够实现还多亏了葛祖和阿烒……”
“是的,我夫妇听到了,”孟逸灵连连点头,伸手一招,平空拿出一个似木似铁的盒子,“傒囊的尸体在此,之前我答应了要给鲁家道兄的。”
“这,”张锄头连退了两步,“阿烒和我说笑惯了,并不是真是贪图……”
孟逸灵摇头,“比起阿泽来,这东西并不算什么贵重物品,我既然在你们对话时就答应了要交给鲁家道兄,自然不会食言。”
张锄头手足无措,“那……”
该死的炼器疯子,一听说有这种稀罕珍贵的炼器材料就发疯了,居然狮子大开口。
正文 爹爹脸红了
只不过问几个关于物性的问题,张锄头也就没有在通讯之时设下禁制,孟氏夫妇就在旁边听着他们的传讯对白,阿烒居然好意思开口要整个傒囊尸体当报酬,最难堪的是自己这个和他通讯的人,在孟氏夫妇眼下,脸皮都被他扯清光了,“我就替阿烒谢过两位了。”
脸红耳涨的接过盒子,飞快地收好,望向那滴悬在空中的液滴,张锄头飞快地把话转到正事上,“是不是我们这就把孟泽贤侄的魂魄还归进肉身中去?我看葛祖已经想好了。”
孟逸灵望了眼从门外走进来的葛祖,连连点头,“好,我们这就开始吧。”
人家过来感谢丈夫,因为对方只来了男人,所以,钟兰玉很自觉地按礼俗退开来。
走到大哥与女儿身边时,正好听到他们之前的讨论,忍不住插话,“这也是机缘,你爹爹修改了那两个法术,虽然有缺陷,但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上就正好。”
“爹爹做了什么?”小寒很是好奇,看爹爹被人感激得面红耳赤的腼腆样子,很是好奇。
“被傒囊打散的灵魂,很难重新聚拢,你知道,钟家是专修关于魂魄方面术法的,我也没找到好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魂魄用定魂符打进玉石里,一般是钟家用来关住恶鬼的法子,但那么一来不但对魂魄的损伤很大,更重要的是不能修行了。”大舅不紧不慢地卖着关子。
小寒急得抓住垂在他耳边的头发轻拉。
钟兰玉白了大哥一眼,又拉开小寒没规矩的小手,惩罚性的轻拍手心,“你爹提出将魂魄收进物性也同样的即散而能聚的东西里,既然魂魄散了,别光想着怎么聚拢,可以物性相类者将其归拢,虽然这么一来,无法将魂魄导进植物或死物中,却可以将之还进他原本的肉身中,再由他的**慢慢抓紧魂魄。”
大舅笑,“我当时听得吓了一跳,这种说法很玄妙,锄头一提出来,那两夫妇脸色就变了,之前还根本不在意锄头呢,一下子敬佩得不得了。”
“然后锄头就用传讯符问了鲁烒?”钟兰玉对丈夫和大哥有这么个胜似兄弟的好友早就认识得不浅了,“也是,问物性的话,他当然是了如指掌。”
大舅轻笑,“阿烒一听说有傒整的尸体就疯掉了,硬是逼着锄头替他把尸体弄去。简直趁火打劫,就当着人家孟家夫妇的面,锄头脸都没地方放了。”
“最后,用了什么?”钟兰玉更想知道最关键的那个决窍。
“帝流浆,阿烒说,只有帝流浆是最合用的,其乃月华灵精所凝,本质上也只不过是灵气,只是因为极其浓郁,才会凝聚成形,如果不用特殊手法收藏,一旦曝露在光天华日之下,自然就会消散,而且帝流浆又是流动之物,很符合目前孟流流而不散的魂魄所需,更好的是,用帝流浆按锄头设想的法子弄的话,等他将来慢慢修行之后,自然就能够将帝流浆化为灵气吸收掉。”钟尪阳说得眉飞色舞,显然也觉得这个法子巧妙,但也不是没有后怕的,“锄头总是异想天开,还居然能被他弄成。”
从小寒这儿看去,爹爹一脸正色地向大家说了些什么,几位长者都点了头,大家退了开来,那对夫妇互相看看,手一招,一具胸腔轻轻起伏着的**,不知道从哪儿飞了出来。
“哗,”大舅惊叹了声,又轻声向小寒解释,“看来昆仑不愧是大派,居然还有活物空间的法器,哦,小寒你不知道,呐,”大舅托起腰间的黑色绒布的钱袋子解说,“我这种和你娘手腕上那个镯子,是专做了用来放东西的法器,这类的法器分三种,我和你娘用的是最低等的,无论其中的空间有多大,能够放多少的东西,或者质材如何,形式不一,价格虽有高低,但只要是这类只能放进死物的,就是最低等的。”说着示意妹妹将手上的镯子让小寒看清楚。
怪不得呢,爹爹身上总挂着一个布囊,娘拿东西却总是平空就出现一样,原来那个一直带在娘手腕上的镯子居然是储物法器,小寒的目光落到那只镯子上,因为这只镯子实在太精美贵重了,在小寒眼里,这是整个张家最贵重的一件东西了,她一直以为它是传家宝——毕竟娘亲平常头上的簪子只是银的,也从没见她带耳环项链之类的,小寒还以为自家就这件首饰是家里最重要的财富,娘才会一直带着从不褪下——她根本想不到,它居然不是单纯的首饰。
这么精致华丽的储物镯子,为什么会说还是最低等的呢?小寒疑惑的目光继续投向大舅,等他说下去。
“最珍贵最高等的,”大舅向着那对夫妇看了一眼,很是羡慕的样子,“就是他们那种的,容纳了一个能够让人和动物在其中能够长期生存空间的法器,无论其中空间大小,都非常珍贵,要知道,炼制出这种珍贵的活物空间,已不仅仅是炼器手法了,而是接近了神的层次,只有神才能创造一个世界,活物空间虽然简陋,但也已是一个微缩的小世界了。”
哗,“随身农场”?这个词从脑子里冒出来,小寒怔了怔,顾名思义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舅舅说的这种最高级的,还真能够用“随身农场”来命名呢。
“在这两者之间,还有一种中间级的别的,就是只要没有灵智的东西都能够放进去,还能够在里面种植植物。”大舅向着又随葛老祖聚拢到那具身体与那滴水珠边去施术的张锄头努努嘴,一脸即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佩服,“这还是你爹为了多种几种生长在不同环境中的菜蔬想出来的。”
小寒“咦”了下,问娘亲,“后院的那些花盆,是爹爹设计的?”
“是啊,”显然钟兰玉对此了解的比她哥更多些,“你爹本来就只设计了个菜盆,只为了多种几种菜,也没多想什么,结果,设计出来找村塾里的鲁姓同学帮忙炼时,就引起哄动,连鲁家老祖也惊动了,当他得知你爹爹居然真正炼器连一次都没上过手,只在村塾里学了炼器最基本的理论时,吃惊得不得了。”
“他本身就是阵法高手,”大舅撇了撇嘴,“只不过是给出了个阵法的配套组合而已,哼。”
“鲁家老祖亲自到村塾和他讨论关于这个设计,还作出了修改和改进,”钟兰玉非常故意地向着大哥显摆,“哪,你爹腰带两端的那两颗看上去象是木头珠子的,就是最终的成品,被命名为‘珠田’的,那里面是真正可以种灵药灵植的,只是耗费灵石比较多,而且如果要种对环境有特殊要求的灵植,那一个珠田里就只能种一个种类。”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爹爹自己做来坠住腰带两头的,桔子般大小,颜色质感都象泥巴一样,实在看不出它居然还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大舅笑起来,打断她的显摆,“小妹,你解释得太细致了,小寒听不懂的。”
“反正,珠田一出来,很多小门派都极其高兴,小门派呢,一般依托的灵脉极小,所以没可能建立自家灵田,就是药园地方也不会大,但这珠田一出现,等于能够生生用灵石造出几亩灵田或药园,这可是救了他们,你爹爹光凭这一件就得了好大的功德。”钟兰玉脸泛红彩,很是以此为荣。
“兰玉,”张锄头不知几时来到他们身后,“在女儿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她还没入私塾呢,这些事听多了,对她以后的修行不利。”凝神看着钟兰玉,用秘法传音,【要是养成了她以后做什么事都先考虑能不能积功德的坏习惯,那她的修行就难了。】
钟兰玉马上明白了,微笑着转开话头,“怎么样,人救回来了?治好了?”
张锄头点了点头,“救是救回来了,治好嘛,不能说彻底好了,得慢慢修行,只是现在他这个状况,他的修行功法肯定要变,得看昆仑掌门那儿有没有修行魂魄方面的功法了。兰玉,”他说出需要娘子帮忙的事情,“去帮何姑娘一下,她现在心神不定,但得带她去洗澡,问题是,她是荷精之女,情绪太过激动之下会化为荷花,万一情绪激动之下,伤了灵元,转变不回来了,才麻烦。”
钟兰玉叹了口气,“你们就真没传讯给她的双亲啊?只要他们能够赶来,稍稍安抚也好啊。”
张锄头耸肩,“精类是不能踏足阴路的,我们把消息传过去了,但他们要飞回来,要花的时间也不短。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够到了,你好歹先安慰她一下,孙二伯骂她也是为了安抚昆仑那边,你和她解释一下,解释好了再让她下水。”
正文 小寒昏倒了
钟兰玉已经明白了,“妖精在人情事故上,还真是赤子纯真得让人不忍心玷染……”耸了耸肩,她笑着走向何姓小姑娘。
小寒上下打量了一下父亲,“唔,还是怎么也看不出很厉害的样子……”她对自己的眼力开始绝望。
小寒这话说得很轻,但大舅一听就笑出来了。
“什么?”张锄头没听明白,“小寒?想回家了?”
小寒直起身子从大舅颈侧望过去,那个肉身睁开了眼睛,而且眼睛里有了神彩,被他母亲扶抱在怀里,身体是瘫软的,“爹爹能走了吗?他还没治好吧?怎么象是站不起来的样子?”
张锄头耸耸肩,“没办法,魂魄被包在帝流浆里,指挥起**来就不太顺当,不过没关系的,等**与魂魄合力将帝流浆吸收掉,渐渐就会好了。”
“可是,”小寒皱起眉毛,小女娃胖胖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真是让人要笑死了,“总会出现问题吧?本来是整个的,现在分成一瓣一瓣的,还能和以前起一样的作用吗?”至少会“接触不良”吧?
这个怪词又是什么意思?小寒又怔了下。
“放心吧,”张锄头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觉得自家女儿实在太可爱了,“不用担心,人家的祖宗好歹也是昆仑掌门,会有办法的,如果样样都替他做好了,也太扫昆仑的面子了。”这话说得很轻。
大舅笑了,也压低了声音,“怪不得呢,锄头你这么轻松,原来心里有底。”
小寒扒在大舅的肩头,远远的目送着娘亲拉着那个小美人走向通向后面的门,对从小女孩子衣服上不停滴在地上的一个个黄黄湿印皱眉,太邋遢了,“那黄的,是什么?好脏的样子。”
“是傒囊的血,”大舅抱着她转了个身,“可惜了,若是被阿烒看到,肯定心疼死了,”又对小寒的疑惑表情解释,“阿烒是我和你爹在村塾里的好朋友,是鲁家的人,喏,当年你爹想出那个种菜的盆子,就是找他帮忙炼的,他是鲁家这一代中炼器最出色的巧匠。”
“对了,”张锄头布囊里把刚从孟逸灵那儿得到的似木又似铁的盒子拿了出来,“这个,你几时去鲁家户时记得给阿烒带去。”
大舅“嚯”的一声,“他们也真舍得,傒囊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怪物,太古怪物大陆周围已很少见了,就算是海外,也很难找的。”
张锄头把盒子丢给大舅,趁他手忙脚乱接盒子时把女儿抱回怀里,“舍得?!跟阿烒说,这是用我的脸面换来的!看他怎么谢我!告诉他,等寒露惊蛰他们进了村塾,法器由他包了。”
小寒缩在父亲的怀里,好奇探问,“为什么不现就拿,还要等哥哥们进村塾后呢?”
张锄头笑笑,“唔,对,怎么说呢,二舅前天替你找的东西,材料都很难得,但是要迁就你的低浅功力,炼制时的手法就有很大保留,虽然你进了村塾也能用,但等你毕业出外游历前,这些法器我会送回鲁家让阿烒重新炼制一番。”
“重炼之后,那些法器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只是那样的法器必得要**力才使得动,功力低微的人拿到手的话,虽然能够先让法器认主,却根本不可能马上驾驭得动。”大舅拿着那个盒子向着腰间布囊塞,见外甥女尤有些糊涂,就补充说明。
哦,小寒明白了,就是娘早上说的,二舅昨晚带给我的那套护衣法器,就是非得入了村塾后才能够使唤得动的“高精先端”货色。
这时,那对夫妇走了过来,他们的儿子,孟泽,还是不能站,软软地被父亲抱在怀里,但眼神亮得很,有点嚇人。
“张兄,”他的父亲望向张锄头的眼神全是感激,“多谢你对犬子的救命之恩。难怪我家掌门演出的课数中会有个‘锄’字。”
“不用客气,”张锄头看了眼跟在他们一家身后的孙家老祖和孙家伯伯,很善解人意地帮忙说话,“只要你们不怪小何就好了。”
孟泽母亲的眼神明显不虞,倒是他父亲很直率,“怎么能怪她呢,分明是这小子为美色所动,妄想英雄救美——不自量力!”
“幸亏他还记得在救人前先传讯给我们,”孟泽母亲一脸庆幸,“否则才真是赶不及了。法器的事情,还要拜托张兄。”
张锄头点头,“是,这几天我就会和阿烒讨论的,如果能炼制出流动的魂魄能够驱使的法器,对孟泽未来的修行肯定会有帮助的。”
“拜托了。”孟泽母亲脸有忧色,“我们还得回去向掌门询问能够维护住魂魄的功法。”
一行人走到门口,孟泽母亲招出把飞剑,孟泽父亲将儿子放上去,回转身,向着送到院中的葛老祖、孙伯伯、张锄头、钟尪阳深深行礼,“告辞。”
一家三人踏上了那把飞剑,孟泽父亲抱好孩子,冲天而去。
在送客人时,小寒就被父亲放到了地上自己站着,爹爹他们送客人们走到门口时,小寒则好奇地低头观察地上一小点一小点的黄色渍痕。
她个子小,离地近,一低头,就闻到一般淡淡的味道,小寒皱起眉,奇怪的味道,似香又臭,象“榴梿”“油炸臭豆腐”,奇怪,这两个又是什么东西?
小寒努力地想,这次稍稍顺利了点,很隐约的印象被什么勾出来似的,她能够感觉到,榴梿是一种水果,但她肯定父母没给她吃过这种东西,至于“油炸臭豆腐”,应该也是一种食物,闻起来发臭,但吃起来香……
又盯着地下黄渍看了一会儿,那种味道更多地飘进了鼻腔中,小寒的头脑开始晕眩,象每一次那些怪词从脑子里跳出来时的感觉。
是不是闻多了,就能够想起来呢?但那种脑袋被搅成一锅粥的感觉实在难受,心跳也急促得让她不得不蹲下来。
但蹲下来之后,味道更浓了,头更晕了,她的身体开始打晃。
小寒硬是忍着晕眩的感觉,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已被一把抱起,“小寒!”
是娘亲!
钟兰玉安慰好了小何,带着她出来,就看见女儿正站在厅里,她没留意女儿是站在傒囊血渍边上,所以,先把小何交到她爷爷那儿,谦谢了孙家伯伯的道谢,孙家伯伯急急抱着孙女儿离开了。
至于孙家老祖,按惯例,在弄出个新法术或新的转化术法后,孙家老祖自然急着找地方研究,当然离开了,而葛家老祖也正板了脸向外走,钟兰玉行了礼,目送葛老祖向后走进山间小道,才回转进厅里。
没想到一踏进厅里,才发现女儿不对劲,偏偏这时两位修为高深的长辈都离开了。
还好丈夫和大哥马上就冲了过来,大哥反应极快地对小寒用了符,才让她稍稍安心点。
小寒向后靠进母亲的怀里,这时她再也撑不住晕眩的反应,软软地瘫进娘亲怀里。
头上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小寒清醒了许多,迷糊的视线能够看见大舅手里捏了张纸符站在自己面前,接着,他把符拍到自己的头上,符一拍到自己身上就象被吸收了一样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凉的感觉,头晕心跳的烦恶感退下去好多。
连着被纸符拍了四五下,小寒才恢复到平常时的感觉,但三位长辈仍然一脸担忧,小寒的脸色白得太吓人了。
大舅的眼睛里猛然爆出寒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魂魄受到了震荡,要好好睡个几天才能够恢复过来,呆会儿我去刻个竹符,镇在小寒心口就不怕了。”
后面那句话,传到小寒的耳朵里时已经很模糊了,一片黑色扑过来,她一下子什么感觉都没了。
眼见女儿睡倒,脸色依旧苍白得不祥,张锄头也很担忧,伸手摸了摸小寒的头,“走吧,我们回家。”
钟兰玉已经急得快哭了,“我不应该把小寒带过来的。”
“不能全怪你,”张锄头叹气,“刚刚我应该带着小寒一起去送客的。”
钟尪阳深深吸了口气,“小寒的胎元没经过生死薄,本就容易不稳……如果不行,就早点送她进私塾吧,小寒灵智开得早,现在进私塾,也能够听得懂课了,反正最初的课业,只是学习认字记住修行总纲而已。”
张锄头点头,“也好,如果小寒没问题,就让她去私塾,寒露惊蛰也能看着她点。”
钟兰玉越发的羞愧,这分明是说她没看好女儿。
张锄头象是知道妻子在想什么似的,“别多想,还是我让你去安抚何家丫头的,要怪也只能怪我。”
大舅也连连点头,“是啊,早知道我就应该一直抱着小寒,一直等到你回来,都怪锄头酸腐,多读了几本书了,讲究什么鬼礼仪,送客人不能带孩子。咱庄户人家,本就不讲究这个。”
正文 锄头遇袭了
“别再多说了,我带小寒回家,兰玉,你跟尪阳去把竹符拿来。”张锄头小心地抱着女儿,向厅外走去。
“不用了,呆会儿我做好了送来吧,家里没有现成的,我得现刻,兰玉跟我去了,也没那么快拿到。”钟尪阳说着,身形不动,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快回去吧。”钟兰玉被丈夫和大哥同时安抚,终是放下了自责的心情,催促着丈夫。
张锄头走到了院中,手掌向着空中一弹,一只极小的梭形飞行法器跳到空中放大,张锄头抱着女儿跃了上去。
钟兰玉跟了上去,轻轻念咒保证自己的一只脚踩准在阴路上,等她完成了术法,飞梭开始升空飞起。
看着方向,钟兰玉疑惑,“为什么绕山而行?这样路不是远了吗?”
村塾建在神栖山的山峰南面离顶有一段距离的平缓坡地,面向着小田村与天瑶村之间,这样才方便两村的孩子上学。
张家庄的位置则在东面,与村塾呈九十度直角的方位,飞梭如果沿着山势向东平转的话,很快就能到家,但现在,飞梭是向西面转的,反而要多绕一会儿。
“寒露昨晚告诉我一件事,我想确认一下。”张锄头抿了下唇,“我们这个女儿……”
话未说完,一道气势极凌利的视线,凝在了飞梭上,或者说,直接凝注在张小寒的身上。
张锄头和钟兰玉全感觉到了,两人本能地放出防护的法术,身体还是一震,脸色发白,以他们的修为,很明显地感应到了对方的实力极强,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强得多,甚至,这种强大,连老祖们都未必能够敌得过对方。
即便这样,两人还是齐齐护到小寒身前,遮住那投向小寒的,不知是好是坏的不知明关注。
钟兰玉在放出防护后就受到了反震,虽然没受伤,但脚下踏着阴路的方位脱开,没两秒钟就头晕泛呕,难受至极。
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移动位置,死死地将小寒护在身后。
下一瞬,那股不知名的关注不见了,不是移开,而是忽然消失,加在张锄头与钟兰玉身上的压力猛然消失,张锄头之前放了极大的法力抵御这股压力,这时一下子落空,法力反弹,他的鼻孔里滴出血来。
“锄头!”钟兰玉抱住女儿,强忍着晕眩难受,上前看丈夫的情况。
“不要紧,我收回法力的速度过快了,不是大伤。”张锄头挥了挥手,下一秒,飞梭不太稳地降落到了地上,已进入张家庄范围了,飞梭停在了田垦上,“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钟兰玉的脚一踏到地面,身体的不适马上缓了过来,“你真的不要紧?”
“身体里的法力有点乱,回去梳理一下就好。”张锄头收起飞梭,抹去鼻孔里溢出来的血。
钟兰玉发现的确没有再出血了,才相信丈夫说的没有大碍的话。惊魂稍定的她终于把话题转回刚才的事情上,“那会是什么?寒露又是怎么说的?”
“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那么强大,”张锄头摇了摇头,“寒露告诉我说,昨天带小寒坐他的飞鞋时,飞到这附近,飞鞋不听使唤地摇动,你知道,寒露的感知很精细,特别他还是全神操控飞鞋,他觉得应该不是他自己操控上的问题,才会告诉我。”
“寒露怎么没受伤?”钟兰玉的第二个问题,问得很后怕,这样的强者,如果对上寒露,那才真是弄死他象摁死只蝼蚁一般,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寒露说,他感应当中,对方虽然强,但功力应该没我高,”张锄头也蹙眉,“否则我也不会连村塾里老祖都不知会,就自己过来探查。”
“不过,对方不象是有恶意。”钟兰玉能够确定这一点。
“是,”张锄头点头,“寒露昨晚后来又飞过去试过,只他一个人时,对方根本不理会。今天又这样,说明对方注意的是小寒。”
夫妇俩对望一眼,叹气,这个女儿,还真是神秘——
“会不会,他感觉到小寒受伤,才会释放出这么大的威压?”钟兰玉试探着说。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张锄头点头,“也不知道小寒到底和对方有什么瓜葛,还有,她老是想不起的那些,会不会有联系。”
“有什么瓜葛也是我女儿,有联系就有联系吧,反正以对方的实力,我们想躲也难。”钟兰玉把小寒抱得更紧一点。
“这倒未必,”张锄头想了想,“他显然很担心小寒,却没有找上来确认她的情况,说明对方恐怕没有行动自由。”
“不会吧?神栖山下没有什么大封印啊?”钟兰玉半信半疑,“张家天师渡劫后升仙前曾住在神栖山,也没说山下有什么不对,还有张国师主持移山倒河时各位已渡了劫的祖先们也清查过,那个时候修为最高的张天师的神识已是金仙级别的了,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强大存在躲在神栖山下而查不到。神栖山毕竟是我们整村人长住的地方,哪怕不会有危险,但那么厉害的存在,无论是张天师还是张国师,都不会不告诉后人一声的。如果说这个存在是张天师与张国师他们升仙之后才过来的,那还有胡家和钟家呢,胡家已把神栖山当成自己家的,神栖山下真有那么厉害的强大生灵搬过来落脚,胡家不会一点没感觉,还有,钟家几位在地府担当重任的老祖,对于这么重要的会影响到后人的事情,也不会连提也不提醒我们一声的。”
“是说不通!”张锄头走进院子,“你看着小寒,我去梳理一下法力。明天再去问问老祖们,看能不能通过周易推演的,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在踏进自己的炼功室前,又回头,“等小寒这次恢复后,就把她送进私塾吧,无论对方是什么意思,小寒都得早点学习,她本就特殊,现在算是得到证明了,越早修行越好。”忧虑地摸了摸昏睡在妻子怀里的小女儿,张锄头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静室。
钟兰玉轻“嗯”了一声,“我会小心看好她的。”抱起女儿走进正屋,放在炕上,脱去她的外衣,再小心地扯过被子替她盖好,坐在女儿身边,拿出针线筐来做活,但每每缝上一小会儿,就看女儿一眼,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担忧的。
没到中午,张锄头就完成了疗伤的修行,走了进来,“我来看着她吧,你去弄饭,你不是下午还约了钟家大嫂吗?”
钟兰玉点了点头,“我只是在想,大哥怎么还没把竹符送来。”
话音未落,院中就是人影闪动,钟尪阳快步走了进来,“呐,我特意跑了趟阿烒那儿,从他那边敲了截清妙灵心竹,一弄好就过来了。”
一截拇指精细的竹筒,上面缕着交叠着的数个笔划如蛛丝般细的符文,钟兰玉“呀”了一声,“这么多符文,细微而不乱,还是刻画在清妙灵心竹上的,大哥你的修为越发炉火纯青了。”
“快给小寒带上吧。”钟尪阳没有谦虚,说实话,如果不是阿烒也出手相助,他一个人还没这么快完成这个工作。
张锄头接到了手里,赞叹地“啧”了一声,“这个,已经是法器级别了,看来阿烒也出手了,难怪这么复杂的东西,这点时间就弄好了。”
说起阿烒,钟尪阳有点好笑,“不看在你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那具傒囊尸体的面子上。”
张锄头揉了揉,清妙灵心竹的另一个特质就是质地柔软,在他手里被揉成个扁圆,钟兰玉掀开被子,拉开女儿的衣服,张锄头将手中扁圆的竹符轻拍在女儿心口,竹符紧贴着小寒的心口缓缓转动起来,没几分钟,小寒一直苍白着的脸色明显地泛出了红润。
三位长辈都放心地松了口气,钟兰玉这才想起拿出饮料招呼哥哥,又顺便说起刚才的另一个担心,“大哥,之前锄头的飞梭在飞过神栖山通阴潭那处时,感应到一个极其强大者,你一直去那儿取水送鲁家庄的,有发现过什么吗?”
“什么?”钟尪阳拿着杯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怎么回事?”
张锄头替女儿拢好衣服拉好被子,也坐了过来,细细地解说之前的那件事情,从寒露昨天的发现,到今天他的亲自测试。
钟尪阳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确定?”
“我都流血了,你说确定不确定?”张锄头白他一眼,再怎么样,也不会拿神栖山开玩笑,毕竟整村人都很关切这座山,不光因为这座山是他们的家园,更因为这座山峰目前正在渐渐生化出灵脉!
“可是,我昨天下午有去通阴潭打过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钟家大舅也有点觉得不对头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正文 探查无果
“明天去村塾问问各位老祖,”张锄头早想好了,“让孙祖爷用周易推演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我也会把这消息告诉钟氏族人,看看地府能不能打听到些相关消息。”钟家大舅点头。
张锄头探手揉了揉女儿渐渐消退了晦灰之色的额头,“总算好了,”又疑惑,“小寒当时是在村塾里受伤的,以两位老祖的修为,怎么会没留意到呢?”
“孙祖就别说了,”钟兰玉倒杯菜汁给丈夫,“他一找到可以研究的题目,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啊,今天你想出来的那个将支持导入流动的液体中去的术法,孙祖不研究透了,是不会有空出门的了。我奇怪的倒是葛祖,他一向喜欢小孩子,这次怎么都没有帮手?”
钟尪阳想起之前葛祖对小寒说的莫名其妙的话,马上叙述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个,葛祖不太高兴?”
“呃,”张锄头想到了,“是小寒太过聪明了,之前我给她说小田村六姓来历时,她恐怕是猜到了葛祖原身为何,让葛祖不悦了。”整个村塾都知道,葛祖最讨厌被别人知道他的原身,自从某不知趣小孩子咬着他的手,还研究好不好吃开始,这就成了葛祖的最大禁忌。
不过,他毕竟是驻村塾老祖,再生气,也不会忘记职责。
钟兰玉想了想,“两位老祖都没有出手,是不是说明,小寒不会有大碍?”
“这是肯定的。”钟尪阳和张锄头异口同声地答。
两人对望一眼,张锄头才开口,“如果会伤到本源或危及性命,老祖们不会任由事情发展的。”
村塾里发生的一切,都在老祖们的神识笼罩之下,哪会有他们不知情的。
不出手,肯定是因为不会出现什么大伤害,张锄头和钟兰玉就能够自己应付。
钟兰玉坐到女儿身边,平常稍有响动就会转侧难安,今天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却一直没有动静,可见是伤到了。
不过,摸了摸她脸颊上渐渐泛出的血气之色,钟兰玉大大地安下了心来,“唔,小寒的脸色好多了,我去做饭,顺便煮点粥,待会儿小寒醒了也有东西喂她。”
张锄头点了点头,“你去吧,多做点,尪阳也留下吃饭吧,下午,我们再去村塾问问老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后面那两句话,是对着钟尪阳说的。
钟兰玉已转身走向厨房,钟尪阳点了点头,“我和你一齐去,吃过饭我先去通阴潭探查一番,再去村塾,你确定是在通阴潭那儿?”
张锄头点头,“我的感应,你还不信?”
“好,反正是要去查一下的,老祖肯定会问的,”钟尪阳点了点头,“不过,下午我们出去,小妹也要出门的话,小寒……”
“我已经传讯给寒露和惊蛰了,”张锄头点了点头,“他们一下课就会回来的,等他们回来,兰玉再出门也来得及。”
钟兰玉已经托了几个碗盘从厨房中走了过来,“开饭吧,下午大家都有事,就不要喝酒了。”
张锄头接过妻子手中的碗盘放到桌上,因为小寒睡在炕上,所以三人没有用炕桌,而是坐到了厅中的八仙桌边,“还有菜吗?”
张锄头夫妇都不习惯将刚做好的食物收进储物法器中,一般都是直接从厨房拿到正屋的,但来客人时,往往会多做些菜,而且对于哥哥的食量,钟兰玉是非常有数的,“嗯,还有,我去就行了,你们再好好研究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钟兰玉再次出现时,一手托着饭甑,饭甑盖子上,叠放了三层近十碗菜,她的另一只手上,则是个汤锅,里面满满的什蔬鱼块汤。
整张八仙桌都放满了菜,甚至不得不再叠上一层,否则汤就没有空位放了。
三人开始吃饭,钟兰玉见大哥和丈夫都闷着头,吃得很是心有旁鹜的样子,奇怪了,“怎么了?我把菜做坏了?你们吃着不好?”还特意夹了几筷菜来尝味。
“不是,”钟尪阳马上解释,“是你刚刚让我们想想有没有什么头绪的,恐怕我和锄头,都想到一道去了。”
“你也这么想?”张锄头的眼神向着大舅子一晃,神色不知是忧是喜。
“怎么?”钟兰玉见两人都露出严肃的表情,有点吓到,连忙追问。
钟尪阳叹了口气,“小妹,你想没想过,现在神栖山是怎么个情况?”
只这么一点,钟兰玉也怔住了,“神栖山正在产生灵脉……”
“是啊,如果那个情况是因为神栖山产生灵脉而出现的,就说得通了。”张锄头也点头,“难怪之前无论是张天师张国师还是现在的老祖们和钟家各位城隍孟婆,都没一点消息传出来。”
钟尪阳点头,“如果小寒真的和神栖山灵脉有什么联系的,你们这个女儿才真的了不起了。”话是这么说,也不见他有什么高兴的神色。
钟兰玉完全不接受大哥的这种安慰,“我才不指望小寒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女儿只要平安康泰就好了。”
张锄头皱眉,“问题是,现在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事态已经由不得我们作主了。”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好,否则一贯爱护妻子的他对钟兰玉说话的口气不会这么硬,但马上就醒悟过来,软下了声音,委婉地示歉,“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村塾问问老祖,看会不会对小寒有什么大碍。”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努力吃饭,虽然心情都不好,钟尪阳还是把整桶饭和桌上的菜全清光了,一抹嘴望向张锄头,“我们现在就走还是再等等?”
张锄头站起来,“尪阳,你早先为了这个竹符,肯定损了功力,先运会儿功,我把小寒安置好,兰玉,你收拾吧。”
三人分头办事去了,小寒则被张锄头好好地塞进了她房间的被窝里,又在床边设了个小形的阵法圈住,张锄头才退了出去。。
“要不,”钟兰玉试探着向丈夫提出,“我下午就不出去了,看着小寒。”
张锄头摇头,“那怎么行,明明订好的东西,你不去拿的话,信用就坏了,反正我传讯给寒露过,他一下课就会赶回来,到时候你去,就不要紧了,寒露还是挺稳当的。”
钟尪阳打开门走了出来,也点头,“反正你能够走阴路,不花多少时间,我和宛宁说好了,来之前我已经把她送到小集上了,她会把你订下的东西都归拢,到时候你只要和她结算就行了,这么一来也不花你多少时间的。”
钟兰玉非常感激,“真是麻烦嫂子了,我去了直接谢她。”
张锄头轻声又说了几句关于他在小寒床外设下的阵法的事情,就和钟尪阳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一齐直接由阴路来到通阴潭的源头,只有钟家人才能够来到的禁地,是在山腹中,饶是张锄头双手各捏了一块钟尪阳花大功夫制出来的玉符,也禁不住一阵阵阴气的侵袭而发抖起来。
他明知这么强要进来,回去非得花个二三年才能恢复过来,硬是亲身过来了。
通阴潭是在神栖山的山腹中,原本整个山腹都被是水灌满的,还是钟家从阴间的源头摸到了这里之后挖凿出了一个不大的空间。
两人踏在符纸上,搜遍了整个空洞,却什么也没找到,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钟尪阳把张锄头拉进了阴路,再两步跨出来,站在了村塾的院落中。
钟尪阳用力地在张锄头的肩头和头顶拍了几下,阳光照耀下,一阵阵青烟从张锄头身上冒了出来,都是在禁地中侵入张锄头的阴气。
虽然这么拍打再加上阳光直晒,能够将未侵入太深的阴气去掉,但那些已侵入五脏六腑的阴气,可没那么好解决,总得张锄头自己边晒太阳边修行,慢慢调整个一二年才行——毕竟通阴潭那儿的阴气,几乎与阴曹地府一般浓郁,对于生活在阳世的人来说,伤害极大。
“记得让兰玉帮你疏通,她怎么说也姓钟,虽然是女孩子,但她的功法对驱逐阴气也有很强的效果。”钟尪阳向张锄头轻声关照。
张锄头苦笑,“我知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那儿居然丝毫没搜查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奇怪了,明明之前我感应到那儿有个威势极强大的存在……”
“不知道老祖们会不会有头绪。”钟尪阳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友这么烦乱的样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忽然出现在院中的,是张老祖和钟老祖,他们笑吟吟地望着面前两个族中小一辈同年龄者中最出色的孩子,问道。
一般而言,修为这么低的孩子,无论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难题,对老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
这次错了。正文 老祖出手
张锄头没有用嘴说,毕竟他之前遇到的情况,光用说的是说不清的,想了想,他用胡老祖他们妖族特有的一种术法,将记忆复制成了一个小小光球,递给两位老祖,并说出了相应的读取术法。
张老祖有点吃惊,却很是满意地接过光球,“又是你新想出来的术法?改良妖族秘法的确是好心思,不过,术法毕竟是小道,功德和修为才是正道……”
话未说完,他一下子静了下来,显然光球中的内容令他非常吃惊。
张锄头静静地望着曾叔祖,也不出声,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因为妖族那个秘术只能复制记忆,而经他修改之后,修行者使用的话,是能够与对这段记忆如同主人般感同身受的,也许因为功力高低之差,老祖们感受到的那股威势没那么强烈,但也足以震撼他们了。
毕竟神栖山就在他们脚下,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不知几时潜伏在了山下,而这些老祖们居然都没有查觉,已经是一件很超出预期的事情了。
钟家老祖也看了那段记忆,非常爽快地将另外三姓驻村塾的祖师全叫了来,鲁家老祖……不在,被傒囊尸体勾引得回鲁家别庄去了。
当另外三位老祖也看过了张锄头的记忆之后,葛老祖和胡老祖,对两个小家伙丢下一句“等着!”就走了出去。
至于孙老祖,也示意他们稍等,却是和张老祖一齐回了静室研究去了。
钟老祖更是在葛胡两老走后,立时晃进了阴路,钟尪阳非常机灵地跟了上去。
张锄头抱腿在院中坐下,下午的太阳正烈,正好晒晒身上的阴气。
他心里有数,胡老祖和葛老祖,肯定都分头用妖族和精类的秘法再度去探查了。
钟老祖更是不认可钟尪阳刚才对通阴潭处的探查结果,自己下去看了。
孙老祖和张老祖,擅长周易术数推演,他们两人肯定去起大卦了。
张锄头虽然坐在院子中不动,心却定不下来,自他修行以来,还真是第二次这么烦乱的,上一次,是他向兰玉求亲而钟家双亲非确应时。
深深地吐气吸气,他索性开始打坐修行,希望能将心情平定下来。
直到太阳落下去,第一个转进来的是葛祖,以张锄头盘坐在地的高度,正对上葛祖赤祼的沾满了泥的小腿和脚丫——葛祖是植物成精,显然,他刚才化出原身,将根系探入了山底去探查了,这是很费力却也最有效的办法。
张锄头满怀希望地跳起来,却发现葛祖的脸色不太好看,很显然,他没找到头绪。
接着是胡祖,原来一身剔透晶的银色衣服也挂上了草叶枯枝,显然,他也是化出了原形,带着妖族们满山搜寻过了,但脸上一片淡然——连一贯的笑意都挂不住了,显然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钟家老祖从阴路中晃了出来,很直接地对着站在院中三人摇头,身后,钟尪阳累得死狗般一步一拖地由阴路上走出来。
光看钟尪阳的样子,就知道钟老祖花了多少力气了,居然还是没有消息?
三位老祖这时用眼神互相交流之后,神情倒一齐缓和下来了。
还是钟家老祖开口,告诉两个小辈他们所想到的,“我们三个合起来都找不出端倪所在,必然是涉及到天道运行的变化,再加上神栖山正在生成灵脉,估计这两者是一体的,等老孙和老张推演出来,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了。”
没超过五分钟,三位老祖同时向后望去。
果然,孙老祖和张老祖走了出来,“我们算了一下,这个异状和神栖山灵脉的生成相关。”
五位老祖同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胡家老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转身出去了。
张锄头和钟尪阳都为这个结论有点郁闷。
张老祖安抚着自家后辈,“别担心,你女儿既然有这个福缘,是非常好的事,以后要好好教养她。”
张锄头笑笑,总算确定这是福缘,而非灾劫。
“笑得这么勉强,”钟尪阳用胳膊挤挤他,“小寒有福缘是好事啊!”
“为什么偏偏是小寒……”再好的福缘,也不符合父母对儿女“平凡一生喜乐安康”的期望,再说,张锄头可是知道的,“福缘与危难总是相依相伴的。”这也是入私塾就会学到的常识。
张老祖摇摇头,“没办法,这件事肯定是应在张家的,因为算是张国师替凡俗所行功德的后续,当然是福延子孙。而且其中也有钟家的功德,所以落到集合了张钟两家血脉的后辈身上,是自然的事情。”
两个小辈都眼睁睁地望着张老祖,等他松口。
“张国师搬山倒海,替这片大陆整理风水的事,你们都知道的。”张老祖提了这么一句,就望向钟老祖。
钟老祖接下去说出其中小辈们都不知道的秘密,“钟家在其中也承担了很大的责任,那时,张国师与钟家祖爷商量后,将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与阴河相通的最大源头搬到了神栖山下,你们知道的,通向阴间的路口,如果没人镇守,很容易出问题,会对平民百姓造成死伤,更别说能够与忘川相通的阴河源口了,而我们小田村,因为有钟家住驻于此,基本上将最大的阴河源头镇住了。至于那些较小的阴路阴河支岔……”他望了钟尪阳一眼。
钟尪阳点头,“是的,钟家子弟出师后都会被分派任务,分到各地去看守阴路的各小路口,或阴河溢出造成的阴井阴穴之所,以免出现后天生成的僵尸、或从阴路中跑出厉鬼邪祟来祸害百姓。爹告诉过我,这才是钟家人总能以阳间之身担当城隍之类司职的原因所在。”
钟老祖点头,“张国师搬山倒海,加上钟家镇守住了神栖山底的阴河之源,两家功德极厚,也影响到了小田村与神栖山的风水,正是因为神栖山底镇了阴河源头,所以灵脉才难以出现。不过以整个小田村所有居民的功德积累,灵脉是小田村人同心一致的意愿,上天也不能不理会,现在灵脉渐渐出现,本以为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但按你们说的情况,估计,灵脉还是受了阴源的挤压,没那么容易就生成。当中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
胡老祖从门外跑进来,脸色一片白,后面的袍子鼓起,甚至能够看到尾巴还没收起,他急促地喘息着说,“我跑了趟水晶宫,神龙族对我们这儿的情况很是高兴,说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更多就‘天机不可泄漏’了。”
孙老祖手指依旧在不停地在掐算,“照理说,我参考了其他六派的灵脉情况,只要有神龙驻住于水脉之下或者凤凰孵育于地底火浆中,就能形成灵脉了,这类神兽都是聚天地灵气所生,其所在之处自然会灵气外溢而形成灵脉,其他六派的灵脉基本都是这么来的,至于我们这儿,啧,即非龙也非凤,还是算不出来,算来算去,只能算出是张国师的功德后泽,不用担心。”
张锄头有点懊恼,“如果是张国师的功德后泽,怎么说也不应该出在我们这一支,恤堂叔也是与钟家结亲的,怎么没有应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钟家太宠爱女娃了,”这个问题,孙老祖倒是马上回答了,“他们的孩子里可没有女娃,还有出生时间恰好的,也只有你家小女儿。另一个,张家从最早开始,就是源出三支,现在其中两支都出现了大功德者,他们都记挂着第三支的情况,因而出在你们这一支是应该的。总之,算来算去,都是吉兆,不用担心的。”
这倒是,研究过张家族谱的张锄头知道这一点,最初最初,从某个不知名老道那儿得到最粗浅的保证健康的功法时,张家就是三兄弟,而且一向感情很好。
“那么说,小寒不会有事?”钟尪阳看了看张锄头的脸色,向钟家老祖确认这一点。
“不会有事的,如果不放心,这次养好后让她入私塾吧,早点开始学习早点修行,也可以保身。”张老祖很是欣然地抚着颚下长髯。
与张锄头之前的想法一模一样。
两人恭敬地向五位老祖行礼,感谢了他们为这件事奔忙之后,才告退回家。
回到家里,张惊蛰在院中练习操控法器的手法,张寒露守在小寒的床边,拿着书卷,温习着私塾里教的东西,不时地目光投到小寒脸上。
福缘厚归福缘厚,但每每福缘运数总是要出现在小灾难之后,这个是没办法的事情,再厚的福缘也必须遵循“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存”的天道至理,难怪呢,小寒从出生起就三灾八难不断。
正文 昏睡五天
叹口气,张锄头挥手撤掉了小寒床边的守护阵法,摸了下她红润而鼓鼓的脸颊,酣梦正香的样子真是可人疼爱。
钟尪阳也摸了摸小寒散开的头发,“难怪她自小就多灾多难。”
见小寒眉头微蹙,张锄头示意大家退出去再说,小寒本就睡得极浅,稍有声音就会惊起。
三人一齐退出房间,张锄头轻轻挥手,门无声地合拢。
张锄头这才回应大舅哥的话,“是啊,如果她成年后再承受福泽运数,我也不会那么担心了,现在她还太小……”最令人担心的是小娃会不会抵受不住而夭折。
钟尪阳提醒他,“小寒的胎元未经过生死薄,显然自其凝胎起就自带福缘。”
“再加上张家祖先遗泽,”张锄头眉头锁得死紧,“我怕她经受不住。”
“不会,”钟尪阳摇头,“孙祖和张祖都说了,是吉事。也就是说,小寒哪怕大灾小病,也绝对不会有碍性命的。”
张寒露脸带不解地望向父亲与大舅,“小寒怎么了?为什么又病了?”
张锄头苦笑,“这个‘又’字用得好。”
钟尪阳想了想,挑能说的告诉他,“小寒从胎元形成之前就自带了福缘,因其福缘太厚,才会自出生起总是生病,等长大就会好了。而且几位老祖今天算过了,小寒不会半途夭折的,只是平日你们得多照顾她点,得小心抚育她直到成年。”
“这么说,”张寒露想了想,“是因为福缘总是与危难相依相伴的原因吗?”
张锄头点了点头,“等小寒这次养好病之后,老祖们说了,让她提前入私塾,也好早点开始学习和修行,才能够有更多的自保抵御之力。到时,你和惊蛰记得要护好她。”
“是,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张寒露认真地保证。
张锄头点头,很高兴,“我知道你性子稳当,应该能够做到。”
惊蛰也跑了过来,正听到最后几句对白,连忙跟着保证,“我也会照顾妹妹的。”
“你淘气时别拉着小寒一起,我就谢天谢地了。”张锄头看着别在他头发上的缩小形的矛枪和龟盾,实在不敢相信这小子的保证。
见惊蛰被父亲说得露出伤心的表情,钟尪阳□来打断,“好了,你也别说惊蛰,他的性子不是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吗?怎么能怪他呢?分明是随了你的性子。”见两个侄儿都露出惊讶不信的表情,钟尪阳憋笑憋得肚子都要疼了,“不信的话,今年族里团聚时,你们无论问爷爷辈里的谁,他们都能够证明。”
“喂!”张锄头知道钟尪阳这么做是为了舒散自己郁结的心绪,还是有点尴尬,“这种事,不用说得那么仔细啦。”
张寒露张大了嘴巴,“可是爹爹明明很稳重仔细啊。”
“那是有了孩子之后的事情,”钟尪阳爆料,“否则你外公外婆怎么会在你爹求亲后考虑了那么久。”
“可爹爹明明说寒露和他小时候一样……”张惊蛰喃喃自语。
“他好意思这么说?!”钟尪阳都不好意思听了,哧之以鼻,“明明寒露的稳当性子是随了你娘的!”
“哇哦……”张家两个孩子都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望着父亲,非常之偶象破灭。
“大舅子,你再在我儿子面前破坏我的形象,我可要发火啦。”张锄头轻声软调地提醒着钟尪阳。
“好吧好吧。”钟尪阳举手投降,“我是和你们说笑的,当然聪明孩子自然知道应该怎么证实我的谎言。”
张锄头白他一眼,“行了,还不快回去,你家三个儿子也在等着你了,不能总推给旭阳吧。还有嫂子,肯定在家等你了。”
钟尪阳犹豫了下,“也好,那我先回去了,如果小妹有什么疑问要问我的话,叫她再来找我。”
“我都会告诉她的,只要小寒能够在明天早上醒来,她不会太追根究底的。”张锄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钟尪阳可没他这么乐观,“希望……不,应该说祝愿,祝愿小寒早日康复。”
给了父子三人一个“小心谨慎”的眼神,钟尪阳走到院子中间,踏进阴路不见了。
等大舅一走,寒露轻声走回小寒房间——他答应了娘亲,在她回来前看住小寒的,必须守信。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已经气得要爆开来的惊蛰也需要发泄被爹爹欺骗的怒火,得把场地给他们空出来。
果然,当他还没把小寒房间的门关上,一阵矛枪疾速划过空气的声音传来,极其锐响的声音,可以听出惊蛰花了多大的力气在追杀骗了他的爹爹,当然爹爹那闪来闪去外加搪塞的话语,也没漏听。
微笑起来,张寒露关上了门,坐在小寒的床边,望一眼酣梦甜甜,睡得脸颊都泛出了粉红的小妹,他微笑,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刚才只读到一半呢。
至于外面那两个人——他们真是皮痒了,在娘亲大人即将回来的时间段里这么打闹,呆会娘就会从阴路踏进院子里,万一被乱飞的矛枪惊到……也不知道娘亲会给他们什么惩罚……
娘早就说过前院是不能打斗的,不过,看爹爹和惊蛰动不动就玩闹到一齐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大舅之前所说的话是真的,爹爹小时候估计也是淘得要命的。
不过,因为小寒比较惊觉,她的房间是爹娘特别设了隔音阵法的,也只有呆在这儿,寒露才能看会儿书,不然的话,会被外面爹爹与惊蛰的打闹声吵得看不进书。
等小寒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时,娘走了进来,而由外面传来的惊蛰与爹爹小声推御责任的话语,很容易分析出他们的确被娘教训过了。
钟兰玉看了看女儿的情况,也对她睡着的样子很是爱怜,兼之刚才从丈夫那儿知道老祖们起大卦算出来女儿已无大碍的话,大大放心之余,招呼寒露离开,让小寒好好睡个畅快。
只是,到了第二天中午,小寒都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张锄头夫妇又开始担心起来。
要说,小寒睡觉是最惊醒的,但这回,无论爹娘怎么叫摇晃她捏她,她就是不醒,象被魇住了似的。
偏偏小寒脸上的表情很是恬然惬意,一派健康红润,张锄头和钟兰玉用了几种术法检查了小女儿的身体,得出的结果一概是很健康很良好,也没被魇住——她甚至没有做梦,让全家人都搞不懂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林之知——
林之知——
谁在叫啊?
林之知是谁啊?
为什么要在我耳边叫啊,简直象叫魂了!
可我是张小寒,不是在叫我吧?
这么不停的叫,嗓子可真好,都不会喉咙痛的吗?
那个嗓子不痛,我耳朵都疼了,吵得好讨厌,都睡不踏实,越睡越不爽,越睡越累,越累又越想睡,简直恶性循环嘛。
一直睡到第五天,张锄头还是惊动了村塾里的各位老祖,孙老祖和张老祖甚至亲身来到张锄头家,查看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小寒被脱了个光光,张老祖一眼就看到贴在她心口的竹符,“那是什么?”
“钟家的竹符,用来护养小寒被傒囊血气冲撞到的魂魄。”钟兰玉站在床边,眼神关切地焦注在女儿身上,眼里全是红丝,她也连着五天没睡好了。
孙老祖摇了摇头,“取下来,这个竹符的效力对孩子来说太过了,孩子还小,再加上你家这孩子可能是有来历的,这个竹符一用上,魂魄太过强健敏锐,会勾引出前世牵连的。”
张锄头没有二话,两指一捏,就把竹符从小寒心口取了下来。
一声轻轻的“卟”声之后,小寒的脸开始拧巴起来,“唔……”一声,没过五分钟,眼睛微微半睁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
“小寒!”钟兰玉轻唤一声。
小寒的惊觉般眼睛一下子张大,“娘?呜,好饿!”
钟兰玉立时把小寒扶抱起来,“醒了?谢天谢地!”
小寒蹬了蹬腿,“哇”一声尖叫,怎么自己是光光的?还被那么多人看着?
她飞快地一头扎进被子里,“衣服!”只留一个圆圆的白屁股翘在外面——
一串笑声,驱散了之前凝重的气氛,钟兰玉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下她的屁股上,“两位老祖是来给你看病的,你躲什么,才几岁的小人儿,还知道怕羞了!真是!”
连串的笑声中,两位老祖退出了门外,“好好好,让小姑娘穿衣服吧。”
张锄头也跟了出去,女儿醒过来了,他心情一下子松缓下来了。
退到院子里,两位老祖微笑,从五天前起,他们就一径笑微微的,显然从那时起就很高兴了。
正文 魂魄上的牵系
张锄头一脸的疑惑之色,轻声询问,“老祖宗在小寒身上下了禁制?有什么原故吗?”
张老祖看了下,走到院墙边的石桌石凳上坐下,招手让张锄头坐在对面,才轻声地告诉他,“小寒似乎魂魄上还有个牵系,不知通向何方,听你媳妇说过,她从小夜里就三不五时会惊起,可是?”
张锄头大吃一惊,“魂魄上还有个牵系?!那要不要紧?可要怎么才能治好?”
张老祖马上安抚他,“别担心,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呢,怎么说呢,老孙,你口才比我好,你解释吧。”
孙老祖点了点头,开始向张锄头说明,“上次在村塾里,你听到我们的谈论,想来你应该也推想出来了,灵脉的生成必然依托神兽,昆仑的灵脉会超出于众大派之上,就是因为他们占据的所在方位太过玄奥,那是神龙一族上下界的凡间通道周围,蜀山那边,虽然山脉下只有个司水神官的驻地,但因为里面住的不是一条神龙,而是夫妻父子的一家,再加上山脉另一头的地底还有两个凤凰卵在育化,才会灵气充沛得只比昆仑差一点。
你上次所感应到的那个什么,应该也是某种神兽——定然是为了神栖山灵脉而生的神兽,但具体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只卜算出来不是最常见的龙凤两族的,可为什么会和你女儿搭上关系的,就更不明白了。但按目前情况,关于你女儿魂魄上的牵系,虽然也有小部分的可能是因为胎元未经过生死薄而造成的,但更大的可能,我们倾向于是其与神兽有某种联系——按你和你大儿子所说的情况 ,你女儿与神兽是有某种渊源的。不过,现在她毕竟还太小,又没有修行,魂魄上的这种牵系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所以,我们在她身上下了最温和的禁制,再过个几年,等她的功夫稍有小成,或者长大成年后,哪怕她自己没觉察,我们也得告诉她是怎么回事,好让她找出这中间的联系所在——”见对面那个张家庄里出了名疼爱孩子的张锄头又板起了脸,孙老祖飞快地补上一句,“你应该知道,灵脉出现后,受其福泽的不光是小田村,更是整个商国,甚至整片大陆。”
张锄头脸上因得知女儿没事缓和的表情,又生硬了起来,声音里带了抗拒之意,“老祖,我们都知道福缘是有运数的,不若顺其自然为好。”
两个老祖对望一眼,张老祖摸摸长长的白胡子,“这个想法也对,而且神栖山底的那位也未必等得到小寒成年,顺其自然吧!”
这话一出,张锄头更不舒服了,的确,主权完全不在小寒这儿,甚至连老祖也只能稍微帮忙,神栖山下那个强大的存在,才是最终决定小寒命运的主宰。
象是还怕他不够担心似的,孙老祖补充地关照,“小寒身上,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你们两夫妇务必小心再小心,重要的是,记得随时把小寒的情况告诉我们,以后别再等她出状况的五天后才通知我们!还有小寒夜里再惊梦的话,记下具体的时间,以方便查证。”
“是。”张锄头垂头应下,不过,“要怎么查证?又查证什么?”
“关于魂魄方面,钟家才是行家,魂魄上的牵系虽然比较难以查出端倪,但让钟家老祖试试,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让钟家老祖替小寒看个几年,应该能够得到比较切实的结论。”孙老祖只是随口提出建议。
“小寒还这么小,”张锄头果然如他们所预料般拒绝了,“而且既然老祖们都认为小寒魂魄上的牵系是与神兽相关,那应该就没错了,不用再多花功夫了,麻烦钟老祖太不好意思,他可是担当着大商国京城的城隍司职吗?那是很重要繁琐的司职,要他花几年功夫在小寒身上,也太浪费钟老祖的时间了。”
孙老祖与张老祖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等小寒喝了两碗万年灵乳加灵米熬成的粥填了肚子之后,被娘亲抱出门外。
张老祖将白白胖胖的三头身小姑娘抱进怀里,挠得她咯咯笑个不停,一边用术法替她检查着,一边问她,“之前你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肚子饱得微撑的小寒有点钝,“特别感觉?”她想了想,“好象,有人在叫魂。”
“叫魂?”孙老祖望了张老祖一眼,别有深意,继续问下去,“是在叫你吗?”
“不知道,”小寒眼神迷茫起来,“我只隐约有这么个印象,具体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清楚。”
张老祖手指轻轻在她额上一点,揉捏她白胖的脸颊,“好啦,乖囡,不用刻意去想啦,等你修为深厚了,就会想起来的,放心吧。”
小寒的脑子马上清明起来,似乎梦里的事情的确算不上什么重要的,“啊,哦,爹爹也说过,等我修为深了,就不会再迷迷糊糊的了,以后夜里再做了梦,醒过来也不会记不得了。”
“乖,”孙老祖已完成了检查的术法,得出的结论让他连连点头,“神完气足,筋骨强健、魂魄凝圆浑然,好,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你们养得很不错。唔,尽早让她去私塾开始修行吧。”
“是,下午我就去私塾和悯堂伯说,后天就让小寒和寒露惊蛰一起去上学。”张锄头对此,没有第二句话。
因为女儿精神奕奕地坐在妻子怀里,正眼含好奇地望着两位老祖,而且明显对“去私塾”很兴奋,笑得很高兴的样子。
张锄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对老祖们的这个决定提出什么异议,就象老祖分析的,神栖山的肯定是神兽,而女儿既然与神兽有瓜葛,自然很难由她本身控制几时与神兽产生什么干系,毕竟神兽的实力也好,气势也好,和小寒比起来,无论怎么看,主动权都掌握在对方那边——小寒修行必须得抓紧了,否则,谁知道之后哪个随着福缘而来的小灾小难,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见他乖乖应下了,两位老祖慈和的一笑,向他点头,“为了她的情况,你们也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走吧。”
修为到了老祖这个阶段,就可以凝气为实了,两位老祖之前替小寒检查身体时,就已站着的,此时两人依旧站着,脚底却涌出一层极浓的水气,聚拢在一起,凝成了莲花形的云朵,托起两位老祖向上飞去。
在整个过程中,两位老祖甚至手脚都没动一动,也没念什么咒语,甚至连衣衫都没飘动一丝一毫。
小寒的眼睛睁大到极限,哗——
眼睛直盯着乘着云飞远得越来越小的两位老祖的身形,她冲口而出,“爹爹,我努力修炼的话,将来也能够象老祖那样神气地驾云吗?”
“驾云?你爹还没到那个修为呢,”搭腔的是院子里一晃出现的二舅,“小寒,你醒啦。”
紧接着大舅也由阴路走了出来,“总算醒了!怎么说起驾云了?不过,志向高远也是好事。来,我抱抱,老祖有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竹符,功效太强了,”钟兰玉看了大哥一眼,不得不说有点嗔怪,“哥啊,你们也别尽找好东西给小寒,东西太好了,她现在用了,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反应。”
“咦?”钟尪阳怔了,“那个竹符,只是对魂魄有强健安定的作用啊,最多再加上镇恶梦的功效,不是你说小寒半夜总会被魇住嘛?”
张锄头苦笑,“老祖的意思,小寒另有来历,以后对她样样都得小心。对了,后天我就送她进私塾去。”
云朵上的孙老祖手一挥,才将那个近在耳边的对白切断,望向张老祖,“你们族里这个女娃娃,还真是有来历。你说,她是怎么知道‘叫魂’这个字眼的?”
张老祖没有那么细致,还是孙老祖一提才想到,“是啊,叫魂是民间的法子,小田村人人自出生起就有功德护着,哪那么容易走了魂,更别说需要叫魂了,平常也不会有人提起这个,她是打哪儿知道的?”
孙老祖耸肩,“除了这个以外,这小丫头的体质也好得出奇,你发现了没有?”
张老祖也点头,“经脉通透不说,居然没受多少后天之气的侵染,在没有灵脉帮助的情况下,这样的体质,究竟是怎么会出现的呢?就算有灵脉,婴儿自第一声啼哭开始,多多少少都会吸入后天之气,哪怕就是昆仑派里生长在灵脉上的孩子,也没听说有哪个是体内一丝一毫的后天浊质都没有的。”
正文 老祖们的结论
“如果她体内有法宝自生结界护着倒还能解释,但你也查过了,根本没有嘛!”孙老祖瞄他一眼,“钟家也查过,她的胎元未经过生死薄,看来,她恐怕真是为了侍奉神兽才降生的。你真的打算象锄头说的那样,顺其自然?”
张老祖微笑,“两年后,张家私塾就要换人主持了,张恤不是收存着张国师留下的黄粱梦枕吗?按他的心性,私塾的孩子们毕业时,应该会让他们用其淬炼心性的吧?”
孙老祖笑起来,“也好,这也算是机缘。”
张老祖点头微笑,“我们别插手,省得再伤到了小丫头,触怒神兽就不好了。”
孙老祖嘲笑地瞄了他一眼,“知道你护短,用不着提醒我,灵脉之事关乎整个小田村甚至整个商国,村塾里里外外修为高深的都知道了,我们小田村本就外紧内松,真有人找上来,还得看有没有那个命进来。”
张老祖点了点头,有这个认知就好,保密也是极重要的一环,虽然现在大陆上还是比较太平的,但如果掳走一个小丫头就能得到整条灵脉,未必没有人会铤而走险——毕竟不伤她性命的话,不会有伤功德;更甚者,如果哄得好,让她心甘情愿的话,甚至连心境都不会有任何损伤,连晋阶时的心魔劫都不用担心。
“张锄头一家人,在小丫头与神兽联系上之前,最好都不要离村。”两位老祖对望了一眼,对于未来小田村需要采取的种种措施有了初步认知,具体的,还得回村塾中商量。
张家,院子里放了一张大桌子,各种果品、蔬菜汁,奶冻,皆是小食,桌子刚刚摆好,外婆抱着小昌也跑了过来,大家围坐起来,说说笑笑,算是庆祝小寒痊愈。
“明天小寒就上私塾,时间上会不会太紧?”钟瞳听张锄头说起老祖的建议,又忧虑地望了小寒一眼,“小寒还太小吧?”
“不要紧的,”小寒很是兴奋雀跃,“我不小了,能够上学了。”
钟兰玉从母亲怀里抱过不停挣扎扭动着想下地走的小昌,“小寒,你带小昌在正屋炕上玩吧,小心别掉下来了。”
“好哦,”小寒明白大人们要说要紧事,也不闹,和小昌坐在正屋的炕上,把两个哥哥给她的玩具摊了一炕桌,“小昌来,别站了,看这个不倒翁,还是九连环,咦,这个小车车是爹爹亲手做的哦,可以盛着东西走,还有这个大水牛,可以拖车子,大哥就能够让牛车自己走,我还不会,大哥说,等我上学了,学了功夫,就也能够做到了……”叽叽喳喳小麻雀一般与小昌玩到一齐。
钟兰玉看他们玩得热闹,在床边设了护阵,又转出来回到院子里。
正听到张锄头郁闷地回答母亲,“老祖们的意思,这样对小寒比较好。”
孙瞳还想问些什么。
钟尪阳轻“咦”了一声,手在空中一抓,一个纸袋出现在他手中,打一看,里面两张符纸,其上笔划闪闪生辉,显然是用了精血所绘,是极其难得的符宝。
大舅手指飞快地弹动,将两张符折成八卦形状,又掏出红色纸封将之装好,递给妹妹,“你也听到老祖是怎么说的了,这是老祖用精血所制的,记得每天给小寒带在身上——哪怕小寒走失了,也能够通过这两张符纸找到她身在之处。”
钟家功法另有一妙,全天下也只有钟家功夫修出来的灵力与大陆上其他修行者是完全不同性质的,所以用符来确定人或鬼或物的行踪是最有效的。
“连钟家老祖都出手了?还舍了精血来画纸符,连制玉符都没必要这么浪费吧?”二舅完全被这个事实给弄蒙了,他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小寒会有危险?到底怎么回事?小寒又是什么重要的特殊人物了?”
张锄头苦笑,不得不把老祖的分析告诉大家,“灵脉都是依托神兽而成的,神栖山正在生成灵脉,也就是说神兽即将降临于小田村附近,小寒……恐怕是为了侍奉神兽而应运出生的。几位老祖会重视小寒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二舅怔了下,“神兽需要侍奉吗?胡老祖和神龙那边搭得上话,也沟通过,从没听说神龙或凤凰一族有什么需要凡人侍奉的前例啊。”
“老祖们推算过了,神栖山的灵脉,不是依托于神龙族,也不是凤凰一族的,”张锄头抿抿唇,很不悦,小寒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一点不想让小寒给什么神兽当丫环使,但又没什么办法,“老祖们的意思,这本就是小寒的命数!”
“怪不得呢,”孙瞳叹气,“小寒的胎元本就特异,难怪!”
是,大家都想到了,小寒的胎元未经过生死薄,也就是说,说明她的命数在阎王爷迎来之前就已印在胎元上了,足以推断出她是为了侍奉神兽而应运出生的。
“难怪呢,”大舅点了点头,“老祖的符送到时,还特别对我们下了封口的禁制,我们自家人说说也罢了,对其他人,关于小寒的事情,是无法说出去的。”
“也好,”孙瞳见儿女们对小寒注定的命数都因为张锄头的原故而没敢露出欢喜的神色,她直接说出了听到这件事后的第一个想法,“依附神兽的话,小寒定然是能够成仙的了,更不用担心她修行到一半会出什么意外。”
虽说小田村里人人修行,却不是人人能够成仙的,大多半道遇难,魂魄不得不转入草木之属,而修妖去。至今为止,那些修妖者,虽然也有渡了劫飞升的,但更多仍停滞在成仙的半路上——没办法,妖修所需要的时间是极其漫长的,所必须经历的磨难也比人身修行要更多,虽然村里人都会出手相帮,但有些劫难是必须自己去面对的,经历磨难之时,的确是苦楚异常的。
心性不够坚毅、韧性不足者,也有半道未能撑过种种磨难而殒落的。
成仙,毕竟是淘汰率极高的一条天堑险道。
是的,小寒真的确定是要倚托神兽的话,无论如何,就不太会遇上半途夭折转而修妖的事情了。
神兽,毕竟是属于神那个阶层的,有它的庇护,至少在凡仙两界,不要太嚣张的话,都可以畅行无阻。
张锄头勉强笑笑,“是,总算也有点好处。对了,我呆会儿得去私塾一趟,和悯堂伯说一声,小寒明天要入学的事情总得先办好。”
既然是小寒的命数,那就真没办法了,现在这个情况 ,很显然张锄头并不以小寒能侍奉神兽为荣,孙瞳给了女儿一个眼神,让她小心处理丈夫的情绪问题。
因为不光孙瞳,就连钟尪阳和钟旭阳都很清楚,运数命理这种东西,是完全无法违逆的,无论是人还是仙,也许神可以改变,但代价也极其巨大。这还是基于钟家自身天赋而对阴阳两界的特别了解,对此才格外确定。
张锄头的气场实在不太好,让钟家母子三人都说不出劝解的话,他们彼此看看,孙瞳开口了,“那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对小寒,更要当心些。”显然对于锄头直到小寒睡了五天才去请老祖的怠懈,她也很不满。
他就是预感请了老祖来会有不好的消息,才想着侥幸一下,看小寒能不能自动醒来的。但这话不能和丈母娘说,张锄头苦笑着目送钟家母子离去。
钟旭阳带着母亲踏进了阴路离开了,钟尪阳则跟着张锄头去正屋,小昌是他儿子,当然得他带回去,走向正屋的一路上,钟尪阳提点板着脸的张锄头,“这件事情,你会不会让小寒知道?”
“当然不会,小寒才四岁,你当我傻啊。”张锄头的口气挺冲。
“小寒不知道这个情况的话,就不会有提防之心,”钟尪阳很了解他的情绪,不在意地笑笑,“那你们得更细心地看护他才行,特别是寒露和惊蛰,得关照他们好好看着妹妹。”
张锄头吁了口气,努力稳定下情绪,点点头接受了大舅子的好意,“好,我会和他们说的,这两个小子对妹妹还是挺爱护的。”
在走进屋里之前,张锄头已将情绪调整好了,面对小寒时又是那个温和的好爹爹了。
钟尪阳抱起小儿子,“走了,小寒再见,有空去大舅家玩。”
小寒乖乖地向大舅挥手道别。
等钟尪阳在院子里一晃消失之后,钟兰玉站在院子里看向丈夫,张锄头抱着小寒走到院子里,“下午我带小寒去私塾,先向悯堂伯打个招呼。”
钟兰玉没有被他柔和的表情骗到,“你很不高兴?”
正文 夫妇闲话
钟兰玉毕竟姓钟,对于命数注定的事情,接受度要比张锄头好很多,毕竟在之前的二十几年人生中,听过太多违逆命数反而陷入更加惨烈的境况中去的例子。自小在钟家庄接受教育养成的“命数天定无法违逆”的观念,让她对张锄头的厌恶情绪有点不解。
“我不喜欢小寒的事情连作父母的我们都没有改变的权利,太过霸道了。”张锄头没再掩饰,只是用了传音秘法,不让小寒听见他的话。
“可命数是无法违拗的,”钟兰玉叹气,也用传音秘法对丈夫说,“别说我们现在还没成仙,就算成了仙,也没办法改变,只有神能够改变命数,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张锄头郁闷得很,“我知道,否则牛郎织女也不用隔河相望了,连王母都没办法替女儿找到逃脱天道规则的办法,我们就更别提了。不过,我还是不甘心,如果我能够成神的话……”
钟兰玉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微笑,“你这样的想法有点偏颇了,不过,如果能够促进你积极修行的话,老祖们也会很高兴吧,他们之前就说,你样样都好,就是进取心差了些。”
张锄头对于妻子没有与他同仇共忾,很是不满,“难道你就不担心小寒……”
“小寒的这个命数,怎么说也是福缘,而非灾劫!”钟兰玉摇头,再度提醒这个疼孩子过份的爹,“等小寒长大些,就象你说的,修行之后,找回胎元凝结前的牵扯与记忆,我们才能够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所谓的侍奉神兽只是我们的说法,谁知道落到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从爷爷他们那儿听得多了,在阴司里被说是好命的,在阳间活着的人来看,苦得再没话好说的,但在阴司里被评为孬命的,在阳间活着的人眼里,羡慕得不得了。现在连老祖们都不能确定将来小寒会是怎么样的境况遭遇,你先着急起来,又有什么必要呢?”
钟兰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篇大论地劝慰丈夫了,张锄头站住了脚,侧头仔细思索起来。
小寒呆在娘亲怀里嘻笑地指点着爹爹发呆的傻样子,“爹爹呆呆。”
钟兰玉揉揉女儿的脸颊,把她放到院子里地上,“你在这儿玩一会儿,娘去准备午饭。”
“午饭?”小寒一脸怕怕的表情,拍着鼓鼓的小肚子,“我好撑的,午饭就不吃了。”
钟兰玉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好孩子,娘和你爹要吃啊,早点吃了饭,下午你爹还要带你去私塾呢。”
小寒眼睛瞠得大大,一派“我保证”的样子,拍着胸膛,“好,娘你去做饭吧,我会看着爹爹,不让他淘气的。”
钟兰玉又笑了,走向厨房,只是心里有点奇怪,老祖在小寒身上到底下了什么禁制?
小寒以前可从没这种满是童趣的话语动作,自从她两岁起,就一直很老成,可以说从没幼稚过,今天这样,算得上是极其反常的了。
等张锄头从若有所悟中回过神来时,女儿正绕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他笑了起来,开朗豁达。
“爹爹!你想出来了吧?”小寒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是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了?”
“哟,小丫头,你居然知道爹爹是在想事情啊?”张锄头一把抱起女儿,很是惊奇。
“当然,二哥想事情时,和爹爹一样,喏,都是这样的。”小寒将眉毛撑起,硬生生在脸上扮出个思索的样子。
引得张锄头大笑,连着在女儿脸上亲了好几下,“乖囡,真聪明。”
小寒扭着脸挣扎,“嗯,只能亲一下,亲多了就不漂亮了。”
张锄头又笑,“这话是谁说的?”
“我在村头听三婶婆说的,二牛要亲她孙女,她就这么说。”小寒简直有问必答。
张锄头捧着女儿如捧着心头肉一般,“小寒真聪明。”
钟兰玉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望了父女俩一眼,招呼道,“锄头,吃午饭了,下午不是还要去私塾?”
“嗯,来了。”张锄头走向正屋。
小寒在他怀里挣扎,“我不要吃饭,放我下去,我去外面看禾苗。”
这也是小寒的习惯了。
小田村种植的四种粮食,都是灵米,本就不是凡品。每天春天,当其渐渐从嫩芽抽长成苗,每天都似有变化,又因其为灵植,无论怎么长,都有灵气凝结,美得不似真实,小寒最喜欢在田间跑来跑去的欣赏赞叹。
张锄头将她放下,在她跑出去之前又拉住了她,“可不许走远,过会儿你得跟爹爹一块儿去私塾。”
小寒蹙起眉,瞪他,“爹爹好啰嗦,我怎么会忘记呢。”
女儿脸上可爱的不耐烦表情让张锄头又笑了,“好吧,去玩吧。”
小寒跑了出去,张锄头才转回屋里,对妻子道歉,“之前我有些偏颇了,对岳母尪阳旭阳的态度不好,真是太失礼了。”
钟兰玉白他一眼,“你也是太疼女儿,一时想偏了,”又想起一事,“小寒的事,要不要和你爹娘说一声?说起来,小寒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吧?”
“不急,”张锄头摇了摇头,“爹娘他们那一队人,五年前出行前就说了,他们去的地方是海外,又是寻幽探险,本就够惊险的了。小寒这事,连老祖都下封口令了,爹娘他们又身在外面,通讯不便,更有泄密之虞,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钟兰玉轻叹口气,“也不知道公公婆婆怎么样了,明明我大伯爷是和他们一起去的,也不记得经常送信回来,由阴路传信很方便的,上次他们有信来,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没信来才是好消息呢,他们肯定都还好,你也知道,海外的阴路毕竟和大陆上的不同,大陆上的阴路都是你们钟家走熟走惯了的;但海外,你大伯爷这次去,不就是为了画下详细的阴路地图嘛,想来他也是很忙才没空帮着传信的。三年前他送信回来时不就和大家解释过了,由阴路走,从海外回到大陆上,要走上近十天嘛,这实在太花费时间了,下次没有重要事情就不送信来了。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那儿是怎么个情况呢。”
“走上近十天是因为路不熟,这十天时间大多花在绕路上了,如果走熟了路,应该不会要那么久的。”钟兰玉到底姓钟,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嘀嘀咕咕抱怨。
“再说了,村塾后面的心魂塔里,他们的本命牌都好好的,连大伤都没怎么受过吧。”张锄头笑笑,“我留心着呢,如果他们有什么,老祖那儿肯定第一个有消息。”
夫妇两边吃边聊,前几天因了女儿之事的焦虑已经消除,终于有心情好好地吃饭,说一些闲话。
钟兰玉笑得一身轻松,“我大伯爷娶是的朱家的女儿,我想除了画阴路的地图外,他们还有一件事肯定是在做的,就是看看海外有什么便宜的东西,还有什么卖价比较高的商品,等大伯爷大伯婶和公公婆婆他们那队人回来,朱家肯定会开通向海外的商路。”
“也不知道爹爹他们会带些什么礼物回来,”张锄头摇头,“奇怪了,爹娘居然会有海外某险地的藏宝图,也真是机缘凑巧了。”
“不是说那是公公出师游历时在某个神秘的山谷密室中得到的吗?”钟兰玉笑,“我出嫁前,钟家庄里的说法,张家是小田村几姓里福缘最深厚的一姓,你不知道,我嫁到张家庄,可是很让人羡慕呢。”
张锄头点点头,“这倒是,我们张家庄里,似乎人人的修行之途都还算顺利,很少人是半途转而修妖的。不过,说到这个,你们钟家不是更得天独厚?哪怕半路失了肉身,反倒正好能去阴司任职了。”
“话是这么说,但做鬼到底和做人不一样,”钟兰玉白了他一眼,“要是我,宁可渡劫飞仙,去了仙界后,再由天庭安排下来担当地府司职。”
“你现在是张家人了,肯定会顺利飞升的,就象前几代,你有个堂祖姑母,是嫁进孙家的,不就也顺利飞升了?”张锄头举出前例安慰她。正文 “侍奉”的定义?
“嗯,”钟兰玉扬了扬眉,正中下怀,“飞升之后就一直没联系上,还是我家祖先升任了判官之后,有资格随着阎王爷上天庭后,才探听到她的消息,仙凡之间的隔绝还是很严的,据说他们夫妇,因为孙家那位老祖对药理的特别悟性天赋,去了女娲宫的药圃担当司职了。”说到这儿,她的声音有点惋惜,“我堂祖姑母虽然修为也不错,可按她的功法特性,要担当司职也只会让她去地府——这么一来夫妇两就要分开了,毕竟地府与仙界距离可不是一般两般的远,如果两人分别担当了两处的司职,就只能偶尔相聚了,结果那个时候她还是没去担当司职,只能陪着丈夫在女娲宫的药园修练。”
“咦?”张锄头怔了怔,“你说的这个堂祖姑母,就是那个帮我们查到小寒胎元未经过生死薄的那位?”
“是啊,”钟兰玉和丈夫心有灵犀,明白他在疑惑什么,白他一眼,“可见你和小寒是父女,她那个急性子就是随了你,听我说下去呀。”
张锄头拿起碗来盛汤,借动作来掩饰他被媳妇批评的不好意思——没办法,他和小寒的确是一个性子,遇到关心的话题,就希望只听重点。
“钟家功法的特性最是适应与阴司同类环境的,堂祖姑母的功力又够高,天庭有找上门去,希望她出任司职,但她因为不想与丈夫分开没有答应的事情,被女娲娘娘知道了,就给她分派了一个工作,现在,她专门在玄武一族的幼卵育化之所担当司职,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段里看护住幼卵,别让湍急起来的水流把幼卵冲走,每天也只要看着水流比较急的二个时辰,工作比较轻松。”钟兰玉知道丈夫心急,却故意说的半隐半瞒,和张锄头之前逗小寒时一模一样。
张锄头无奈,知道妻子这是因为自己常常这么逗小寒的报复,但是他可不是无知的小寒,光从妻子的这些闲话里,就推断出了信息,“这么说,玄武一族的确是属阴的神兽,神话中对玄武的说法非常之多,没想到,属性为冥这条倒是真的。”
钟兰玉点了点头,见丈夫吃得差不多了,加上他下午还有事,也就不再逗他,直接说出了关键,“是,玄武是神兽中司阴者,其实阴间和阳间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的灵力,就象阴间的灵力来自于龙凤这类神兽一样,阴间的灵力,大部分倚托于玄武神兽,所以,玄武的孵育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阴间的灵力大部分由忘川中散出,而忘川的源头,则是在仙界,玄武就是在那处孵育的。因为与忘川相通,所以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因为忘川的奔涌反冲而水力大增,偏偏玄武幼卵又极为娇嫩,万一被水流带下忘川的话,就会成为死胎,堂祖姑母所做的事情,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守住那个位置,不让玄武幼卵丧失。”
“在阴灵聚集之处工作?按钟家的功法特性,肯定会进境飞快吧?你堂祖姑母肯定很乐意在那儿修行,而且她能够从阴间替我们问到小寒胎元的事,想来她的修为已经高到一定程度,”张锄头已经找出两者之间的联系了,“连玄武族都要给她面子了?或者,就是她对玄武族有大恩?”
“是,”钟兰玉点头微笑,“据说因为她丈夫想出的法子,替玄武族一下子解除了幼卵被激流冲走的最大隐患,所以,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要求,玄武族都会答应她。我托了她之后,她才会拜托玄武族人,帮忙向阴司方面询问小寒胎元的事情。”
张锄头的眼睛睁大了,望向妻子,对于她选择的这个话题一下子了然于心,“玄武也是神兽,你是想……”
“不,不是想,”钟兰玉叹了口气,“而是我焚香问过了——与仙界的祖先通讯息的法子你也知道,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堂祖姑母回复说,玄武族里,肯定没有哪位族人与下界有什么牵系,再多她就不知道了。毕竟这算是神兽族群内部的事情,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人类,那些比较机密的事情是不会透露给她的。”
“不是龙凤,也不是玄武,难道会是白虎?”张锄头已经开始归拢目前所有的线索,喃喃自言,“可是神栖山是胡家的地盘,如果真的出现了白虎,胡老祖肯定第一个就知道了。”
钟兰玉叹了口气,拍拍丈夫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明白我说这些话的用意吗?”
张锄头怔了下,难道不是为了小寒与神兽的瓜葛种种可能性,而收集情报吗?
再叹了口气,钟兰玉站起身收拾碗筷,“你看,我这位已飞升了的堂祖姑母,在仙界也是侍奉神兽的呀,”别有深意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觉得她这样伺候神兽,是一件很委屈很折辱的事吗?”
短短一个时辰里,张锄头第二次怔住了。
等小寒跑跑跳跳地进来时,她惊奇地发现,早上爹爹很强烈的负面情绪已经一毫不剩了,那一脸的轻松畅快,真让人想不到和早上满身阴郁的他是同一个人。
娘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这也太厉害了,她简直是爹爹的情绪调节枢纽嘛。
“爹爹?”小寒蹦到他面前,“不是说要带我去私塾的吗?”
张锄头这时总算是想通了,对,说是侍奉神兽,但到底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就象兰玉所说的那个例子一般,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呢?
要不,老祖们也不会强调对小寒来说这是福缘了。
如果小寒能够托神兽大人的福,修行顺畅的话,帮神兽点力所能及的小忙,也不要紧。
都是“侍奉”这个字眼用得不好,按张家祖训来说,帮助弱者本就是应有之义,如果是需要帮助者,哪怕神兽呢,就象兰玉说的,在其幼弱之时,帮忙也是应该的。
一把抱起女儿,张锄头吐出口气,真正神轻气爽,“来,小寒,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私塾了,你也坐坐看爹爹的飞行器,看和你大哥比起来,怎么样?”
和钟兰玉打了声招呼,张锄头抱着女儿上了飞梭,兴致很好地在小田村上方玩起了花样飞行,小寒在他怀里笑得咯咯的,情绪亢奋极了。
嘛,显然,大舅说父亲的性子和二哥一样也是真的,大哥再有把握也不会带着没有自保能力者玩这种惊险游戏。
逗得女儿开心了一会儿,飞梭就下降了,稳稳落在一个小院门外。
小寒仔细打量着私塾,和小田村里其他的农家小院款式一样的青砖灰瓦,就是大得多。刚才自飞梭向下望去,这个院子足足有五进深,前后院光从地面的平整和边上的武器架子,就能看出是用来练习武艺的。
飞梭停稳,小寒被抱着站到小院门外,她奇怪,“为什么不直接停到里面去?”
张锄头笑了,“这是私塾的规矩,以后你上学,从家里到私塾的路上可以让寒露用飞船带你,只是到了院门外,就得自己走进去了,今天我抱着你,是你第一次也是你毕业前最后一次这么直接进去。”
小寒不懂,歪着头望着父亲。
张锄头也不解释,只说,“等你开始上课就知道了,现在乖乖的,跟爹去见先生。”
张锄头在门边吊着的一块圆润光滑的卵石上用手指画了一个符形,门就开了。他抱着小寒大踏步走了进去。
上了七级台阶,就是前院,一个穿着白色文士衫的中年男子微笑地迎上来,“锄头,来了?这就是老祖说的小寒?”
张锄头很是尊敬地点头,把小寒放下地,“悯伯父,我送小寒来办理入塾手续,小寒叫人。”
小寒很乖巧地送上个甜甜笑容,按着以往的惯例在父亲的称呼上加上一辈,“悯伯祖。”
张悯听了小寒的称呼,微笑地瞅了张锄头一眼,“你女儿倒机灵。”
张锄头摸了摸着,“也怪我之前没和她说清楚,”转向小寒,“小寒,你是学生,在私塾里就得叫先生,要等你从私塾里出师了,才能用亲戚间的称呼。”
小寒马上改口,“先生。”
张悯的风采实在很有“温润如玉”的风范,点头,“小寒乖,进私塾可不能怕苦哦。”
“不会的。”小寒拍拍胸脯保证,“我一定会乖乖学习的。”
张悯点头,看了看张锄头,“你肯定很关心小寒的资质天赋,来,我们马上就替她测定。”转头拉起了小寒的手,“小寒乖,跟我来吧。”
小寒任先生温软的手拉着,跟着他向院子里走去。
没走多久,就到了后院,先生推开了门,指着里面对小寒说,“小寒,我和你爹爹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停子里等我们一会儿,好吗?”
小寒点了点头,乖乖地松开了先生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正文 入塾考验
小寒点了点头,乖乖地松开了先生的手,独自向院子里走去。
怪了,明明之前由飞梭上看下来,后院是个演武场,怎么又变成花园了?到底刚刚在飞梭上看错了,还是现在自己看到的一切是假的?
从先生推开院门后,小寒就象踏进了个花园一样,脚下是软软的绿草,蔓蔓延延地铺遍了地面,院子很大,足有几百亩的样子。假山石、园圃一样不缺,还种植了很多有药用价值的香草藤萝,一看就知道是灵植,虽然不是万中选一的珍贵品种,也是千里挑一的难得品种了。
当然也有花和树,但看种植的位置和数量,这些纠结攀援肆意生长的藤萝香草,才是重点培植对象。
小寒好奇地左看右望,不时有蝴蝶蜜蜂嗡嗡来去,鸟雀在上空飞来飞去,不时地由一丛藤蔓上飞到另一丛藤萝上,叽叽喳喳的叫声很是清新爽亮。
空气里满是淡淡香香的草木味,耳朵里不停地听见那些小动物发出的声音,眼睛里是满眼的绿草地与分布得错落有致的各种灵植香草。
小寒俯下身,伸手扯了扯那柔柔长长的草叶子,不得不服气地吁了口气——好吧,眼睛鼻子耳朵手指都显示出这个花园是真的,而不是在飞梭上看到的练武场。
但她总有种违和感,心里总觉得在飞梭上看到的那个场子才是真的,而这个园子才是假的。
搞不懂,就放下。小寒现在已经很习惯在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时先放一放了,所以,她继续向前走去。
在花树与藤萝之间,踏着柔软的草坪走了一会儿,小寒就看到了先生说的亭子。
这个亭子的位置应该算是在花园的正中,离小寒也不算远,却让小寒有点为难。
亭子与小寒之间,隔着一弯清澈的溪水,站得远远的,小寒就能够看清水底的卵石和石缝中探出的水草,水里还有小鱼小虾米游来游去的。
小溪不算宽也不算窄,说它宽是因为成年人也肯定不能一跨而过,说它窄,又因为它最多只有一丈多的宽度——没有宽到需要用船来载人过溪的程度。
小寒抬头观察环境,她要去亭子里,就得过溪,问题是,这小溪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既然是先生让她去亭子里的,肯定有路能够让她走过去的。果然没多远就有座小桥,是竹子架成的,由小寒的角度看去,桥面桥底撑杆是由碗口粗的竹杆搭成的,架在离地半人高的位置。
那个半人高,是以成年人的高度来算的,对小寒来说,也已经挺高了,而且,站到桥边,她就呆了下,之前还没感觉,但到了近前一看,整个桥面只一根粗毛竹,是标准的独木桥,整个桥面宽度还没成年人的脚掌宽。
哇呜,爹爹,你在哪儿啊?这要怎么过去啊?
回身看看,花园的门,一下子消失了一样,她走进来的地方面,变成了一道围墙,更别说爹爹和先生的身影。
太诡异了,“惊悚恐怖灵异片”,哪怕阳光依旧照在身上带来温暖,小寒还是抖了一下,心有点慌。
——原本以为一直会在身后站着壮胆撑腰的靠山,忽然消失,简直象爬险峰时却发现身上绑着的绳子断了一般,小寒有一脚踏空的茫然与惊坠感。
蓦然一惊之后,小寒深深地呼气,“不怕不怕,现在我在私塾里呢。”无论怎么说,身在小田村张家庄内,自己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爹爹和先生都不见了,说明面前的难关是要她自己想法子渡过的——这么说来,入学考验还是比较严谨的。
想到这儿,她就更重视这座竹杆桥了,毕竟,整个园子走到现在,也只有到了这儿,才算是遇上了难题。那么,想必考验就是这个了。
小寒围着竹桥这头仔细观察着,斜支着的上桥段的部分是由两根碗口粗的毛竹扎在一齐而成的,小寒蹲下身,极目望去,对面下桥的那部分也是这样的,两根毛竹扎在一齐,中间自然而然就有一道缝隙,而这缝隙之间,就固定着被当成桥面的那一根粗毛竹。
了解独木桥的构架之后,小寒蹲下身来,查看作为桥架的两根毛竹深入泥地的部分,如果这儿固定得不甚牢固,那才惨呢。
伸手,用自己最大的力道向外拔了拔竹桥架,感觉了一下手上受到阻碍的力道,呼,很好,这桥还是很牢的。
那么考验应该没她疑神疑鬼想得那般复杂——如果桥架固定得不牢靠,就得把这个由五支粗毛竹构成的竹桥,重新绑成能够横跨溪面的浮桥才行了。
不能怪小寒想得太多,这花园里种了那么多的藤蔓,都是能够当绳子绑东西的,她一发现这个考验,再加上院中的藤蔓,就想多了。
确定了竹桥的牢固度,小寒踏上了竹桥,上桥架很顺畅,但她站到由独根毛竹充当的桥面前,依旧没有急着踏上去,而是再度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绑住桥架与桥面交接处的竹缆,确定了就她目光所及没有丝毫误差,才探出一只脚去试探,看实际踏上去的话,能不能承担自己的重量。
竹桥意外的牢固,古怪了,如果这桥是为了考验胆识的话,不是应该做得比较软、令人有摇摇欲坠的失重感才对吗?
小寒疑惑着,还是踏了上去。
虽然只有单根毛竹,小寒毕竟才四岁,她的脚掌踩在毛竹上,整只脚掌是能够稳稳地踏到在毛竹中间的,虽然脚掌的左右两边是有点空,但并不影响稳住她重心的主要位置。
小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向前挪。
是的,小寒早已想明白了,整个过竹桥的过程中,唯一可能出问题的,是在行走方式上,如果按原来的走路方式,跨步时,左右脚的交错过程,在这段窄窄桥面上,最容易出问题。
最好的办法,是在两只脚都移到了毛竹上后,就再不脱离。
确定了竹桥够结实,小寒先把左脚沿着毛竹蹭过去一步的距离,站定,随后将重心挪到左脚,将右脚滑靠到左脚边,等右脚靠到左脚边了,就把重心再挪回右脚上,再度将左脚向前蹭一段距离,就这么来回反复着,小寒一蹭一蹭地在竹桥上向前蠕动,为了将身体的重心平衡在这小小的单根毛竹上,她还张开了双臂,横在身体的两侧,小心翼翼地稳着自己。
这么一蠕一滑地向前进着,小寒全神贯注,目光遥遥地望着桥那边的亭子,她知道过桥时千万不能看着底下,溪水的流动会让重心不自觉地改变,她可不想掉下去。
她不知道,高高的亭子顶上,张锄头与张悯正站在飞梭上,隐着身形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悯早在听见小寒发现院中只她一人时的劝慰的自言自语时,已然连连点头,“不错,四岁的小丫头,忽然发现大人都不见了时,居然能够这么清醒地确定自己没有危险,遇事不慌,很好。”接着,对她仔细检视竹桥的行为给了很高的评价,“很细心,不错,”又瞪了满面自豪之色的张锄头一眼,“和你一点不象,幸好不象。”
这时,见她张着双臂拧着小屁股一滑一蹭的样子,张悯的笑容不再温和,肆意了许多,“太可爱了,象只小鸭子一样,啧,这么可爱的女娃儿,你舍得她这么早就进私塾上课?”
张锄头很是骄傲,“我女儿就是聪明,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亭子,从不向下望,”自称自赞了几句,才回到刚才张悯的那个问题,“没办法,老祖的意思,最好让她尽早有自保能力。”
在两位长辈的密切关注下,小寒一蹭一蠕地来到了竹桥的另一边,她额头上微微的渗出汗珠来,小心地迈出一只脚踏上两根毛竹扎成的竹架,重心还是很小心地留在后面那只脚上,很慢很慢地将体重移到桥架上,终于,在站稳在桥架上的下一秒,飞快地冲了下去,直到脚踏到地面站定,才放松地开始大喘气——刚才在桥上为了稳住重心,她连呼吸都憋到最细微,可憋死她了。
一边努力用呼吸来放松紧张的心情,小寒一边向着亭子走去。
亭子是最普通的毛竹撑制的八角亭,下方有围栏圈成的椅围,六边都能够坐,两边空着。
小寒进了亭子之后,四下望了望,她本来以为先生和爹爹会在亭子里等她的,居然没有?
也好,小寒啪嗒啪嗒走到椅围上,有点高,她爬上去坐好,叹了口气,双腿轻晃,开始舒缓刚才一直紧张小心地绷着的腿脚。
她不知道,在她踏入亭子的第一时间,张锄头与张悯的目光就聚焦在了亭子的顶上。
正文 小寒的资质及其意义
从飞梭上望下去,这个亭子顶本是灰色的,黝黯的灰色,就象那种用茅草编成的房顶上涂了泥巴风干后的颜色,在八条棱峰的汇集处,还有一个圆形装饰珠子,也是同样的颜色质地。
但在小寒走进亭子时,亭子顶上的灰色褪去了,渐渐泛上来的,是很嫩的黄色,随着黄色越渐加深,最后,变成了透明莹晶的褐色,象烟色的水晶。
“啧,难怪老祖看重小寒,”张悯讶叹,“单灵根就够稀奇的了,奇怪,土系单灵根,应该是褐色,她这个透明的褐色真是古怪,在以前的记载玉简上从未出现过,看来她的确是有来历的才……咦?”
张锄头的目光也集中在了亭顶的大圆珠上,不出所料地看着顶上那颗灰色圆珠变得通透,闪呀闪的,象是要放出光却怎么也放不出来的样子。
张悯惊讶地扬眉,“咦?小寒的魂魄?这才是老祖们让她提早入私塾的真正原因?!”
张锄头的脸色不太好,以前他曾看过两次寒露和惊蛰入亭测资质,当然知道亭顶的颜色代表了灵根情况,亭子顶端的圆球里显示的是魂魄的情况,小寒的灵魂上有着些什么不妥的事实再度被摊开到了他的面前。
张悯望着亭顶,奇怪的轻语,“怪了,老祖们想通过测她的质资来确定到底是什么神兽,水系为神龙,火系为凤凰,黑色为玄武属阴灵力,白虎的话,应该是青色,这种晶莹的褐色……是什么神兽来的?”
“现在能够确定,也不是白虎,”近在耳边的话音响起,险些把两个人吓得掉下飞梭,回头一看,“老祖,你也来了?”
“不光他来了,我也来了,”孙老祖望着亭子顶,“悯哥儿,你先下去和小寒说一下私塾的规矩,锄头留下,我们有话要跟他说。”
张悯乖乖地点头,下一秒,他现身在花园里,慢慢地踏着水面,向亭子走去。
小寒“哇”地一声睁大了眼睛,跳下地奔出亭子,蹲下身,看着先生在水面上象在平地上一样的走路。
她观察到,先生的脚底是沾到水面的,而非平空浮着,说明,先生是真正将水面和地面当成同一种介质的。
等先生进入了亭子,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也能象先生这样在水面上走路吗?”对于上学,她这回可真的积级起来了。
“当然,”张悯笑着点头,“在水面上走路只是最基础的,你努力修行的话,一年里,应该就能够做到了。”
“我一定会努力的。”这回小寒的保证,比起之前拍胸脯时说的,可要积级热诚得多。
“那么来,”张悯拉起小寒的手,“我带你去看你明天上课的地方,还有些规矩要告诉你,再一个,明天需要带的东西,哦,对,你两个哥哥也快下课了,呆会儿我让你看他们练习……”
张悯带着小寒离去了,站在亭子上方的张锄头和两位老祖目送着他们,张锄头终于忍不住开口,“孙祖,与小寒有瓜葛的神兽不是四灵,那到底……”
孙祖笑了,“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今天让小寒来测试,本就是我想确定一下的。”
张祖瞪他一眼,“别卖关子了,知道你知识渊博,说吧。”
是的,明明小寒是张家庄的孩子,每每孙祖都参与其事,就是因为孙祖的知识最为渊博,需要他帮助。
“神兽最见的确实是四灵,”孙祖点头,“但四灵之上,还有一圣,你们都不知道吗?”
“一圣?那是什么?”显然两位姓张的对于这种极偏僻的事情,完全没有涉猎。
“难怪你们不知道,”孙祖点了点头,“那还是神话时代才出现过的,自不周天梯断开后,已经很久没听说凡世间出现过它的身影了,”眼见两位姓张的眼睛里都开始冒火了,孙祖才微笑着说出关键,“麒麟仁泽四方的说法,你们没听过吗?”
“麒麟?”张家两位都惊讶得张大了嘴,还是张祖到底活得久,多少知道一些,“不是说麒麟不会出现在恶地……”
“是了,你算算看,我们这片大陆上,有多久没出现过大灾大战了?”孙祖笑微微的,“自张天师拯救大水灾之后,已经有三千多年大陆上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与灾难了,更别说张国师搬山倒海,将整片大陆布置成叠加的聚灵风水大阵了,有了这两个条件,麒麟会在这片大陆上出现,也就是时候了。”
张锄头则是想到了另一点,“怪不得呢!四灵可从没听说需要凡人侍奉!麒麟圣兽从没在大陆上出现过,大家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个情况,需要侍奉者,是因为麒麟族没有我们这个大陆的相关资料呢?还是所有在俗世中出现的麒麟都是需要侍奉者的呢?”
孙祖白他一眼,“这个得等你女儿承担起使命之后,从她那儿才能了解。目前能够确定神兽是麒麟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麒麟毕竟是传说中最仁慈的神兽,侍奉它的话,至少,小寒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张锄头呼了口气,他向来直觉灵敏,听孙祖说到麒麟是较之四灵更高级的圣兽时,他就有直觉,小寒会得到很大的好处,“还真是集合了张家祖先恩泽加上钟家的眷顾,小寒才会有这么好的福缘啊。”
两位老祖点头称是,随即,孙老祖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急事一般,“老张,快回村塾,我发现我们忽略了一件事。”
张祖一怔,“什么?”
张锄头关心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麒麟是仁兽,”孙祖眉头紧锁,“也就是说,从今天往后,这片大陆上一定不能发生任何战争,连丝毫血光也不能见。否则,谁知道会对初初降入我们这片俗世的麒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和伤害?一旦麒麟受到了影响和伤害的话,与其有联系的小丫头又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张老祖“咦”了一声,“这么说来,应该不止战争吧?大的天灾也必须控制住吧?我也看过些关于麒麟的资料,大陆上一旦出现血光……”
孙祖摇头打断了他的担心,“天灾地祸倒不用担心,你应该从老胡那儿知道,对于麒麟降世,神龙族的态度是非常欢迎的,由此可以推及,四灵族群为了欢迎麒麟降世,肯定会积极配合,控制好各方安危,神龙司水、凤凰司火、玄武司冥阴、白虎司风,这片大陆上的灾劫全在四灵动念之间,既然他们对麒麟的态度是欢迎的,就不会任由大陆上发生大的天灾地劫。但他们毕竟是司掌自然的,对于凡人的,就得由我们想法子安排了,各个国家的帝君万一起了凶战之心的话……”
张老祖的眼神也是一恍,“那我们回去商量下吧,鲁家……”
孙祖点头,微笑,“是,其他各门派的修行者,对鲁家的法器都非常渴求,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打这张牌了。”
张锄头也听明白了,插言,“张家的灵米,葛家和孙家的丹药,都是各门派求之若渴的,各位老祖们仔细商量一下,无论如何,为了小田村,各庄也都会配合的。”
两位老祖会意地点头,对张锄头最后丢下一句,“还有一事,你记得千万敦促丫头好好修行,实力太差的话,是无法面对神兽的,光以老胡和神龙打交道的经验,修为太差的人,都站不到神龙面前,神兽的威势可是很慑人的,麒麟圣兽,既然神龙族要更高一阶,它的威势想必也会更强。”
张锄头想起之前自己被基威势所迫得流鼻血的情景,连连点头。
张祖恍然大悟,“我说呢,为什么小寒是它的侍奉者,它却一直暗地里关注着小丫头,却总不露面。想来正是老孙说的那个原因了!这么一来,你家小丫头的修为进境,就关系着小田村产生灵脉的速度了,锄头,你心里可要有数才好。”
张锄头愁眉苦脸,“是是是,我会敦促我家小寒努力修行的……”
孙祖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会送丹药来的。你家丫头需要的丹药,供应上绝对不会有限制。”
张锄头为难,“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她才四岁,再什么努力,哪怕用丹药催得她能六岁混然、八岁筑基,可这对她以后没有好处啊!张家的功法本就是需要顺应自然才能修行得扎实的……”
孙祖眨了下眼,“找出其间平衡也就是了,千万不能短视近利,想来小丫头和麒麟之间联系紧密,万一她修行不顺,谁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麒麟,甚尔影响到灵脉……”
得,说了半天,还是顺其自然!
正文 未来同学&书包
得,说了半天,还是顺其自然!
张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张锄头一眼,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就是不想让宝贝女儿有太大的压力吧!
不得不说,张锄头对女儿还真是宝贝,替她打算得也长远,既然孙祖想到了小寒的修为可能影响到灵脉,那么村塾里的各老祖,也不太可能对小寒太过拔苗助长了!
两位老祖急着回去研究如果协调各国不启战事,明知道张锄头的小心思,也没时间和他多纠缠。
再一个,既然神兽已然在神栖山下了,灵脉眼见有望,哪怕修行得再慢,以小丫头的资质,几十年就能够筑基——张家庄的子弟,五十岁岁筑基已经算是迟的了,小寒的资质在张家庄里也算上等的,不可能比资质差的更慢——而对小田村里这些踏入了修行之途,有着近千年寿命的修行者来说,几十年时间,虽然有点考验耐性,但从比例上来说,也不算太长的等待。
张锄头呼了口气,目送两位老祖的离开,看来他也得抓紧时间去村塾里查些资料,关于麒麟的,他几乎一无所知。
毕竟在今天之前,它对张锄头来说太虚无飘渺了些。
想着下午的时间安排,张锄头转回到私塾前院去,心里盘算着,得先带小寒回去,兰玉在家里肯定等急了。
还有小寒测资质时老祖们的推论也是非常重大的消息,得早点告诉兰玉。
和妻子沟通过后,他就去村塾查询关于麒麟的资料。
转到私塾前两进,小寒正和课间休息的两个哥哥混在一道,由他们介绍了认识私塾里其他的同学,不过,毕竟她的年龄小得出奇,见个人就得叫哥哥姐姐,有时还要被哥哥纠正,“张思虽然年纪只能当姐姐,但按辈份,你得叫她姑姑。”
“思姑姑?”小寒试探地从睫毛下望着那个比自己只大一丁点儿的女孩子,她对这个同学还是很看重的,毕竟哥哥们介绍到现在,只有这位是肯定会和自己一齐上课的。
对面的小女孩也有点不知所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就叫你小寒可以吗?”
“可以,”小寒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对方,“名字起了本来就是为了让人叫的嘛。”
张思圆滚滚的眼睛蓦然一亮,“那你明天就来上学了?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去吃饭。”
“好啊好啊,”小寒开心的跳起来,“我就知道,在私塾里能够交到好朋友。”
远远的,张锄头看到了这一切,感觉就有点不对了,怎么……
把疑问存在心里,张锄头走过去招呼女儿,“小寒,该回家了,还得整理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呢?娘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小寒“啊”了一声,转向张思,伸出小指,“思姑姑,那我们约好了,明天见哦。来,拉勾。”
张思也很开心,兴奋地与小寒拉了勾,“明天见,我会课室里等你,你一定要尽快进来哦。”
这话哪里不对呢?但张锄头已走到了小寒面前了,她马上丢下不解,向着张锄头张开双手要抱,“爹爹,哥哥们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呢。”
张锄头很自然地把女儿抱起,“好啦,娘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又望向站在边上的寒露和惊蛰,“你们俩个,在私塾里乖一点,不许淘气。”
寒露和惊蛰点头,送走了父亲。
把小寒抱回家,一路上和小寒的对话,让张锄头确定了小寒的不对劲,一到家,不等钟兰玉开口问及小寒测资质的事情,来不及地传音给妻子,“小寒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幼稚起来?”
你才发现啊,钟兰玉给了他一个白眼,也传音过去,“早上老祖替小寒检查时你不是在场吗?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从那会儿起,小寒就和正常的小孩子没区别了。”
张锄头想来想去,他是看到老祖点在小寒额头上的手指,但是以老祖的功力,替小寒设下什么禁制,自己绝对是看不出来的,“反正呆会儿要去村塾,我再去问问老祖。”
钟兰玉回头盯他一眼,传音给丈夫,“怎么又要去村塾,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小寒测出来资质有问题?”把女儿抱进怀里,低头问她,“宝贝,要不要吃点心?饿了吧?”
“嗯,饿了。”小寒点头,她中午没吃饭,早上才吃了两碗粥,“娘做了什么点心?”
钟兰玉给丈夫一个呆会儿说的眼神,“来,娘替你准备好了,”把女儿放到正屋的炕桌边,炕桌上忆放满了她爱吃的菜和一碗饭,“你乖乖地吃东西哦,娘和爹爹在外面说会儿话。”
张锄头向妻子点了点头,站在院子里,轻声将小寒的测试与结果,及老祖们的推断说了出来。
这可是重大消息,钟兰玉先是大喜,“单灵根?土系的?小寒的资质比寒露和惊蛰都要好?他们可都是双灵根呢!”听到老祖们的推断,又惊了,“麒麟?!我有印象,是比四灵更高阶的存在,但凡沾上一点血孽之气的地方,麒麟就不会踏足,但是我印象中这方面资料很模糊,也不知道血孽之地会对麒麟造成伤害呢,还是一旦麒麟来到就能阻止血孽之事的发生……”
“我去村塾查一下资料,”张锄头紧皱眉头,“顺便问一下老祖在小寒身上下了什么禁制。”这下钟兰玉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把飞梭给收起来了。
“那你去吧,”钟兰玉点头,“村塾里这方面的资料肯定不会多,你多向天瑶村的同学朋友们问问,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毕竟妖族的传承方式众多,对于麒麟的资料也更加重视。”
要不然怎么说钟兰玉聪明呢,也许对于修行的人类来说,麒麟只是远古传说,但对于妖族来说,那是不可能忘记与忽略的顶阶存在!
张锄头踩着飞梭向村塾飞去,边想着,胡祖的记忆传承中,不知道有多少关于麒麟的资料……
父亲出去了,小寒很是了解地点头,“我知道,爹爹种田去了,要种那么多地,忙也是正常的。”她摊开手,任娘替她抹嘴擦手,“娘,先生说了,明天去私塾得带好笔墨纸砚,书本没有,我听大哥二哥和思姑姑说,书都是自己去私塾抄来的?明天开始我也要去抄书了?”
钟兰玉点头,“抄书是每个学生入私塾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入私塾了,笔墨纸砚这些,”她想了想,摸出张纸,提笔写了几行字,手一抖,纸张消失在空中,她微笑地对看呆的女儿说,“我给你二舅传了消息,晚点他会送来的,保准替你买好。”
“还得找个书包,”小寒想了想,不知怎么的就有这么个念头,“这些东西,得装好了才方便带到私塾去啊。”
钟兰玉笑了,“知道了,书包就用这个吧,”她手中出现了一个蒲草编制的挎包,有点象提兜。
小寒接到手里,就一脸的嫌弃,“很……结实!”也很乡土!还沾染着点点墨渍,象是没洗干净一样,真脏。
我不是真要带着这个东西去上学吧?会很没面子的啊?!小寒委屈地望向娘亲。
钟兰玉很满意女儿嫌弃的样子,忍着笑劝慰她,“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二哥也只用了半年。你的资质比他还好,可能还用不了半年。哦,这些墨点,都是你二哥造成的,要怪就怪他吧。”
什么?这还是二哥用过的剩余物资?我们家就穷成这样了?小寒脸上就带出了忿忿的表情。
钟兰玉继续忍着笑劝她,“行了吧,你大哥初上私塾时,用得还是你爹爹用过的竹筐,还是你想要用那个?”
手一招,从门外飞进来一个大大的双肩背式的粗竹筐,大得能装进一个小孩,非常夸张!
这不是放在院子角落里装扫帚拖把之类杂物的吗?小寒脸都绿了,相形之下,那个蒲包总算轻便,钟兰玉手一挥,竹筐又飞了出去回到院子角落里,“别瞪眼,不是跟你说了,反正也用不久,不用在这上面花太多功夫。”
用不久?小寒疑虑的目光直直望向娘亲,要求解释。
“呐,你爹爹给你准备的那个储物荷包,可要比你两个哥哥的储物袋更精致更好,不过,你的资质也比你两个哥哥要好,以你的资质,努力修行个半年应该就能用得了储物荷包了,想早点丢掉这个蒲包,就努力修行吧。”钟兰玉解开谜底,拍拍女儿的头,“反正只用半年的东西,就别太苟求了。”
小寒“咦”了一声,拉出贴肉的荷包翻来覆去仔细观察,她早知道哥哥们腰带上挂着的布囊是储物的,也知道自己的荷包也是同类的东西,只是,这个荷包要比哥哥们的储物袋好?这个,她研究不出来,不过最重要的是——
正文 灵根资质
“我修行半年,就能够使用这个储物荷包了?”小寒的语气很是犹豫不定,目光在那个脏脏的蒲包上掠过,又回到自己的荷包上。
钟兰玉点头,“是啊,你哥哥的修行资质还没你好呢。也都在进私塾半年就能够使用储物袋了,你的资质可要比他们好,如果你努力的话,很可能根本用不了半年,就能够用储物荷包装笔墨纸砚了。”
得了娘亲的保证,小寒开心地把自己的荷包翻来覆去地把玩,很是高兴地应答“哦!”又觉得自己变脸太快,看了娘亲一眼,才努力收起兴奋的表情,瞪着那个脏蒲包,把话题转回来,“好吧,如果只是半年的话,我就勉强忍受它好了。”
钟兰玉不说话,笑眯眯地望着女儿强作不满的脸,忽然发觉女儿还是幼稚些比较好,真是太好玩了。
小寒手里紧紧地撮住荷包,在娘亲的笑意下,努力忍住不要恼羞成怒,飞快地把话题转回到了娘亲之前的话中所透露出来的她很感兴趣的问题上,“娘,你说我的资质比两个哥哥好,可是修行资质到底是怎么分的呢?”
“所谓的修行资质,其实各门各派都不一样,最适合各门派修行功法特色的资质,对那些个门派来说,就是好资质,”钟兰玉先解释了所谓“好资质”的定义,“评价资质则更多用灵根来计算,哦,灵根就是人的身体与自然中的存在灵气的亲和性,自然中的灵气,可以按金木水火土五系来区分,你是单系土灵根,就目前而言是非常优秀的灵根了,小田村里也要近五十年才能够出一个的,上一个单灵根资质的,还是你铁犁叔的爹爹,单灵根意味着,你的身体对土系灵气的亲和性非常之好,现在光凭说的,你可能不会了解,等你进私塾上个几天课,就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小寒翘着头,很是好奇,“还有,娘的意思,单灵根还不是最好的灵根?那比我更好的是什么样的灵根呢?”
“对张家功法来说,”钟兰玉笑微微,“比你更好的是混元灵根,就是你爹爹的资质,所谓混元灵根就是五系俱全,对五系灵气的亲和性一样好,否则你爹也不会被誉为天才了,不过,除了在小田村,在外面的各门各派中,五灵根资质也被说成是废灵根,是完全不会收录的,如果不是张家的特殊功法,五灵根基本是没希望成仙的。不过,具体张家功法的秘密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等你将来进私塾修练之后,就会知道了。”
“哦,”小寒眼珠一转,“那大哥二哥是什么样的灵根呢?”
“你大哥是土金两系的灵根,你二哥是火土两系的灵根,张家庄里的孩子倒大多是双灵根的,只不过,”钟兰玉提起两个儿子也是很骄傲的,“他们这样的双灵根,较之其他双灵根也算是优秀的,因为五行是相生相克的,他们的两灵根正好是相辅相成了,如果不是,张家的功法修行之初就会比较困难了。”
“那单灵根和双灵根的区别在哪儿呢?”小寒似懂非懂,很是好奇。
“单灵根修行的时候吸收灵气的速度可要比双灵根快得多了,”钟兰玉想了想,举了个最浅的例子,“专心一致地做一件事,总比同时分心做两件事情,要做得好吧?”
“哦!”小寒连连点头,“我明白了。”正想再追问些什么,娘亲却站了起来,“你二舅来了,是替你送笔墨纸砚来了。”
小寒伸头好奇地望出去,果然,二舅走进来了,左手在炕桌上一抹,一溜儿的文具就乖乖地排在了桌子上,右手非常顺手地摸到小寒的头上,“小寒今天去私塾测资质了吧,怎么样,小寒的资质一定很棒哦。”
小寒也不害羞,“我的资质很好哦,是单灵根呢,土系的。”
“哇,真了不起!”二舅被她自夸自赞的样子逗笑了,光听她说话的心虚语气就知道她根本对单灵根是什么意思都没完全弄明白,居然就自夸起来,“小寒真厉害。”
钟兰玉笑骂女儿一声,“厚脸皮!”又转向二哥,“怎么买得这么全?符笔朱砂之些,半年里小寒都用不着的,总要到她气感稍成才能画符的吧?她现在那个手,能够握得稳最细的毛笔就应该偷笑了,符笔这么大支,你给她她都用不了啊。你还连装狗血的瓶子都准备了?这也太……”
难怪呢,小寒的脑袋由娘亲的胳膊下钻出来,看着桌上左边那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笔和几个玉的、水晶的罐子,右边,是形状各异有方有圆的墨锭,和一个装在盒子里黑得发亮的砚台,表面雕刻了牧牛图,雕工拙趣,古意盎然。
小寒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那个牧牛图,滑滑凉凉的,“砚台很棒,我最喜欢了。”
然后再是前面那一匝匝叠起来足有一尺高的纸张,每一匝的颜色都不尽相同。
钟兰玉叹了口气,“行了,”她手一挥,桌上只留下了砚台,最小的一条墨锭和几支最细小的毛笔,及最下面那一匝颜色最白的纸张,“哪,小寒,明天你上学要带的就是这些,还得教你一下,用完的笔和砚台都要洗净擦干,不然会把纸浸湿的,那个蒲包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好歹还是分了两层的,回家的时候,你记得把纸和你自己抄来的书,与毛笔砚台分开两边放好。”一一指给女儿看,“其他那些,你现在用不着,娘先替你收着,等你几时要用了,再向娘要,记得了?”
小寒点头,奶声奶气的,“我记得了,娘啊,哥哥现在就要用那么多不同的笔和不同的纸了吗?”
“那当然,你不是也见过,你二哥晚饭后急急忙忙地载纸吗?他总是丢三拉四的,不象你大哥,每天在私塾里就会把明天要用到的符纸载好。”钟兰玉拍了拍女儿的头,又给二哥一个笑容,“二哥,麻烦你替小寒跑腿了,留下来吃晚饭吧,锄头说,上次小集里带回来的新菜品,已经种到能吃的程度了。”
不得不说,钟兰玉对二哥好吃的天性很是了解,钟旭阳果然应下了,“哦,那我留下吃晚饭好了,本来就有事情要和锄头说的,看来我还真有口福。”
“有事和锄头说?”钟兰玉让小寒自己把玩着桌上的笔墨砚,疑惑地望向二哥,“什么事情?不紧急吧?”如果是紧急的事情,二哥肯定一早通过阴路传信过来了,更别说等锄头回来了。
“大哥叫我和锄头说一声,今晚何家和孙家两口子要过来拜访,对,就是为了上次何家小姑娘的那年事,锄头不是也在救治昆仑那个小子时出了力的吗?小丫头的双亲赶回来了,前天到家的,今天早上就去村塾拜谢老祖了,下午是到大哥家里去了,还带了很多的谢礼。估计晚上会来你们家,不是什么急事,来之前应该会传讯给锄头,大哥只让我转告一声。”钟旭阳淡淡道来,并不以为意。
“哦,那我多做些小点心,”钟兰玉也不以为意,“好招待客人。”
小寒倒是很兴奋,“就是上次村塾里那个很美的小姐姐的双亲吗?那不是比她要更美?”
“哟,”钟兰玉对女儿兴奋的重点实在有点囧,不假思索地变成嘲讽口吻,“我倒不知道,我女儿几时对‘美’有了那么强烈的欣赏**了?”
“娘——”小寒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你是我娘,就算不美,也是我娘,我不会嫌弃你的。那么美的人,有机会看到,怎么可以不看看仔细呢?你不要吃醋嘛。”
“你!”钟兰玉被堵得哭笑不得,“谁要吃醋!”
“谁要吃醋?”降落在院子里的张锄头疑惑地探头进来,“你们三个在一齐怎么扯上吃醋不吃醋的事了?”又看到桌上的纸笔墨砚,“哦,小寒的文房用具送来了?谢啦,旭阳,留下一齐吃晚饭吧。”
“旭阳是要留下来吃饭的,”钟兰玉白了丈夫一眼,从他身边走出门去,“我去厨房,至于刚才我们在说什么,你问旭阳好了。”
“怎么今天这么早开始做饭?”张锄头走进来,手一挥,将炕桌上新的文房用品移到炕头的柜子上,摆出三个杯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瓶,倒了三杯饮料,“喝喝看,这是从我新种出来的清果柑的果实里提取出来的,非常爽口。”
小寒第一个捧起杯子,才试了味就“哇”一声,“象是在喝云一样,很清爽的口感。”
“小寒喜欢?”张锄头笑眯眯地看着女儿,“看来清果柑可以多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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