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投资越南要关注国际战略 去年8月，由中国·越南（深圳—海防）经贸合作区（下称“海防工业园”）正式获批土地使用权。这是继龙江工业园之后、经过中国政府审批的中国在越南设立的第二个产业园。不过，中方对越的投资远不止于工业园之内。据业内人士透露，“由于中国对境外资金要求没有过往那么严格，在越南经营的中国企业中，百分之七八十并没有经过政府的审批程序。其中，不乏众多民营企业的身影。” 记者采访发现，不管是被迫迁移，还是主动出击，中国企业投资越南多数都离不开四个字——“战略布局”。 “‘便宜、便宜、便宜’，我们刚开始总以为企业奔赴越南是因为那里的劳动力成本低，但事实上，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关键还是国家政治问题，是因为英美等发达国家对全球经济有一个布局，通过无形的手段在摆弄着。”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冯泽辉说。 最近，一家主营电视机后背挂架的珠海企业急着在越南找厂房。其主要客户来自美国，一个月的订单，光是订金就多达1000多万美元，可其美国客户要求其将一半的产能要搬到越南。搬迁之后，每个产品可以加多五分钱；但如果不搬，那么另一半也就不归他做了。 业内人士解释称，美国是在通过对本国企业制定相应政策来完成其对全球经济的布局。“美国也有扶持本国企业走出去的政策，也有扶持国际竞争的政策，美国要求其企业按照其政策走，否则就拿不到政府的补贴。为了与越南建立好关系，美国就制定政策，希望本国企业多去越南投资。美国企业也只有达到美国政府的要求，才能获得相应的扶持和奖励。原先下订单给中国企业的美国公司，就会要求中国企业将部分订单分给越南，如果不分一点出去，订单量也会减少很多。而只要中国企业同意去越南设厂，那就可以将全部的订单交给你做。” “广东的家私企业曾一窝蜂跑越南，主要就是因为欧洲对越南的家私免关税、免配额限制。后来，欧洲对越南跟中国的政策一样了，所以现在家私企业不再过去了。中国服装也历经过这样的过程，主要是因为中国服装受到欧美的配额限制，而越南是免配额的。” “贸易规则造成企业愿意去越南。真真正正图便宜去的有，比如个体户，但都是小打小闹。”冯泽辉说。 不过，现在，欧美对越南的一些行业的扶持也在逐渐淡化。“如果有一天，欧美把对越南的优惠政策撤除了，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问题了，估计因为这个原因而迁移到越南的企业，尤其是来料加工企业，很快就会感觉到。” 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营销总监俞泓称，即便未来欧美对越南产品也征收反倾销税，税率也肯定比对中国的低。“越南产品出口的总量并不大，中国货量太大了，所以对中国的设限是最严格的。对中国可能征收处罚性关税30％~40％，但是对越南，可能就是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越南整个国家的GDP也就是1000多亿，只相当于深圳市的水平，所以对欧美而言，增长再大，也不是一件非常有威胁的事情。” 中国企业投资越南，不少也是基于企业的全球化布局的考虑，寄希望通过越南进入东盟市场。有企业表示，将散件运进越南市场组装，变成成品在当地，乃至东盟市场销售，可以节省部分越南进口的关税，因为散件的关税低，而成品的关税要高很多。 也有的企业是为了贴近原材料产地。百隆东方股份有限公司就是其中之一，中国处于保护国内农业的发展需要，对国外棉花的进口普遍征收高额关税，但作为纺织企业，主要就是把棉花纺成线，百隆的棉花制品做成后，主要是出口到欧美，做高档服装。搬迁到越南，就可以规避掉进口棉花所导致的高关税。 越南劳工成本飙升且不均衡 不过，近年来，越南的人工成本也在快速增长，虽然相比中国仍然偏低。 深圳市雄韬电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陈宏称，他们的科技园设在离胡志明市30公里的地方，现在员工每月的基本工资是700-750元，加上加班费、补助等共计1000元左右，尽管比起2007年600元左右的水平现在涨了近一倍，但相比国内还是有优势。雄韬电源在深圳的员工基本工资就有1500元。 百隆东方股份有限公司从事色纺纱行业，其高管透露，他们在越南的总成本比国内要节省约20％。 越南的劳动力的价格维持在月薪1000元人民币左右。不过，记者采访发现，越南劳工成本也呈现出明显的地域差异。 以中国在越南设立的两个工业园为例，龙江工业园位于越南南部，胡志明市的周边，人员每月工资约为700到800元人民币。海防工业园位于越南北部，对龙江工业园而言，用工成本会相对高些。 记者从《中国·越南（深圳—海防）经贸合作区招商手册》中看到，海防市最低月工资标准为200万越南盾，约合95美元，也就是将近600元人民币。而海防市外资企业中，普通工人的月工资约为250-300万越盾，即约每月750元-900元人民币；技术工人每月工资为350-500万越盾，约合1000元到1500元人民币。而办公文员的月工资为350-700万越盾，中层干部为600到900万越盾。也就是说，普遍未超过每月3000元人民币。 而作为越南最大的港口城市，胡志明市内的员工工资则更高。不过，相应的是，“越往城市，员工受教育的程度也会高一些，培训起来也更容易些。” 越南实行每周六天的工作制，朝九晚五。很多越南员工都是住家，或者自己租房，无需雇主提供宿舍。 俞泓刚在苏州高新园区洽谈完几家希望转移的电子企业，这些企业想搬迁到越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在国内生产的成本太高了。 “一个普工，即完全没有技能的员工，工资加住宿加餐补，（月）成本已经超过了4000元人民币，比三年前1000多元的（月）工资，已经翻了三番。在国内成本非常高的情况下，这些电子企业如果所做的产品附加值不高，就会承受不了。”俞泓说。 虽然工资水平依然较中国低，在东南亚地区而言，员工纪律性也还行，但对应的是，越南员工的效率也普遍不如中国员工。越南工人不像中国工人可以拼了命赚钱，很多人都是今天做够了就不做了。越南工人的“幸福指数”很高，挣够了今天的钱之后，男人可能去咖啡馆、喝啤酒，女人可能回家做家务。 据了解，越南工人的效率大概只有中国员工的60％到70％。不过，即使这样，以1000元左右的普遍月薪计算，生产同样产品，劳动力成本也就每月一千六七百元，比中国还是便宜很多。 越南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 不过，现在打算进入越南市场的中国企业也应该看到，随着近年来外资的进入，越南市场的竞争已经日趋激烈。
五六年前，中国企业投资越南电子行业机会还有很多。在越南2004～2010年鼓励投资的领域中，电子行业被摆在了前列。有知情人士透露，TCL集团去越南投资生产，第一年就卖了2万台电视机，第二年卖了6万台。不过现在，中国电子企业进入越南市场，还将面对日本、韩国等其他国家企业的竞争。 据俞泓介绍，日本、韩国在越南也设置了数个工业园。“日本在河内附近有两三个工业园，在胡志明市附近也有两三个工业园，主导电子产业。” 纺织业也是中国企业投资越南的主要产业之一。“越南工业区对企业的引进是有计划进行的，吸收了中国开发区的经验教训，稍微有点污染、耗能厉害的不让去，提倡清洁的环保的产业。比如色纺，色部分是污染的，纺部分是非常支持的，所以色纺企业引进后，就必须要符合对方的环保标准。” “越南本身最差的就是没有基础产业很多国内的下游产业过去需要上游的供应链，将配套物料运送过去。”海防工业园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海防与中国地域临近，物料补充起来也会更加方便。“如果针对一些做国内返销的企业，用陆路运输就非常便利，从海防到广西的友谊关，开车的话大概是6个小时，从陆路来讲，海防要比胡志明市好。对服装企业而言，进入海防工业园，很多制衣企业就相对来讲可以拿到国内一样的材料。随着我们的陆路运输开通以后，今天从深圳发的原材料，明天就可以到越南海防。” 而对于同属中方的龙江产业园，由于处在胡志明市这个港口城市的周边，在水路运输上则有相对优势。一般而言，从广州黄埔港到越南胡志明市，船运时间为一个星期左右。 进军东盟市场的跳板 目前，越南的投资环境整体状况相当于1990年代中期广东的水平。很多基础工业缺失，呈现出许多投资机会。 有业内人士透露，中国企业投资越南还要考虑的另一个关键因素，那就是华人。“中国企业迅速扎根越南，不少依靠的是当地的华人。这些华人和华侨既是保护人，也是介绍人。有了华人的这层关系，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比较容易。而在越南尚未统一前，胡志明市有700多万人口，其中200多万是华人。直到现在，胡志明市还有100多万华人。越南以前有一批很老的服装企业，但是量不够大。随着欧美对中国企业设限，从2004年开始，有一批台资和港资的企业就迁移到了越南，涉及服装、家具、皮具等产业，重点就聚集在胡志明市及其周边地区。” 另外，专家表示，华企投资越南，只瞄住越南市场，是没前途的。“毕竟其GDP总量不高。但作为一个桥头堡，或者过渡阶段，越南市场还是可以的。不过，需要注意的是，东盟有老五家和新几家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东盟市场并没有完全放开。” 投资越南的征地难关 去年8月，由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投资的中国·越南（深圳—海防）经贸合作区（下称“海防工业园”）正式拿下土地使用权。这是继龙江工业园之后，中国在越南设立的第二个产业园区。 从2007年开始征地，到去年8月才拿到地，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营销总监俞泓认为，这件在中国很快就能搞定的事情，在越南却用了近5年的时间。海防工业园曾经做过的多次企业储备，也皆因土地延迟给付而前功尽弃。不少储备企业都已经进驻到其他园区，或者在越南自建厂房。 需求旺VS征地难 海防工业园的设立，算不上是纯政府行为，也同样算不上是纯市场行为。冯泽辉称，中国政府由于外汇储备过大也好，或者由于产业转移升级也好，需要把国内的一些耗能高的、劳动密集型的企业转移出去，同时，有企业被选中来做这个事情，做成之后就是为了优惠本国的企业过去投资，可以获得中国政府的一系列支持。企业觉得政府这样的引导能带来经济效益，所以就愿意来做这个事。“深圳市深越联合投资有限公司的成立，就是为了这个项目。由若干企业出资、重新组成了这个新公司。” 不过，做这个项目并不容易，他们单在征地问题上就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们从2007年开始征地，直到2012年8月份才把土地使用权拿下来，而且是在两国的高层关注之下。”俞泓说。 “越南的拆迁政策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拆迁政策是老百姓每一家你都要自己去谈，有个执行标准，碰到什么时间不能拆、不能动，包括对环保也有要求。凤凰卫视曾经追踪我们半年，发现我们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工作。要拆迁的只有100多户人家，而且该怎么赔都谈完了，但是就是动不了。越南要开人大会要停一停，遇到什么事情要停一停，导致我们在征地的过程中非常困难。” 一般而言，企业储备工作都是在拿地之前就开始进行。海防工业园曾做过多次企业储备，但皆因土地延迟给付而前功尽弃。前期谈下的企业，由于等不及，都进入到了越南其他的工业园，或者在越南自建厂房。“我们曾经和华强电子谈过，但它也等不起，最终自己在河内建了厂房。我们也曾跟一批服装企业谈过，但因交不了地，服装销售越走越差，最终有二三十家企业去不了。” “企业决定投资以后，一般来讲，是希望在一个尽量短的时间内开始进行。但我们在2012年8月没拿到土地之前，不可能答应任何企业说什么时候能把土地交给你。所以企业储备是做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我加起来去越南应该有七八十次了。有时，对方说估计能半年交地，我们算下来一年时间应该可以把土地给付或者将建好的厂房交给企业，但等了七八个月，发现还是没有希望，就只能马上通知企业说对不起了。” “任何企业的投资跟他的生产计划有关系，比如我今年想去东盟市场，我去考察了，考察成熟决定要去，资金安排了，生产计划也安排了，就希望尽最短的时间去到。企业可以等你一两个月，不能等你一年。这部分企业基本还是迁到了越南，有的在龙江，有的在南方其他地区，也有的在河内附近。” “你交不了地，再筹备也没有用。”俞泓说。 华企在越扩大产能 据了解，不少已经在越南站稳脚跟的企业，正在准备扩大产能。深圳市雄韬电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雄韬电源”）曾经与俞泓洽谈过，最终也是由于时间上等不及而改为在越南南部落脚。该公司副总裁陈宏表示，在其市场战略中，东南亚的市场规模（含印度）占整个集团的20％~30％。而他们这几年的“试水”效果显然不错，2011年他们在越南买地建立了一个4万平方米的生产基地，这里生产的产品主要供应东南亚市场，兼顾欧美市场。 俞泓表示，并不是说雄韬电源在越南的营销比国内还好，而是说去到越南后，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他们之前很担心员工不熟练，完不成订单计划，而现在的发展状况良好。 冯泽辉称，2012年6月，中国财政部和商务部联合下发了《关于2012年对外经济技术合作专项资金申报工作的通知》。根据这份文件，中国企业到境外进行投资，可以申请专门的补助，比如前期费用、资源回运运保费、外派劳务人员的适应性培训费用及企业投保海外投资保险的保费等；此外，还可对企业的境内和境外贷款进行贴息。 “还有两个服装企业也准备在越南扩大生产。”俞泓说。 对于越南基础工业缺失、产业配套不齐的问题，俞泓解释称，一般来讲，要去越南发展的企业，在去之前都会把这个问题考虑清楚。“我们接触很多企业，凡是决定去的，基本上都已经考察两三年时间，把物料运输以及各种环节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才会迈出实质性的一步。如果有企业告诉我想去越南，我会劝他一年后再回来跟我谈。因为现在谈没用，你必须把你的整个生产工艺、那边有多少配套能满足、补充配套要怎么运输等等东西摸清楚，没有一定的时间做不到。” 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隋广军称，中国企业尤其是广东企业处在产业转型升级关键阶段，越南等东盟国家也处在工业化的关键时期，未来合作空间广阔。“越南的资源比较丰富，劳动力成本、土地成本、消费需求和投资优惠政策对广东企业有很强的吸引力。在同等条件下，越南的生产成本比中国约低15％到30％，也是中国在东盟投资企业最多、规模最大的国家之一。近年来，为了应对外需减弱和国内生产成本上涨压力，广东企业纷纷走出去，奔赴越南投资，开展境外加工贸易。美的、TCL、华为、中兴等都已经在东盟国家设厂生产、建立销售网络或者工程承包。可以考虑通过越南打造广东产品出口的大市场、国际品牌的试验田和传统产业的转移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