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国民抵押贷款协会(Federal NationalMortgage Association,即房利美)和联邦住房抵押贷款公司(Federal Home Loan MortgageCorp.,即房地美)是两家特殊的机构。它们是公共控股的盈利公司,由国会立法成立,拥有国会的特许,帮助中低收入美国人购买住房。它们一般被称作政府扶持企业(GSE)。房利美成立于1938年,原本是联邦政府机构,1968年转为盈利公司。房地美于1970年成立,1989年首次公开募股。
两家政府扶持企业的核心经营理念是:通过买下银行住房抵押贷款,促进购房。在那个年代,联邦法律禁止银行跨州设立分行,大多数银行的规模都很小。在房利美或房地美买下住房抵押贷款后,银行就可以解放其有限的资本,发放更多的贷款。买下抵押贷款消除了银行的信用风险和利率风险,也就是说使银行不必担心客户拖欠贷款,或是还贷期间利率上涨。房利美和房地美使美国成为世界上仅有的两个提供30年固定利率住房抵押贷款的国家之一(另一个为丹麦)。国会的特许给房利美和房地美带来了巨大优势,连今日的花旗(Citigroup)、富国(WellsFargo)这样的金融巨头也望尘莫及。比如,财政部可以购买两家公司各22.5亿美元的债券(通常管这笔钱叫做两家的信用额度)。房利美和房地美不用向州、地方政府纳税,对其资本的要求也远较银行宽松。最大的优势在于,它们的资本成本仅稍高于长期国债,比信誉最好的公司还要低。可是,这最后一个优势并不来自法令的规定,而是因为市场认为,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比评级为AAA的公司的债券还要安全。为什么?原因在于它们有国会的特许,市场认为美国政府决不会让它们失去偿债能力。
但实际上,政府并未做出这样的保证。房利美和房地美在提交给联邦政府的文件中也不得不指出这一点。但是,这两家政府扶持企业采用了前财政部副部长里克•卡内尔(RickCarnell)所说的“两面手法”:一方面在公开的官样文章中否认有政府的支持,另一方面却悄悄地强化这种观念。例如,1998年,房利美在给财政部金融局的一封信里就说:它的证券比所有评级为AAA的公司的债券都安全,因为“房利美得到政府的暗中支持”。
房利美和房地美统治著抵押贷款市场,但它们并不负责议定住房贷款。它们赚钱主要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保守的办法:买下住房抵押贷款,将其证券化后卖给投资者,通过为还贷提供担保来收取费用;第二个办法更大胆一些:留持贷款,承担其固有的全部风险,赚取低资本成本与抵押贷款组合高收益之间的差价。艾伦•格林斯潘(AlanGreenspan)称之为“肥得流油的高额差价”。抵押贷款买得越多,它们的利润增长就越快。1995年以来,房地美和房利美持有的房贷每年以20%的速度增长。目前,它们共拥有价值1.5万亿美元的住房贷款和抵押贷款证券,超过了十大商业银行的总和。房利美的利润增长连续17年达到两位数,平均权益报酬率达到了25%,主要原因就是房贷的增长。可是,公司的规模也让人们越发担心:万一出了问题,对房利美、房地美乃至对整个金融体系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还有一个问题也令人担忧,那就是金融机构用来抵消利率风险的衍生工具。房利美和房地美已逐渐成为华尔街使用衍生工具最多的两家公司。衍生工具本身就存在风险,这在美国已经得到证明。1998年对冲基金-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Management)破产,美国金融体制差一点随之崩溃。房利美对有人认为它的行为会造成危险十分愤慨,它自诩为“美国金融体制的防护墙”。但公司的一些批评者认为,最让人担心的正是房利美拒不承认其贷款组合存在风险。
最近美国房贷市场的顶梁柱房利美、福利美(国内也翻译为房地美)在资本市场上遭遇信任危机,股价大跌,成为国内关注热点,有消息说美国财政部因此向中国求援,希望中国帮助注资这两家公司,以解救其命运。这里对房利美、吉利美、福利美做一知识普及。
美国住房抵押贷款二级市场的三大机构分别是房利美(Fannie Mae )、吉利美(GinnieMae)和福利美(Freddie Mac)。
房利美和福利美已在纽约股票交易所上市,并不属于美国政府的信贷担保。吉利美的信贷债务则有美国政府担保。吉利美是典型的政策性机构。因为有美国政府的担保作后盾,吉利美本身发行或担保的证券在市场上广为流通。吉利美还通过地方政府或社区给低收入阶层提供住房补贴,补贴资金来源于国会拨款。房利美以增加美国中低收入家庭住房为其宗旨。据统计,美国约有1/5的住房贷款来自房利美融资。目前,房利美、吉利美、福利美三家机构在二级市场上的份额分别约为40%、28%和32%。
房利美
1938年美国国会设立联邦国民抵押协会(Federal National MortgageAssociation,FNMA),英文昵称Fannie Mae,房利美。隶属于联邦住房管理局(Federal HousingAdministration,FHA),向由联邦住房管理局承保的住房贷款人提供资金,以稳定大萧条之后的房地产市场与住房金融体系;
1954年,房利美成为一家部分私有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政府持有优先股,私人持有普通股),1968年,房利美分拆后成为政府发起的完全私有的股份制公司,同时获权发行按揭支持证券(Mortgage-BackedSecurities,MBS);1970年,房利美获权购买未经联邦住房管理局保险或未由退伍军人事务部担保的普通抵押贷款;1972年,房利美第一次购买了普通抵押贷款,并作为一项投资持有;1981年,房利美第一次将抵押品组合起来发行了它的第一份按揭支持证券。
2003年,在《福布斯》公布的全美500大企业排行榜上,按综合排名,房利美名列第七,如果按资产规模排名,房利美名列第二,仅次于花旗集团,但仅有员工4500人。
吉利美
美国政府全国抵押贷款协会(Government National Mortgage Association,GNMA),即GinnieMae——吉利美。
1968年,根据《住房和城镇开发法》,房利美进行分拆,一部分成为私有股份制公司,保留使用房利美的名称,另一部分成为一个政府机构,即GNMA-吉利美,作为住房和城镇开发部的一部分。
在吉利美成立之前,投资者也可以从二级市场上购买经FHA或VA保险或担保的住宅抵押贷款,但是投资者经常会遭遇拖欠本息的问题。虽然投资者可以向FHA或VA提出对拖欠本息的要求权,但是一方面处理这些问题会增加额外的成本、耗费时间,另一方面带来了现金流的不确定性,所以此前的二级抵押市场并不繁荣。
吉利美并不直接购买抵押贷款或发行按揭支持证券,它的职责仅限于为二级市场上的购买者提供及时还本付息的担保,再由FHA和VA贷款人自己将这些贷款打包,以传递证券的形式出售给二级市场的投资者。
福利美
GNMA--吉利美的担保计划极大的繁荣了住宅抵押贷款二级市场,开创了延续至今的资产证券化浪潮。但吉利美担保计划只针对FHA和VA保险或担保的贷款,而1970年代左右占到所有住宅抵押贷款约80%的普通贷款几乎没有二级市场。为此,联邦住宅贷款抵押公司应运而生。联邦住宅贷款抵押公司(FederalHome Loan Mortgage Corporation,FHLMC),常称为Freddie Mac——福利美。
1970年,美国国会通过《紧急住房金融法》(Emergency Home FinanceAct)。此法案授权成立FHLMC,并同时授予房利美和福利美购买经联邦保险的抵押贷款和一般按揭贷款的权力(即事实上允许两家公司所有相关领域展开业务和竞争);1971年,福利美第一次发行了以一般抵押贷款为支持的传递证券,称为参与证书(ParticipationCertificate,PC);1983年,福利美创造了第一份担保抵押债券(Collateralized MortgageObligation,CMO)。
到2003年,福利美在《福布斯》美国500大企业中,综合排名14位,按资产排名第4,雇员3800人。
三大机构比较
房利美和福利美比较相似,都是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股票代号分别为FNM和FRE),也同是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指标股;都属于政府发起实体(GovernmetSponsoredEntities,GSEs)性质的特殊机构(SPV),具有国会立法规定的相同的章程,但它们不在美国政府序列;公共政策目的都是为了通过促进二级按揭市场的发展,以使一般美国老百姓能更方便地从住房贷款人处获得更便宜的按揭贷款;根据1992年《联邦住宅企业财务安全和稳健法》(TheFederal Housing Enterprises Financial Safety and SoundnessAct),两者在实现公共政策目标上都受HUD控制,在财务方面都受设HUD内的联邦住房企业监管办公室(Office Of FederalHousing Enterprise Oversight,OFHEO)的监管。
房利美和福利美构成按揭支持证券发行的双寡头,通过竞争保证二级按揭市场和按揭支持证券市场的健康发展。当然,从成立之初,两者就各有侧重,房利美是FHA(美国联邦住房局)和VA(退伍军人局)抵押贷款的主要购买人,而福利美的业务主要集中在普通抵押贷款上。政府全国抵押协会属政府部门,它不收购抵押贷款,不直接发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它只为FHA和VA贷款支持证券提供按时还本付息担保。
房利美和福利美发行的证券以及吉利美担保发行的证券虽然都被称为美国政府机构证券(U.S. government agencysecurities),但是前两者并非真正的政府机构,因此它们发行的证券并不为美国政府信用担保,只有吉利美它的担保具有美国主权信用。不过在信用评级中,这三大机构一般总是具有相同的最高等级信用AAA/Aaa。
然而,近期,房利美和福利美(房地美)遭遇建立以来的最大危机(以下根据新闻报道材料改编)。
7月15日房利美股价再度收跌27.3%,跌至7.07美元/股。而就在2007年8月份,该股还一度高达70美元/股。当天,标准普尔再度调低房利美及房地美(FreddieMac)的投资评级,把房利美的目标价由15美元降至4美元,把房地美的目标价由6美元降至2美元。“美国可能正经历着一场自1929年以来最大的金融危机。”同一天,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悲观地警告。
两房危机被曝光在公众面前源于7月7日雷曼兄弟公司分析师的一份报告。该分析师的报告显示,由于新的会计准则,房利美和房地美需要被迫筹集750亿美元的资金。如此巨额的资本金需求让投资者陷入巨大的恐慌。随后的几个交易日内,这两家公司的股票跌幅近50%。
作为美国最大的两家住房抵押贷款金融机构,房利美持有或者提供担保的抵押贷款规模约为3万亿美元,而房地美的相应规模为2.2万亿美元。实际上,美国银行系统所发放的7万亿美元房地产贷款中的大部分都被转卖给了这两家公司。据统计,美国60%的银行持有这两家公司的债券的资金都超过了银行资产的一半以上。
这两家公司前几年在次级债担保抵押贷款方面的超速发展导致了今日的危机。“丹尼尔的冒险将公司带到今天的境地。”丹尼尔“冒险家”的名声来自于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在当时他所服务的GE亚洲投资公司账户已经损失超过20亿美元的情况下,仅1998年6月,他又一口气以11亿美元吃进了泰国政府拍卖的烂账28万笔。后来,他购买的这些债券价格在2002年翻了一番。
2004年,丹尼尔开始担任房利美的CEO。2003年时,房利美的15年和30年固定贷款还占到公司总资产的62%,2005年,这个比例已经锐减到35%。在美国次级债危机开始集中爆发时,“冒险家”丹尼尔似乎又从烂账中看到了机会。只是,这次他惹了麻烦。
美国次级债危机爆发后,随着其他抵押贷款供应商的倒闭或者收缩贷款,房利美及房地美却开始为越来越多的次级债提供融资支持。数据显示,在2006年第二季度,两家企业发行的抵押贷款支持债权仅为市场总规模的38%;而到2008年第一季度,这一比率上升到70%。两房成为美国次级债第一轮危机的接盘者。
有评论认为,两房的接盘使得美国1000多家银行及金融机构避免了破产的命运,资金链得以保全,有喘息的机会。然而,雷曼兄弟公司分析师7月7日发表的一份报告将他们的危机曝光在公众面前。
“住房抵押贷款的毁约率仍然在恶化,今年有250万单至300万单的初级抵押贷款合同出现违约,而2007年及2006年这个数字只有150万单及100万单。其次,房地美及房利美的投资杠杆率太高。一般商业银行只投资十倍于它们资本实力的项目,但是房地美和房利美这个数目则达到了20倍以上。这种过分高于资本实力的投资更易引发储户或是投资者的挤兑恐慌。”穆迪投资经济网全球首席经济学家MarkZandi分析说,持续恶化的次级债危机终于让接盘者遭遇危机。
“这是我们一生中最为严重的金融危机。”投资大师索罗斯说。一场由次级债危机引发的新一轮信用危机已经开始。目前,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市值蒸发已经超过460多亿美元,而现在,股价似乎仍未见底。
中国——被殃及的最大池鱼?
在美国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大政府资助房贷机构深陷困境之际,布什政府已经呼吁中国央行购买更多的美国政府担保的房贷债券。根据美国财政部2007年6月30日发布的海外持有美国证券情况报告,房利美和房地美两家公司排名前五的外国债权人依次是中国、日本、开曼群岛、卢森堡和比利时。
美国住宅与都市发展部的网站显示,中国是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最大债权人,持有3760亿美元公司债券。“中国目前拥有其近4000亿美元的长期债务。如果把短期债务也算在内,中国拥有的两家公司总的债券数目约5000亿美元。”国际投行瑞信集团(CreditSuisse)金融结构产品交易台主任JayGuo说,房地美和房利美两家公司的稳定对中国而言非常重要。
美国住宅与都市发展部部长杰克逊眼下正在北京访问,试图说服中国央行购买更多全美抵押协会的证券。
据里昂证券分析师16日发布的研究报告称,包括中国银行、中国建设银行、中信银行、中国工商银行等几家银行约持有共307亿美元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